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后,她蹙起眉心似意味深远地瞥了刘玉兰一眼,便转身步入那木造的房舍。步入房内,上官璃先是约略环顾下四周,室内虽然不如王府华丽舒适,但也算是简朴乾净明亮、该有的家具也都有,若比起行军军帐自然又是好得多,让墨御轩住这也不至于无法忍受。
环境尚可、她的男人吃住不至于不舒服,上官璃悬着的心便按下了一点。同时她也注意到墨御轩与刘玉兰是分居两处,这个发现又让她眉眼再舒展些,緋红的薄唇漾起浅浅笑意。
又在步入内些,便见着墨御轩那俊俏得不似凡人的容貌,身着青色粗棉长袍,双手抱胸的懒洋洋靠在墙角,抿着薄唇似笑非笑的勾着唇角,一双如星辰、如秋水的黝黑眸子直勾勾的凝着她,似是探究又似迷惑。
墨御轩内功深厚,想必在外面的对话他都听见了。上官璃看着他那懵懂与探究的神色,哪还有半分昔日的深情眷恋?若是十个月前的他,此时早已将她拥抱入怀,哪还会只站在墙角不动呢?往日的浓情密意、欢爱低语如书页在脑海篇篇翻过,那个爱着她的男人彷彿已不復存在,他是真的忘了她。
面对一个没有记忆的男人,能对他说她有多想念多担忧吗?怕是只会吓坏他吧,于此,上官璃自觉嘴里泛起丝丝苦涩,许许多多的话语梗在喉头说不出口,最终,她只能压下热潮涌出眼眶的衝动,面具下的美目半垂,向墨御轩行一个标准的君臣礼,艰涩地说道:「末将,上官渊,参见御王殿下。」
不料,此时墨御轩竟然上前扶住她的双臂,不让她跪下,「别。」
熟悉的嗓音在四角房里回盪成好听的声响,敲进她发慌的心房。墨御轩也不知道为何自己要这么作,只觉得眼前的人非常熟稔,这个人、不该向他下跪,若跪了他会伤心......呃......伤心?他为什么会伤心呢?
「王爷,可还记得末将?」让上官璃怔仲一会儿,难不成墨御轩还记得她?她挺直腰桿试探性的问道。
墨御轩摇头,「不记得,但......很眼熟。」
原来只是眼熟。上官璃两瓢如星耀璀璨的眸子,闪过一线微乎其微的黯然,细小得几乎无从察觉,但却仍让墨御轩捕捉到,竟也让他感到一阵揪心,好似让眼前的人难过是极其罪恶的事情,他开始好奇他们之间是否有什么过往,居然能如此牵动他的情绪......
「王爷,除了身上的外伤,头部可有受伤?」上官璃轻叹,她直觉认为墨御轩的失忆来得不正常,很快的调整好情绪,又问。
「没有。」
头部没有受伤?可是他却失忆了,这代表什么?有可能是人为操作的吗?但又要如何作?
上官璃沉吟半晌,这事情得查一查,而后她制式恭敬的作揖说道:「好,那就好,那末将长话短说,王爷乃天麟亲王御王,名讳墨御轩字子安,是祈郡一战的主帅,现在战事未平、加之王爷失忆,冒然回京不是明智之举,王爷先待在这边先安心养伤,待战事平定末将再恭迎王爷回京。」
莫名的墨御轩觉得她恭敬客气的模样很刺眼,好似一切都不对劲,可却又说不上来,心底驀然升起一股想拥抱她的慾望,可是......可是.....眼前的人虽然生得貌美但还是个男人啊,难不成他以前是个断袖?这个人以前是他的情人,可若他们以前是情人那眼前的人何以还能如此冷静的面对他且隻字不提?
如此的想法念头,让墨御轩有些无以自处,他勾了勾唇角答道:「好,我等你,上官渊。」
上官璃頷首,即使悵然不捨、正事也还是要办,现在也不能带着墨御轩跑,成明皇帝绊住墨御轩就是想牵制她乖乖听话要她缴鱼符,若她不去两人都会有危险,墨御轩现在不记得她也好,省得他掛心,一切都等她出征归来再说吧。
临去前,上官璃眼角瞥见房内木桌上已空的药碗,突然想起、师傅曾经告诉过她有一种药可以暂时让人忘却一段记忆,但是需要长期服用,看着那药碗......上官璃有种不好的预感。
「王爷聪慧过人,应该知道不该吃的东西别吃。」上官璃明眸望向墨御轩,又将眼神带到桌上的空碗,意有所指地说道。
她不确定是否正如她猜测的那样,她现在也没有空间查证,不过她想能避则避吧,若墨御轩与她的默契仍在,相信他会懂她的意思。
只见墨御轩无声的点头,上官璃才作揖说道:「末将,告退。」
离开房舍,一直在院内守着刘玉兰的墨华即刻上前问道:「王妃,现在......」
「天冷,你给王爷备一些保暖的衣物,御王府暗卫留下,上官家暗卫明日随我前往祈郡。」上官璃停下脚步,正色吩咐道,「墨华、墨白,若我有命便回来接王爷,若我不幸战死,你们照计画送王爷去那地方,护他周全。」
纵使上官璃有十成把握能打赢这场仗,但天有不测风云,成明皇帝就是个不定时的炸弹,谁知道会不会临时又出现什么变数,该说的该安排的还是得做,墨白、墨华亦懂这层道理,二话不说便着手进行。
离开小院前,她停在刘玉兰身旁,再次震摄她,一面也是交代了处理刘玉兰的方式:「刘姑娘,今日之事你若洩漏半字出去,不需等我回来暗卫都会先要你的命,你、好自为之。」
续后,她头也不回的离开小院,现在最重要的是去了结这场战争。但凡她曾回头,便可看见墨御轩那双如黑渊般深邃的星眸,自始至终都跟随着她的身影,直到她消失在安梅山树林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