大头依言闭嘴了。
楼哥居高临下的睥睨着梅全毅,“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是会试开考的日子,现在大门已经关上了吧,你再跑也是白费了。”
梅全毅躺在地上,没有看他,也没有任何动作。
楼哥继续道:“你的同窗好友如今在贡院里,你在破庙里,这次会试之后你还是这样,你的好友将会金榜题名,瞧不起你,再也不和你来往,怎么样这话本可以吗?”
他说是话本,但这个世上捧高踩低,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说不准人家就是这样的。
也就他不知道梅全毅和陈渝文采不分伯仲,甚至因为梅家底蕴,他比陈渝还强一筹。
不然他还会抓着嘲讽,让梅全毅好好感受一下什么叫落差。
楼哥弄掉梅全毅嘴上的布头,掐住他的下巴,“怎么不说话?”
梅全毅能和考上状元的陈渝比肩智商自然没问题,他知道楼哥就是看他不爽,刺激他的,他真的表现出来只会如了他的意。
梅全毅索性别过头,继续躺着,心里却在谋算着怎么逃走,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尝试逃跑,只是看他这样就知道没跑成。
他余光瞥见大头,心思急转。
明度心思全都在渡过洪灾这,倒是没有想起陈渝会试的事情。
因为她是仙人,张家村村民也就没有提过,不过他们也不是很清楚什么时候考就是了。
苍平县的水第十七天才退去,露出泡在里面的县城,城门被水泡的坍塌了,稍微好点的是青砖瓦房,大多房子都破破烂烂。
县衙的门扁都不知道冲哪里去了。
县城都是如此更别提那些村庄,土培房子只剩下地基。
水虽然退了还有一点留在地上,还有坑坑洼洼的积水。
踩下去就是一脚的泥,但这时候他们已经在山上呆不下去了,迫不及待想要去看看自己的房子怎么样了。
没有一个人顾忌,踩的满脚的泥也走的万分的坚定,衙役们都拦不住。
山下路口有那么多,捕头都头疼了。
“咳咳咳咳。”一个人咳的肺都要出来了,他还在往前走。
捕头立刻抓住他,示意身后的衙役,“带走。”
那人怕死了,却又不敢叫嚷。
此人被带到了邹合仁那里,邹合仁观其面色,眉头皱起,手搭在其脉搏上。
过了会儿他看向送他们来的衙役,“这人是哪里带过来的?”
衙役僵住了,将事情说了一遍,“这人不会是……”
邹合仁打住了他的话头,点了点头,并拉着衙役用醋泡手。
“你赶紧跟捕头说,别让人下山了,再查查这人是从哪里来的,他接触的人可能都……”
疫病感染性极强,出现就是一座城,现在发现的还算及时,本来就隔开了人,希望还能有救。
衙役最近听明度的科普不少,不闻之色变,也没多淡定,在山路上疾驰。
捕头闻言立刻敲着铜锣喊道:“发现感染疫病的人,大家都不要离开,待在原地,想要活命就待在原地,等待大夫把脉。”
刚才还往下跑的人都僵住了,疫病啊,那可是会空城的疫病。
有人啜泣,他们熬过了洪水,他们都待在山上了,怎么还有疫病?
