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在耳边呼啸,心脏剧烈加速,激发的肾上腺素流淌在血液送达各个器官,顾笙娇弱的身子顿时成了爆发力十足的猛兽。她急速又慌忙的在大宅里奔跑着,脸上扑了好几个蜘蛛网,撞倒数不清的傢俱,即使身体发出疲惫的警告讯号,顾笙也不敢懈怠,因那怪奇的喀喀声就在离她不远的后方响起。
顾笙本来很庆幸自家大宅的面积广阔,有足够的空间可以逃跑,可越跑越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个转角她似乎经过了三次以上,这个檯灯她好像撞倒了四次,走廊上的门呢?居然都不见了!
自己在原地打转的认知立即跃上心头,压不住害怕的呼吸更加紊乱,而身后的黑影紧追不放,她还不能停下!
人终究是有极限的,在顾笙的身体即将到达虚脱的边缘时,前方的风景乍然起了变化。
一扇斑白的木门立于眼前,在漆黑的长廊里特别显眼,就像潘朵拉的盒子吸引人的好奇,殊不知在那纯粹的模样下蕴含着无穷恶意。
即使明白是掠食者的陷阱,但顾笙实在心力交瘁,顾不得那么多,能先解决一个是一个,于是她牙一咬心一横,毫不犹豫的奔了进去。
顾笙双脚踏入房内,门扉几乎是同一时间的关起。安妮一直跟在顾笙的脚边,也一同安然无恙的进了门。
眼看黑影没有追上来,一颗悬着的心稍稍放下。虚脱的顾笙一屁股坐倒在地,仰着头气喘吁吁的哈气,双腿比发软还无力,她活到这岁数所累积的运动量可能也没今天多。
待顾笙平稳呼吸速率时,她才恍然明白自己闯进了哪里。
难闻的塑胶味挟带松节油的异味窜入鼻腔,木质地板上遍佈五顏六色的小点。光凭两点,顾笙连灯都不用抬就能确认这里是顾霖的画室。
工作狂顾霖时常埋首于此,一待就是数小时以上,顾笙为了确认他是否还有呼吸,也会时不时的到画室里陪伴他作画。
顾笙想起她头一次进到画室的情形,那时候她对顾霖的用具无比好奇,什么都想开来看或闻一闻,好像这样就能汲取到他的气质似的,然而当顾笙的魔爪伸到松节油时,她突然皮肤发痒起疹、眼泪唾液直流,很典型的过敏症状,顾笙已经见怪不怪,但新手哥哥顾霖不清楚顾笙的过敏物质,整个人都吓傻了,硬是将顾笙拖到医院打几小时的点滴才肯放她回来。
顾霖当时的慌张在顾笙的脑海里留下深刻的印象,仔细想想,那次送医是她最后一次出门,后来身体只要有恙都是顾霖替她跑医院拿药的。
顾笙依稀记得,顾霖那天之后对她说的一句话——
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不只是顾笙,顾霖也深爱着他的妹妹。
方才的恐怖经歷差点让顾笙忘记初衷,她连忙站起身来,捎上提灯继续在房里寻找顾霖的踪跡。
侷促的画室彷如拥有自我意识以及窥探心思的能力,在顾笙起身的同时,一道白光戏剧性的打在前方的画架上,儼然它就是整部戏的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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