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娇不知道,原来公公那个外号贬义的,那她刚骂那人还真没骂亏。
张小红知道弟妹应该是不知道公公这个外号的,便简单跟他解释了下:“是咱爸小时候刚生下来时体弱多病,咱爷奶怕养不活给起的,现在村里除了几个上了年纪的长辈,谁也不会当面叫了。”
“下次碰到这种的,你直接怼回去就行。”
几人说话期间,又有几个抵不住好奇心的妇女们过来打探,但大家只是好奇,不带任何恶意。
苏玉娇便也笑着跟大家聊了会儿也是这时候她才知道,原来她没回陆家村过年的这些年,村里的流言居然传的这么离谱。
“不是倒插门,我是嫁进来的,之前陆骁在部队,我一个人带着孩子住娘家更方便才没回来的。”
“对,去年随军去了,带着孩子们回来给我婆婆他们见见,往后还不好说呢,是,他们当兵的都这样,一年到头就那点假期,来回路上都要耽误好几天,回来一趟不容易。”
“……”
苏玉娇哭笑不得的把各种流言都否认了,尤其是她亲口说的,也算是达到了陆婆子的设想预期。
今天过后,估计陆家村里再也没有关于她儿子陆骁倒插门的流言乱传了。
时间就在大家闲聊唠嗑中打发过去了,两个多小时后,大队长一声令下,大半的青壮年们都聚在一起开始往出拉鱼网。
“出鱼啦!出鱼啦!”
冰面上,也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岸边围观的众人纷纷都被吊起了性质,有的甚至等不及凑过去看去了。
张小红拉着苏玉娇道:“走,咱们也过去看看。”
二三十米长的渔网还在往外拉,一条条大鲤鱼,草鱼,还有两个巴掌大的小鲫鱼片子挂在渔网上被拉出水面,扑腾扑腾的格外鲜活。
一旁等候的人全都拥了上去,七手八脚的开始把鱼从网子上解下来,装进大竹筐里。
竹筐里铺着塑料雨布,里面装了水,这是为了防止鱼一出水面很快就被冻死。
周围都是闹哄哄的叫好声,大家都说大队长选的地方好,这一网子上来得有四五百斤鱼,大的有十来斤,小的也有三四斤的样子。
第一网拉上来后,大家很快又整理好了渔网,第二网也下了下去。
陆家村大队差不多有二三百户人家,大家都盼着多网几条大肥鱼上来,好过个欢欢喜喜的年。
平均一个小时拉一次网,一个上午下来,陆家村大队下了五回网,回回都不空网,最少一网都有二百来斤的鱼。
拉上来的鱼还没分配,由大队会计称过重量统计后再逐一分配。
最后一次收完网,陆骁抹着汗在人群的外围找到了在角落里溜冰玩的苏玉娇。
苏玉娇也看到了他,最后一滑扶着他的手臂站稳,笑眯眯的问他:“你累不累?”
说着又摘了手套从大衣口袋里掏出手帕来给他擦汗。
陆骁怕她手露在外面冻到了,任她擦了两下就自己接过手帕胡乱抹了两下,又给她把手套戴好才说:“不累,等会儿分了鱼,过两天我陪你再回爸妈家一趟吧。”
“好啊。”苏玉娇应了一声,刚要再说其他的,就听那边张小红在喊他们。
原来是会计已经统计好了鱼的重量,大队长手一挥,直接当场开始分鱼。
陆家念的是陆丰收的名字,但分下来的鱼却得陆老大和陆骁过去分着拿。
无他,今年陆家人多,十分大方的换了快上百斤的鱼。
五条十来斤的大鲤鱼,另外还有两条七八斤的草鱼,剩下的都是四五斤重的小鲫鱼。
百来斤的鱼用竹筐装了两篓子,父子三个直接抬着回去。
有的人家舍不得工分,只换了一条大鱼过年留着充面子,十分艳羡的看着他们。
大队长并不限制各家各户换鱼的数量,只说今天不够下回选个时间再捕一次。
陆丰收跟儿子抬着鱼回来,刚到门口就开始喊:“老婆子快出来看看,赶紧烧水开始宰鱼了!”
