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小宝正一脸欲哭无泪的蹲在爸爸身边看他给自己洗床单,旁边的晾衣绳上还搭着一套米白色的四件套。
小宝羞羞脸:“爸爸,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尿床了。”
“没关系,是爸爸忘了喊你起床。”陆骁随口安抚,又将揉搓好的被单放进一旁清水盆里漂洗。
小宝仰脸看了看晾衣绳上的四件套,语气疑惑问道:“爸爸,你和妈妈也尿床了吗?”
陆骁手一顿,儿子的被单差点被他甩到地上去。
而刚刚打开门就听到儿子这句话的苏玉娇,瞬间啪的一声又把门关上了。
陆骁听到声音回头,轻笑了声,低头回儿子:“没有,爸爸妈妈是大人了,不会尿床,小宝还是小孩子才会尿床,等你长大了就好了。”
洗完儿子的床单,陆骁又把他打发出去玩耍,不然他容易害羞的孩子妈怕还要饿着肚子不肯出来。
陆骁打开房门时,苏玉娇正提起暖壶给自己倒水充饥。
干脆就让她饿死在房间里算了,呜呜,被三岁大的儿子问为什么要大早上的洗床单,她真的没脸出门了。
“饿了?别喝水了,我熬了红枣粥热在炉子上,去吃一点吧。”陆骁走过去拿过她手里的杯子,牵着人就要出去洗漱。
一大早上体力流失,忍到现在不敢出房门的苏玉娇踌躇了下问:“小宝呢?”
她可真是怕了儿子的童言童语了,万一他逮住她问,妈妈没有尿床为什么要洗床单啊。
她要怎么回答啊!
陆骁面上刚浮起笑意,被苏玉娇踮着脚使劲捏了捏脸颊,气急败坏喊:“不许笑!都怪你!”
“嗯,怪我,儿子出去玩了,快出来吃点东西吧。”陆骁好脾气的哄道。
苏玉娇又瞪他一眼,这才踢拉着拖鞋当先走出房门。
她刷牙的间隙,陆骁给她兑了一盆温水放到手边,等她待会儿洗脸用,随后走进厨房先盛了一碗红枣粥放到饭桌上晾着。
等苏玉娇洗漱完过去,粥刚好能入口。
陆骁十一点时被儿子拍门喊走,安抚完他后就去做饭,然后陪着儿子一起吃了顿早午饭,现在坐在这陪着苏玉娇一起又吃了一点。
苏玉娇边喝粥边问他:“中午还做饭吗?”
两个懒惰的父母,一直到快晌午了才让小宝吃上早饭,现在这个点本来该做午饭的,但刚吃完没多久,做了估计也吃不下多少。
“不做了,待会儿去买菜,下午早点做就行。”陆骁剥了两个鸡蛋去掉蛋黄放进她碗里,然后道。
“那等我换个衣服,咱们一起去买菜。”苏玉娇吃完把碗一推,陆骁自觉的收拾起碗筷拿去洗了。
今天恰逢附近集市摆摊,苏玉娇起了兴致拉着陆骁一起去逛。
不过他们来的有些晚了,好多人都已经收摊回家吃饭去了。
剩下的大多菜也都不怎么新鲜了。
一整个集市逛下来,两人就买了一只瘦巴巴的野鸡,外加八个小小的野鸡蛋。
卖给他们野鸡的小男孩才八九岁大,脚上穿着夏天穿的漏脚趾的草鞋,身上也是短衣短褂,他抱着野鸡就蹲在路边,看着过往的人也不叫卖。
野鸡不大,去了毛算上骨头顶多两斤半,小男孩却要价一块钱,即使加上野鸡蛋也没几个人愿意买。
苏玉娇买完后,小男孩蹩脚的用普通话跟她说了声谢谢,然后揣着钱飞快的跑走了。
旁边卖菠菜的大娘好像认识他,唏嘘一声说:“二娃子这是还要给他娘买药吃呢,人都那个样了,再吃药也活不了啊。”
苏玉娇蹲下挑拣了一番,拿起一把菠菜给大娘称重,闻言好奇问:“他娘得的什么病,为什么不去找医生看看。”
“摘野菜不小心从坡上滚下来磕着脑袋了,现在躺在家里出气多銥嬅进气少,也就这几天了。”大娘叹声气,又冲她摆摆手,示意给一分钱就行,不称了。
苏玉娇把菜递给陆骁拿着,自己从手包里找零钱递给大娘。
回到家属院后,俩人又去了一趟供销社,买了洋葱和甜芋头。
下午,苏玉娇坐在客厅看着小宝写作业,陆骁冲了两杯牛奶端过来给他们喝,并问那只野鸡想怎么吃。
从小男孩那买鸡时就是死的,陆骁拿回来就把鸡处理了。
“炖汤吧,刚好前两天好婆又送来好多干蘑菇。”
野鸡肉本身就柴,那鸡又没肉,只能炖汤了。
陆骁“嗯”一声,去厨房先把鸡炖上了。
苏玉娇检查了下儿子写完的作业,又看着他练了两张大字,这才放他出去玩。
下午四点半,夫妻俩就准备开始做晚饭了。
陆骁给她烧火打下手,苏玉娇稳扎稳打的做了三道家常菜出来。
一道洋葱炒蛋,一道葱白炒肉和酸辣白菜,还有陆骁下午三点就炖上的蘑菇鸡汤,主食是甜芋头饭。
一家三口吃完晚饭,陆骁又陪着小宝拼了一会儿坦克才开始洗漱睡觉。
周日一家人本来计划要去市里玩,谁想一早刚起来陆骁就被叫走了,回来后就告诉苏玉娇下午要去出任务。
他匆匆回来一趟就是为了告诉她这个消息,然后收拾了几件衣服就要回团部去点人手了。
陆骁满含歉意的亲了亲她:“娇娇,我三天后回,对不起,只能下次再带你们去玩了。”
苏玉娇违心的说:“不要紧。”随后又担忧道:“你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陆骁再次抱了抱她,这才大步离开了家。
今天的计划被打乱,苏玉娇回屋换下新衣服,走出来跟失落的儿子解释:“爸爸忙,下次我们再带小宝去玩好不好?”
