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演变,她决定选择一个人去面对,只因她别无选择。
她一向善于处理危机与衝突,为了要灭火,从傅又笙那边离开后,一路上加快脚步,赶紧开车来到均承家,门铃才一按下去,不到三秒时间,那扇大门似乎是在等着她来负荆请罪,一下子就被里面的人打开了。
何千璨急匆匆的迈入屋里,放眼一瞧,却未见均承在客厅里,而开门的人是她的妹妹均妮。
「何小瓜,终于等到你来了!我哥因为你的事爆炸到不行,他正发脾气,你快去好好的跟他说说!」均妮也是因为前一刻被扫到颱风尾的关係,此时凝重的气流,窜绕在周围,有股压不住的气场,她知道事态严重了。
未做多馀的嘘寒问暖,何千璨第一时间就是赶往他房里去,才一进门,却见到满地碎裂的酒瓶。
她脚步停住,眉心一揪,便料想到他只要正逢心情不佳,烦躁与压力当头,总会喝点小酒来舒缓这些压力,虽说不至于喝到烂醉,可平时的他,也不会这样摔了一地的酒瓶。
看到这景象,她知道,此时均承的情绪肯定要爆了。
「均承,你又……」
「你前脚才跟别的男人约会完,后脚就换成了我这里,你真把业务的绝活做到了极致啊!」均承一开口,酸言讽语的,简直不堪入耳。
何千璨深知他怒意当头,这些年与他的相处,多半是包容着他生活中的一切,也因自己的老闆刚好是易怒体质,在公私领域中,她常处于各种情绪的对待;不仅如此,还得去适应这些情绪上的字眼,说真的,常常为了降低更多的衝突,她只能强迫自己去忽略这些不堪的言词。
「我知道这件事你很生气,但那些照片的前因后果我都可以解释,你先听我说说……好吗?」何千璨不是第一次面对他这样的脾气,这些年为了体恤他的处境,她都得概括承受所有。
也包括,被均承当成情绪上的垃圾桶。
然而,为了体谅男友的压力,这些只要她做得到的范围,她都愿意先做一个牺牲自我的角色。
「我还真想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前因后果,让你可以这样随便的爬到一个才认识没多久的男人身上去?」他沉冷的吭了声,声线里传来的震波,足以令人畏怯颤抖。
「其实那一日,只不过是我去厨房后门找他拿餐,当时……正好有一隻老鼠突然爬到我腿上,我一时害怕无处可躲,所以才——」
「可以了!」他毅然打断她的解释,根本听不下去,「这些谎言你编给谁听?看看你照片中的姿势,都跟他搂成了什么样?这是吓到该有的样子吗!」他怒气冲冲,劈头就是一阵斥责。
「我说得都是真的!你为何就不信我?」何千璨确实感到万般的挫折,此刻心中难掩的憋屈,已经找不出更好的解释来让均承接受了。
「千璨哪,我信奉基督教,遵守婚前禁忌你也是知道的,虽然你不是信仰基督教,但不代表你就可以在外面跟男人乱来,你让我绿光罩顶,到底把我这个男友的顏面置于何地?」
他的怒涛,不仅只于何千璨与傅又笙的亲密举止,更因为他们俩还存在那些狗屁倒灶的互助合作!
「为何你寧愿相信子虚乌有的事情,而不愿相信我说得这些?即使你不相信他人,那也得相信这几年我所做的这些努力是为了谁?如若我要去外面乱搞,我大可放飞自己,一去不回,我又何必留在你身边捱受这些苦头……」
一提及这点,她眼里热辣滚烫的泪水,几乎难以扣留住,一瞬间滑落于颊边。
这几年,均承总是因为看不顺眼的事,就对她大发雷霆,可这些委屈,她又何尝不苦?
「很好,你倒是说出心里话了!是不是你陪着我的这些年,让你觉得吃苦了、觉得忍受不来了,于是私底下跟别的男人好上了,我说你怎么就这么不安于室啊!」他简直怒不可遏。
何千璨诉说了自己心中的原委,可听在均承耳里,就好像句句针对他、暗喻跟他在一起时,他却像是个无能为力给她一个安定的角色,才让她饱受多大的委屈,以至于她有理由向外求发展。
这些,他能忍吗!
「荒谬……你越说越荒谬了!我从未有过对不起你的行为,这三年来,你要我尊重你的信仰,我就陪着你清心寡欲……你要我多担待你是家里的长子,身兼照顾者的角色,我就陪着你承担……这一切,你想要多少的要求,我哪一点不由着你?可你呢!你却是如此的看待我?」
说着,她的泪水又再次滑落。
「那好!我姑且信你一回,但你要立刻跟他断绝往来,先前你才答应过我一次,可你却欺瞒了我;这次,你若是愿意恪守我们之间的协议,我可以相信你的诚意。」他提出了条件。
「……」此时,何千璨显得有些欲言又止,凌乱的思绪,让她徬徨无所是从。
不料,均承见她犹豫不决的表现,实在没办法相信他们之间没什么,或是纯友谊?
「犹豫了?有感情捨不得了?」句句冷语尖酸,他的情绪几乎是剑弩拔张的程度。
她颤动的眼瞼,显得踌躇难安,她并不是考虑自己的感情,而是因为她的责任未了。
下週的活动在即,这也是实现她对傅又笙的承诺,如若食言,她该有多愧对他?毕竟这些时日见到他的认真与细心,她实在不忍心,肆意利用了他的善良。
「对不起,我的确做不到……你有自己的宗教信仰原则,可我也有自己做人的原则……」她诉说着自己的坚持,只因她不想伤害傅又笙。
她甚至有那么一丁点的不捨去伤害曾经在她心里,那一瞬即逝的感动。
那是傅又笙给予她的感受,珍贵的像世间唯一仅有的纯粹。
然而这些,都是她与均承交往以来,从未有过的知觉,只因,她永远都在扮演被需要的角色,被理所当然的予取予求……永远都在容忍与承受均承给她的无形压力。
忽闻,鏗鏘一声,酒瓶如烈焰一般,瞬炸一地,那是均承再度气恼的失控!
面对他肆虐的脾气,何千璨早已不是第一次面对了,生活中那些对她逞兇、发脾气的过往时日,又何止均承一人,她不都隐忍下来了吗?
她不想跟他正面口角,于是默默垂首,弯下了身子,一片片的拾起那些碎裂满地的玻璃酒瓶。
「何千璨!你是不是明摆着要给我难堪?」均承情绪已然暴走,他真的忍受不了!
「如果你压力大,我可以任凭你的情绪发洩……可我,依旧不会妥协自己的原则。」她坚定的说着,手指随着碎片之处而移动,看着那一地的碎片,所到之处,彷彿像在拾着她心中那一片灰烬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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