陆婆子撩开帘子出来,没好气的应他:“来了来了,瞎叫唤什么。”等看到两大框鱼时又吃了一惊:“今天收获不错啊,咱一家就换了这么多。”
“那是,我就在赵会计旁边守着呢,想换哪条鱼我都提前看好了的。”
昨晚他跟陆婆子两个已经商量好了,今年多换些鱼和肉,所以陆丰收换的时候也盘算好了。
五条大鱼,两个儿媳妇分别拿回娘家一条,另外给大闺女也留一条,他们自己留两条到过年吃,剩下的七八斤的鱼再片片鱼肉,这两天吃一点,四五斤的小鱼吃一半另一半做成鱼干,过年炖豆腐吃。
张小红一到家就欢欢喜喜的进了厨房,路上她都听公公说了这些鱼要怎么分配了,没想到公公婆婆今年考虑的这么周到,她也不得不更勤快一点了。
陆梅花把安安递给苏玉娇,小家伙这一上午喝了半瓶奶,吃了蛋羹,还被她奶奶喂了小半颗红薯,这会儿小肚子还鼓鼓的。
老人家养孩子就是这样,恨不得什么好吃的都喂给孩子,还总觉得她没吃饱。
小宝围着爸爸看大鱼,见陆丰收拿着大木棒子一棍下去就把鱼敲死了,吓得又躲到了妈妈身后。
陆家老爷们从来没有说躲在娘们身后不干活的道理,所以陆婆子和张小红只负责烧水,杀鱼刮鱼鳞的活就交给了陆家父子。
连被关到屋里写了一上午作业的陆军也不能幸免,还美其名曰要继承家族的美好传统。
百来斤的鱼要收拾也要好久,陆婆子把热水起出来就开始准备做午饭,刚好今天的鱼够新鲜,直接现宰了两条做红烧鱼和糖醋鱼吃。
陆婆子还记得呢,三儿媳妇喜欢吃带甜口的菜,其实他们一家的口味都偏重,偏爱酱油味重的红烧鱼,干脆就做两种口味,谁想吃啥就吃啥。
吃过午饭,陆家男人们又忙碌了小半下午的时间才把所有的鱼收拾出来。
陆骁闻着自己身上一股鱼腥味,就没进屋,让苏玉娇给他找了身衣服出来,洗完澡换上新衣服才往屋里去。
早上起的早,又吹了一上午的冷风,虽然苏玉娇没感觉冷,但她这会儿好像有点感冒了,鼻子不通气,头也昏昏沉沉的。
陆骁洗完澡擦干头发后,坐到床边摸了摸她的额头,感觉不怎么烫才松了口气。
“妈熬了一锅红糖姜水,我去给你盛一碗。”陆骁把手伸进被子里握了握她的手问道。
苏玉娇讨厌吃姜,更讨厌喝又甜又辣的红糖姜水,所以一直闭着眼睛装睡,装没听到。
陆骁笑了声,把人从被子里挖出来,给她披上厚外套放到怀里坐好,低头就在她唇上亲了下去。
鼻子不通气,嘴巴又被堵住,苏玉娇迫于无奈睁开眼睛,嘟囔道:“不要,我不想喝,我根本没感冒。”
“只是预防,等你真感冒了就要吃药了。”陆骁摸摸她的头哄道。
“那行吧,你给我盛半碗就好。”
“好。”
陆骁应完,出去给她盛姜茶,小安安躺在一旁看妈妈,苏玉娇捂住她的眼睛道:“乖女儿,不要跟妈妈学哦,生病了就要好好治。”
至于她,嘿,反正有人哄,她才不要乖乖的呢。
说是盛半碗就盛半碗,陆骁端着姜茶进来,苏玉娇看躲不过去了,皱着鼻子等他吹了吹,一口气灌了下去。
陆骁等她吃完,随即伸手往她嘴里塞了一颗冰糖。
苏玉娇含着糖在嘴里滚了两圈,冲他笑了笑,又被陆骁按倒,盖着被子睡了一觉。
醒来后就快到吃晚饭的时间了,苏玉娇睁眼就发现自己的鼻子通了。
陆婆子拿着最后一摞碗筷走出厨房,正好碰见苏玉娇抱着安安走出房门,不由关心道:“身体怎么样了?还有没有不舒服的?”