老天爷是让他们去死啊。
捕头拧着眉头,但也没说什么,看了一圈,又让衙役去隔离区看看。
明神医这么称呼,他们也这么用了。
因为林师爷还是怕出事情人就没放回去,只是把看过病的治好了和还没有看过,看过没治好的分成了三块。
如今都整合到了一起,被衙役管着,几乎是管了十七天,他们看到洪水退去也没有跟那些人一样疯狂的往山下跑。
也就是说这一万多人都没事,捕头松了口气,讲话都隔着几十米远,让那边的衙役别动,管住人。
莫大有恰好在这个衙役边上听到了,不由得又是唏嘘又是庆幸。
还以为他们是要完蛋的,没想到有明神医在,还有四个济世堂的大夫,他们安然无恙,风寒好全了,一个个都生龙活虎。
那边原本好好的,林宝堂和保济堂大夫盯着的人倒是出事了。
那可是疫病。
蠢蠢欲动想回家的众人老实了,他们这里每一个人都看过病了,也都好了,他们这里是最安全的。
他们哪也不去。
他们感觉哪里都不如这里安全,要不是醋少,他们都想泡醋里了。
不过他们还是尽量一个人堆里放一盆醋。
明度说的注意事项也反复拿出来念叨记忆。
这些人这些天也养成了喝热水的习惯,都是在一个地方打水,大家轮着烧,这样省柴禾省事。
没事就会捡捡柴,轮着擦身体。
吃的也不敢吃那些被雨淋发霉的,实在不行就换,现在才一个月,粮食珍贵但还没到了换不到的地步。
是以这边空前的秩序井然,也把明度的注意事项做到了尽可能的执行。
不能执行那都是条件实在达不到。
这边衙役松了口气,这样他们的小命也有保障。
捕头那边很快就审出来了,这人生病了不敢说,以为之前那些人都被焚烧了,毕竟开始那段时间一直有焚烧的气味传到这边来。
加上他没什么钱,就这样熬,最初可能只是普通的风寒,到了如今变成了疫病。
捕头没有说,但赶紧让衙役们将那个山洞的人控制起来,他们接触过的人也都隔离到那个山洞周围。
又派了人去叫济世堂的大夫。
至于明度……捕头苦笑,他也想找,只是这人就跟冒头一样,消失也很突然,那边瞧完了人就不见了。
济世堂的大夫没有犹豫,都准备过来,邹合仁却对着聂大夫道:“你留下,济世堂不能倒。”
如果他们走了好歹有他支撑着,虽然他医术还不太行。
聂大夫暴跳如雷,“就你们医者仁心,让我在这里苟且偷生算什么?你们不想挨骂,我也不想挨骂。”
“师父把济世堂交给的是你师兄你留下。”
邹合仁:“第一次听你叫师兄。”
“……邹合仁!”聂大夫要气死了,他想打死这个邹合仁别拦着他。
齐大夫和王大夫都看着他,聂大夫:“……”你们真的不拦?
齐大夫伸出右手示意他继续。
王大夫点头。
聂大夫:“……”这群人,合起伙出来欺负他一个。
“我就要去。”
邹合仁:“你医术不行。”
他又补充了一句,“我本来不想说的。”
聂大夫:“……!”
今天他要掐死邹合仁,真的,他发誓!
齐大夫咳嗽了一声打岔,“就按照邹大夫说的吧。”
王大夫也同意,总要留下一个人看济世堂的,济世堂不能在他们这里没了。
虽然他们只是济世堂的坐堂大夫,但也在里面待了十几年,他们不愿就看着它从苍平县消失。
何况如果没有济世堂,只剩下保济堂和林宝堂,百姓怕是看病难了。
聂大夫抗议,让齐大夫和王大夫留下也好,但这是他和邹合仁师父的医馆,他们两人到底不怎么名正言顺。
重点是他的医术比两人都差一点,更别说跟邹合仁比。
聂大夫最后还是被留下了,不管是保住济世堂,还是以防这边又有人看病。
济世堂的三个大夫到了山洞,一一给人把脉,把脉之前都要在醋里泡一泡。
除了在外面接触到,因为没有触碰没事的,其他人都中招了。
这个山洞直接变成了隔离区。
那些没事的另外隔离了起来,整个人醋擦洗了一遍,以防有潜伏或者没有清理干净。
每次的疫病都是不一样的,邹合仁之前也没碰上过,三个大夫讨论尝试,但根本没什么进展。
林师爷知道都气死了,“要保济堂林宝堂的大夫有什么用,这些人都是好的都弄出疫病来。”
“死要钱,就知道要钱,还医者仁心,医者父母心。”都他娘的比他还不如,他都留下来和苍平县百姓共患难了,他们还在这时候要诊费要高昂的药钱,怎么不砸死你们呢?!
“来人把他们都送去山洞那边,看不好就给他们陪葬。”
一群饭桶就去死!
如此这般,四个大夫就被押送了过来。
相对于济世堂几个的礼遇,他们就显得十分狼狈了。
他们不敢看济世堂的大夫,后面的衙役推了一下呵道:“还不去看病想办法,你们不会真的想死在这里吧?”
四个大夫立刻不磨叽不羞赧,上前诊脉,四个人把了几个。
正要说什么,邹合仁把备用的古代版口罩递给了他们,“防疫病。”
盯着他们轻飘飘的面纱,想起明度说的,脸上红了一下。
他以前也是这么干的,这的确防不住什么。
四个大夫吐槽是一回事,却打心里佩服他的医术,于是戴上了口罩。
“不知道邹大夫可想出治病的药方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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