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时分,间奏依照西夏偷偷塞到手中的纸条,来到了她的房间,直接打开了门。
「哎呀,连敲门都不会吗?」
间奏微微歪头,用手指敲了门两下。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一名成年女性邀请男人来到房间还能有什么事。」西夏颇有意味的说。
间奏毫不犹豫的转身。
「怎么?你要逃囉?」
「没事,回房间拿个套子。」
「等等。」
「怎么?换你怕囉?」
「真是人小鬼大,不开玩笑了,来谈谈正事吧!」
「是嘛。」转回身的同时,顺手把门给关上,而晓叶正巧从房门走出来,目睹间奏走进西夏的房里。
原本是要到饮水机那装水来喝的,手还握着玻璃杯,掂着脚轻声快步到西夏的房门外,耳朵靠在木质房门想听到里头的声音。该说真不愧是高级住宅吗?隔音相当完美,勉强能听的到里头有声音,只不过完全是模糊的。
突然意识到手中的玻璃杯,将其靠在了门上,自己的耳朵再贴上,以传声筒的方式试图窃听,虽然仍糢糊不听,但专注仔细听的话勉强能够辨读。
「你知道我找你的用意吗?」
间奏用耸肩代替了口头回答。
「是关于小冷的事。」间奏没有开口打断或附和,让西夏停顿了一下之后继续说:「她在幼儿时代被父母虐待,在学校时又被孤立,造就了她孤僻的个性。她在某次家暴之后,在晚餐里下了安眠药,用绳子将父母牢牢地绑了起来,等到他们醒来时在一刀一刀的将他们活活杀死,细心且残忍的杀害了自己的父母。」
「这震惊社会的案件被别人压了下来,之后又再发生了其他事,辗转被老闆接收,交到我们手里,只不过我们并没有掌握好平衡。」
「告诉我这个干嘛?」
「我想跟她有着类似经歷的你们,应该可以了解她的行为,她很难压抑她的衝动。」
「不,我不能了解。我跟晓叶可都是被温柔的父母细心呵护长大的。」
西夏直直地盯着间奏看。
我的谎话有这么失败吗?间奏不禁这么想着。
「再说了,这是你们的教育失败所造成的结果。」
「是的,这是我们的失败。」西夏相当坦然。「虽然对你很抱歉,但还请你原谅她。」
「为了这种事找我……还真是无聊。」间奏抓抓头。「她都道歉了,我还能怎么办呢,如果没其他事的话。」间奏用大拇指比了门的方向,示意自己想要离开,也没等西夏回答就先行转身。
「喂!」
「嗯?」
「要做吗?」西夏用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他。
「呃、不……还是算了。」
「喂!下周,不要出错啊。」
「嗯?喔。」根本就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就随口应答。
手腕旋钮握把,打开了门,感觉有点沉,像是有什么东西抵着似的,不过马上就消失了。
打开门后看见坐在地上的晓叶。
「你坐在地上干嘛?」
「啊!没……我是──」慌忙的乱看突然发现手中的玻璃杯,「啊!对了!我要装水。」急忙站起身,走往方向完全相反的饮水机。
间奏用着「你到底在干嘛」的表情看着晓叶,看了一下后打算回自己房间了。
「间奏!等一下……到我的房间来一下。」越说越小声,不知道怎么搞的,讲到自己都害羞了起来。
晓叶自己低着头快步走向饮水机,回到房间的时候,一抬头才发现间奏已经在她的房内了,而且坐在她的床沿。
「我不是说等一下再来吗!你怎么直接来我房间!」
「这样跑来跑去的太麻烦了吧?」
晓叶大叹了一口气。「……算了。」
「你们──刚刚在谈什么?」
「也没什么。不过她倒是提到下周什么的,下周有要干嘛吗?」
「……」
「你下午都没在听吗?」
「什么?」
「工作。在下礼拜三。」
「欸?下周?要干嘛?」
「下周是血族成为领导之后,第一次对外的正式演说,地点在中央广场。」
「喔喔!那我的位置呢?」
「这里。」晓叶微微挪开自己的位置,让间奏能够看到电脑萤幕。
「嗯……没想到一个礼拜前开枪的兇手却要在一个礼拜后担任守护的工作,想到就觉得怪异。」
「别想那么多了。」
「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
「那个……就是你跟西夏在房间里……在讲什么……」
「啊……?你就这么想知道哦。」
「嗯。」点了点头。
「就一些小冷的事,她今天突然爆走的原因……之类的,说是──讲这个没什么意义,就算知道了她还是会爆走,还是不讲好了,反正就是她小时候的阴影让她的个性比较偏激,有时候会做出一些过激的举动。」