“我已经好了,妈。”苏玉娇睡了一个下午,颇有些不好意思的冲婆婆笑了下道。
“好了就好,快来吃饭吧。”陆婆子并不计较,掀开堂屋帘子示意她抱着安安先进去。
进到堂屋里坐下后,苏玉娇才发现,陆骁好像不在家,她回头刚想问婆婆。
陆婆子给她盛了一碗鱼头豆腐汤放到面前道:“咱们先吃,他们父子几个去大队长家商量打猎的事去了。”
张小红捉着俩儿子去洗了手进来,听到这话就接道:“听说过两天还有大雪,估摸着大队长是想趁这几天天好,赶紧把事情都做完了。”
知道陆骁去向后,苏玉娇就不着急了,她端着碗小口开始喝汤。
团宠安安又被大嫂抱过去了,细致的夹了点鱼腹肉喂她吃。
——
第二天,陆骁早上六点天还没亮就起来了。
苏玉娇听到他坐起身的动静睁眼看了看他,迷迷糊糊问:“这么早啊?”
陆骁回身低“嗯”了一声,俯下身在她额头印了下,随即钻出被窝,又给她拢好被子拍了拍道:“你继续睡,我晌午就回来了。”
“注意安全。”苏玉娇清醒了点,抬头冲他说了一句。
“好。”陆骁快速穿好衣服,打开门走了出去。
门开的一瞬间凉气顺着门缝钻进屋里,苏玉娇感觉脸上一凉,转个身抱着女儿又睡了过去。
清早九点不到,陆家人吃过早饭后又围到了堂屋里烤火唠嗑。
陆老大和陆骁都跟大队长一起上山去了,他们聊天的话题也围绕着这次上山打猎。
陆丰收说:“前两年禁止大规模上山打猎,连上山套个兔子都要管,今年突然放开,估计山里的猎物都养肥了该。”
“山上的野物有啥好吃的,还不如期待一下大队长啥时候准备杀年猪,到时候我要多要点猪血,冻点血豆腐吃。”陆婆子手上也没得闲,正眯着眼就着火光绣鞋垫。
张小红拿着烧火棍把火又拨旺了一点,点点头道:“血豆腐好吃,猪大肠搓洗好了也好吃呢,爸不是最爱吃吗,今年咱家也要一副呗。”
陆丰收咂摸咂摸嘴,也不提上山的事了,说起来,大家最期待的还是杀年猪。
今年公社养了二三十头猪,除去上交的一半,剩下还有十多头可以分下来,他们家再找别人匀一匀份例,肯定能过个好年。
陆骁说晌午回,结果晌午吃完饭都还没回来,一直到下午两点多,才听到大队那边有动静,说是上山的人今天猎到大家伙回来了。
“嚯,这头野猪快赶上咱村里吃粮食喂大的猪了,得有三四百斤吧。”
“这陆家老三不愧是当兵的啊,大队长把唯一的土□□交给他还真是没信错人,好家伙两枪就干倒一头。”
“对对,听跟他一起去的人说,要不是那枪子弹不够,今天还能多打一头野猪。”
围观的大家瞅着地上那头黑漆漆长着长獠牙的大家伙,心里个个对陆骁佩服不已。
大队长脸上的笑就没下去过,他吩咐人先把这次的猎物抬到大队部去,随后叫人去给公社领导报备,等他们把今天猎来的东西上交一半,剩下的就可以给大队的人分一分了。
陆骁没等到大家过来围观时就跟陆老大一起偷偷溜回家了。
陆婆子看到两个儿子好好的回来才放下心,忙又张罗着去给他们下热面条去了。
苏玉娇抱着安安跟着陆骁进屋,看他去拿了干净衣服换上,不由问道:“怎么到现在才回来?”
“碰到一小群野猪,耽误了点时间。”陆骁轻描淡写道。
怕她担心,没把具体情况告诉她。
实际人在没有武器的情况下,在山里碰到这种大型的群居动物是很危险的,虽然大队长分给他一把土□□,但那枪的型号早就淘汰了,不光声音大后坐力强,打一下还得重新上一次膛,关键时刻根本不顶用。
也是他们运气好,打倒一头后,另一头带崽子的慌不择路跑了,其他的也都跟着一起跑了,不然今天的情况还真不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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