小宝懂事的点点头,答应了。
这天半夜里又下了一场秋雨,淅淅沥沥的雨滴就像苏玉娇的心情一样,充满惆怅。
她裹紧被子,尽量说服自己早点适应这样的日子。
次日一早,温度明显又下降了些。
苏玉娇拿出厚外套穿上,又去叫儿子起床,给他穿上厚衣服后摸摸手觉得温热才放心。
陆骁不在家,没有人早起给她们做早饭,也没有人打了食堂的饭给她们温在炉子上。
苏玉娇也没什么做饭的心思,就烧了一壶开水,给儿子泡了杯牛奶,给自己泡了杯藕粉,就着鸡蛋糕和饼干混过了一顿早饭。
上午在办公室里听严胜利和胡兰香聊起来苏玉娇才知道,陆骁为什么在休息的时候被叫去出任务了。
“这次边境哨所被袭,也不知道陈师长会不会继续忍了。”胡兰香喝了口水,跟同事说起她听来的消息。
严胜利冷哼一声愤愤道:“忍什么忍,人家都欺负到家门口了还不出手给个教训,等下次是不是就敢直接大摇大摆到家里来了?”
“我听说昨天消息刚到陈师长就召集人开会去了,这次八成是不会忍。”孙诚也凑过来说了一句。
严胜利气顺了:“那就好,早该把那群王八犊子打的屁股尿流了,看他们以后还敢不老实试试。”
苏玉娇想到出任务的陆骁就忍不住担忧,指间无意识的捏紧了手边的资料,把纸张都捏皱起来了。
中午在食堂排队打饭时也在想这件事,直到被后面的人提醒她才反应过来已经排到自己了。
随意点了两道儿子爱吃的菜,苏玉娇心事重重的带着饭盒回了家。
恰逢隔壁张梅今天包了饺子,给她送了一碗过来。
瞧见她这一副忧心的样子,很快就猜到了原因。
“担心你家陆副团长吧?”张梅自己搬了张凳子坐下问道。
苏玉娇避着小宝点了点头,问她:“嫂子,以往你家顾哥出任务时,你害怕吗?”
张梅笑道:“怕啊,怎么不怕,但他们的身份使命摆在那,怕有什么用。”
“还不如自己吃好喝好顾好家里,让他们在外面少点担心,你啊,等再多待两年就该适应了,他们去出任务就跟家常便饭一样,你就当他是出了一趟远门,过两天也就回来了。”
苏玉娇能怎么办,只能尽快调节自己适应了。
然而四天后,距离陆骁说好的归来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天了,出任务的人却还没回来。
她强忍着去妇女办找蒋主任问问的想法,这天没忍住接了同事往军医院送资料的活,过去找陈颂说话去了。
“宋政委这次也一起去了吗?”
陈颂看病人旧案的动作顿了一瞬,合上病例点点头。
“去了,这次派去了一个加强团的兵力,分军区去了将近一半人。”陈颂爸爸是分军区副师长,这次也跟随去参与了指挥。
“你别担心,他们现在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陈颂安慰她道。
苏玉娇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之前陆骁也出过任务,但他每次都在说好的时间内回来了,又因为这次情况比较危险,她很难忍住不担心。
陈颂想起刚刚康复没多久的宋长星,抿抿唇,也说不出来太多安慰她的话。
好在第五天时,前方传来消息,我军大胜敌方,无任何伤亡,不日即将归队。
此消息一传回来,整个分军区的人都振奋起来,连食堂打菜的大师傅都乐得给人多盛一勺子肉。
苏玉娇满心的担忧终于可以放一放了。
周五晚上,满面胡茬,形容狼狈的陆骁回了家。
刚洗完澡换好睡衣的苏玉娇一看到他,就忍不住眼泛泪光的扑进了他怀里。
陆骁抱着她,像抱小孩那样让她坐在了自己手臂上,拍着她的背温声说:“娇娇,我回来了。”
夜晚,夫妻俩个又一起泡了个澡,苏玉娇穿着半湿的睡衣非要给他搓背。
陆骁拗不过她,只能任由她脱了自己身上的衣服检查,好在最后检查出来他安然无恙,苏玉娇这才彻底放了心。
次日周六,陈颂来找苏玉娇说话,心不在焉的给她撂下一个大消息。
“宋长星爸妈要来分军区给我们定婚了。”
苏玉娇裹着小毯子坐在沙发上吃惊的朝她望了过去。
不是吧,宋政委效率这么高?
从上次她说假装处对象这才过去多久啊。
“那,那你同意了?”
陈颂拉着脸点头:“他说在前方指挥时,偶然跟我爸爸聊起了我们俩的事,我爸问他准备什么时候结婚,他说等这次回来就订婚。”
“然后我爸同意了。”
苏玉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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