见晓叶没有反应。「欸,你有在听吗?」
「嗯。还有呢?」
「还有?」
想起了他们最初的对话。
「就是西夏说的那个……你……我也可以……」低语到几乎是咕噥,间奏并没有听的清。
「啊?你说什么?」
如大梦初醒般,「噫!没事!没有,没事──」
「嗯……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先跟晓叶确认,只不过晓叶就只是低着头没有回应,于是起身离去。
「间奏。」
间奏停下脚步,回头稍微看了一下后,见晓叶只低着头,并无其他做为,「别想太多了。」拋下了一句话后离开了。
间奏离开后,晓叶大字的趴在床上,把头埋进柔软的枕头里。
「我刚刚……到底在干嘛……」咕噥着。
*
「为什么会是跟她一组?」间奏默默的碎碎念。
透过望眼镜在戒备四周,可是心思完全在他左后方的小冷身上,谁知道背对她的现在会不会出什么大事。
望眼镜头的另一端能够看见血族的各个代表,一共十一人,位于中央大坐的是蓝奥的副手,青戾,现任血族帝都的领导者,与蓝奥略为轻浮的外貌截然不同,灰白的头发与稍稍年长的外貌给予人更稳重的感觉,对所有人而言,蓝奥是被狙击的对象,是引发这次事件的中心,是已经死亡的人。除此之外,当初在校园中被射击的雷德也位于其中。
「他也在啊……」间奏默默的自言自语,继续扫视,不只有血族而已,在贺南华位处于重要地位的地方人士也都被邀请出席,高行承也在里头,要说有例外的话,那就是同样成为了通缉犯的松平彻。
而现在,间奏正在指定地点守候,观察着现场的状况,防止意外的发生,而小冷的工作是观测员,主要观察其他高点有没有其他非同伙的狙击/暗杀者存在,代号:麋鹿。
在几个小时前就已经在上头待命着了,所幸气温已经稍有回升,不像上次等待时那般寒冷。
单纯的看护实在过于无趣,身旁又有同伙,间奏按耐不住开口试图间聊。
「真不知道他们在谈什么。」间奏说着即使是自言自语也无所谓的话语,如果小冷没打算搭上这个话题。
双方距离遥远,即便有广播系统也无法传达到,而为了避免受到外界干扰,没有配置收音机之类的装置,当然狙击手可以遵从自己的判断独断地开枪,只不过得是非常危急的情况下才行。
没有任何的回应,话语的馀音就这么消失在略微寒冷的黑夜中,看样子应该会继续沉默到工作结束了。
──原本是这么想的。
听到了脚步声,小冷朝自己走了过来,稍微转头,反正真有问题,控管中心也会在第一时间提出要求。
「嗯?怎么了吗──」
间奏一回头,就看见了小冷举枪对着他,自己背对着她,而且还是趴卧的姿势,陷入了绝对的死棋。
此时的间奏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当初真的应该跟war学怎么躲子弹的。
「thebullet,是你吧?」
「你在说什么?」
「回答我。」
面对如此冷冽的眼神,与兇恶杀意的圆形枪孔,间奏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脏正以强烈的力度跳动,对于一切的感受都放大了,就连寒风轻拂都如刀割般刺痛。
间奏嚥下口水,温热的唾液缓缓从喉头流下,张开了嘴,该说的不一定是实话,而是她想要听的话语。
「是。」
异常的情况很快地就被其他位置的观测员给发现。
「麋鹿!你们那边怎么了?」指挥本部立刻确认情况,而其他位置的狙击手听见指令后,将枪头对准小冷。
「那么──」手上的枪没有放下,反而微微向上,像是在瞄准一样。
「山羊、夜梟,先不要开枪!」观测员紧急的呼喊。
选错边了吗──
「麋鹿!请回报!麋鹿!」
「谢谢你。」举着枪的手逆时针滑下。
不知为何逃过一劫,反而还被感谢了,即便自己的话语仍有可能引来杀机,还是忍不住询问:「为什么?」
「等等再说吧。」小冷将手移动到耳朵旁,压下别与耳旁的耳mic通讯开关,。「麋鹿回报,这边没事。」
「为什么拔枪?」
「没有问题。」
「……不要再出现偏差行为。」
「了解。」
而后陷入了寂静的沉默,间奏没有重新追问先前的疑问,就这么过去也无所谓。
「──谢谢你让世界陷入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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