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宜在休息室里看到陆璟的时候他还开着电脑在打字,前不久才休了年假,现在又要请,够他补得头晕的。
陆璟现在的这个岗是出了名的事多钱少升得快,不仅经常加班,周末在家继续写材料也是常态,但手上实权在所有部门里数一数二,禁不住诱惑进去了的比比皆是。
专业能力强,能接受高强度工作,个人欲望少,陆书记当时给他选岗的时候几乎一下子就想到了这里,问及陆璟的想法他果然没多犹豫就答应了。
直到后来偶尔沉耽于温柔乡不愿抽离时他才发现忙碌工作的讨厌之处。
陆璟对她的出现很敏感,跟装了雷达似的人一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就能准确捕捉。
她快步走到他身边坐下,头靠在他肩上推了推:“快工作,看我干嘛,你不会想后几天你在家继续补不带我去玩吧?”
看她笑眯眯的一副心情不错的样子陆璟又有点心痒痒,想亲。
好奇怪,现在与她分别的时光只觉得越来越难捱,他想起冯宜那句似真似假的“可能是我一天比一天更喜欢你了吧”。
陆璟摸着她的侧脸,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吻,声音轻柔:“怎么会,我早想要带你看遍我长大的城市,四天只嫌太短。”
冯宜听了愣怔,忽然想起曾有一个男孩带着她登上太平山看夜景,漫步在午夜的中环街头,教她说粤语,载她去吃他觉得做得最好的港奶和鸡蛋仔,对她说这里是他的家乡。
是他让香港在她的世界里从一个刻板无情的名词变为了美丽璀璨的明珠,承载着这场仲夏夜迷梦。
她久久没有回应,陆璟疑惑地侧头才看到她在出神,唤她:“宜宜,宜宜?”
冯宜回过神,笑着说:“我们时间不多,还是选几个有意义的吧,例如你经常去的早餐铺,没事会去散步的地方什么的,可以让我多了解一下以前的你。”
陆璟捏了捏她的鼻尖,被她说得声音温柔得都能滴出水来:“好,都听你的,等会我就想。”
冯宜想到此行的目的又道:“忘了问你家地址了,我订个附近的酒店,总不能第一次上门就住你家。”
陆璟完全没考虑过这个问题,感觉和她这样太生疏,但她说得也有道理,他得顾及她的颜面。
“抱歉,我考虑不周了,我现在给你订吧。”
“还有,我没想好上门要带点什么,可以直接买水果吗?”
她昨天晚上还上网搜了一下第一次去男朋友家要注意什么,看到一半忽然想起来自己又不是真要嫁给他,他爸妈印象好点差点有什么所谓,想不好买什么就整点水果,不留宿也是住在陌生的家庭确实不应该。
“可以。”这个陆璟回答得很快,陆家不缺东西,缺她人。
三个多小时的航程很快,他们下了飞机先去了订的酒店放东西,陆璟拿出手机跟王女士报备一下马上就到,正好路上也有家水果店,她直接盲选了几样最贵的,陆璟在后边儿提着,冯宜用手遮在额头上想着京城的夏天也好热啊。
不过酒店离他家确实不远,在胡同里走走绕绕很快他朝前扬了扬下巴,说就是这里。
她看到长长的院墙和门口的警卫兵瞬间就有点怂了,后悔当时色欲熏心找了块铁板踢。
冯宜一早便知他家了不得,不过他向来低调,平日里很少有让她明显觉得与普通人不在一个世界的表现,除了一次她看到在外头官威十足的市委对低了他们三级的陆璟用恭敬得几乎谄媚的表情让他代他们向陆书记和陆老将军问好。
她来之前自忖自己既过过锦衣玉食的日子,现在也是见过各色人群的高收入人士,怎么也不至于在他面前当土狗。
但是这种皇城根儿下门口站警卫的四合院给人的冲击力远大于什么海景别墅CBD大平层。
见她犹豫,陆璟侧头看她:“宜宜,怎么了吗?”
冯宜沉默了一会,向他摊开手掌:“东西,给我拿一半。”
陆璟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直愣愣地说:“水果还是挺重的,我自己拿就行。”
冯宜直接伸手抢过,让他走前边儿。
陆璟拿她没办法,两个警卫看到他行了个礼打开门,从外往里走冯宜依次看到了影壁和长廊,再往里院子里居然都凿出了鱼池,她真有些绷不住了。
她是土狗,她没眼界,她觉得自己对陆璟还是挺有感觉的——如果这些他能继承的话。
主院堂屋早有人等着,宋姨在门口接过水果,对陆璟说:“小璟,陆老将军他们已经在里面等着啦。”
见冯宜难得不知所措,他怕她临阵退缩,手与她十指相扣将她带进门,她看到里面四个齐整严肃的长辈有点脚趾抠地。
陆璟主动给家人介绍:“爷爷,奶奶,爸,妈,我回来了,这是我女朋友冯宜。”
主位上坐着陆老将军和老夫人,看见孙子气色不错的样子很是欣慰:“平安回来就好。”
陆璟拉着她对她说:“宜宜,这是我爷爷奶奶。”
她实在是没有应付这种场合的经验,在心里扎陆璟小人骂他:都怪你都怪你,明知道我就是小家子气没见过世面还要硬拉着我来你家。
面上乖巧地细声问好:“爷爷奶奶好,我是冯宜。”
“好,好,孩子你好。”两位老人脸色还算和缓,见她话不多猜到她不自在没再多言。
陆璟又让她看旁边坐着的夫妻,一个戴着方框眼镜长相儒雅,另一个脸型较圆眼神明亮。
“宜宜,这是我的父母。”
冯宜乖巧问好:“叔叔阿姨好,我是冯宜。”
“孩子你好。”
陆璟父亲点头回了一句,旁边的陆母在打量了她一轮笑着说:“一看就知道是好孩子,小璟的眼光确实不错。”
陆璟看到家人对她态度都很和蔼,心情也好得不行:“是,我一直都觉得宜宜是个好女孩,我也很喜欢她。”
冯宜听他在长辈面前说这些肉麻话恨不得耳聋,觉得自己能抖一地的鸡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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