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洛伊德说每个女人都爱过自己的父亲。
从性的意义。
我不认为他的话有什么道理。
我看过他的相片。
他很偏激。
有双连环杀手的眼睛。
很多人把他挂在嘴边彰显自己的文学功底。
因为他的理论可以用“性”解答一切问题。
或许他有颗时刻充血的心。
……
球童们住在球场修造的宿舍里。
房间很新,设备全齐。
单从居住条件我可以为实习的球场打上满分。
——门面功夫做的不差。
……
球童里有许多像我一样的年轻人。
周五的晚上会在第三洞的球道举行莫名其妙的电音聚会。
——他们觉得这样很潮。
选第三洞的原因是它离会所有些距离,不会吵到客人的休息。
而且徒步走去不远不近。
又是个入门级别的四杆洞——
球道很平。
旁边供球车行驶的车道还装有亮闪的地灯。
那些球童会带上小音响跟啤酒箱,打开手机的照明功能,光着脚在草地和沙坑蹦跳,模拟夜店的味道。
比起广场舞,更像仪式中的邪教。
他们大多来自很小的地方,没有学历,吵嚷的节奏与炫目的灯光就是他们认为的高大上。
我同情他们的品味。
但在那样偏僻的地方,有效的娱乐确实难以寻找——
温泉、会所、泳池还有桑拿房都不可能对我们开放。
……
实习的第一个周五,他们邀请我与羊姐去club嗨一下。
嗯。
充满乡土气息的原话——
“去克拉布嗨一下。”
羊姐说有事,推掉了。
我便一个人去了第三洞的球道——
听到节奏汹涌的炸耳音节。
看到穿着球童衫晒得黢黑的年轻男女端着灌装啤酒晃着闪亮的手机屏在夜里扭动。
——不知道是我太落后还是他们太前卫。
有人搭住我的肩膀。
我跟他碰了杯。
那家伙叫什么我已经忘了。
只记得他兴奋异常——
朝我张开嘴巴露出躺在舌头中央的浅色药片。
“想不想试试?”他离我很近,近到能闻到他潮湿的呼吸,“我还有。”
我推开他。
喝完啤酒就离开了那里。
……
夜晚的球场凉爽非常。
远离城市的天空看得见星星和月亮。
身后是球童的喧嚣,前方是会所的堂皇。
哪边都不是属于我的地方。
那些挥霍健康的球童大多缺乏常识,不懂维权,好多人合同都没签就闷头干了几年。
倒不是说他们的活法有什么问题——
吃想吃的,然后早点去死。
……
第一洞的起点边有块用铁网围成的练习区。
整齐的假草皮。
工作人员正驾驶捡球车清理场地。
练习区的侧门连接会所。
晚上常有客人携带木杆进行开球练习。
从侧门进去便是一条冗长的石砌风格通道,横穿会所一层。
通道是前往员工宿舍的近路。
但平常不许我们走。
……
那个周五的晚上——
我在通道入口看到休闲装的羊姐和一名男性客人。
客人很高,polo衫,黑腰带,卡其色高尔夫球裤,斑白的头发全部梳到后边。
背挺得板直,步态极有自信。
身材维持得也行。
他亲昵的搂着羊姐的腰。
我想他一米八五,或者更高。
两人并排走在通道——
通道右边有前往会所二层的便捷楼梯,他们在那分开,男人凑近羊姐的耳畔说了什么,伸手捏了一下羊姐饱满的臀部。
羊姐跟他道别——
一回头,看到跟在后边的我。
……
“你不是……”
她说你不是跟那些人去嗨了么。
“太无聊了所以提早回来。”
我犹豫了一下,
问她要不要找经理反应刚才的事情。
“那个客人非礼你。”
我向男人离去的楼梯扬了扬下巴。
这在会所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酒精上头的客人对服务人员动手动脚。
羊姐摇头——
“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捏了你的屁股。”
“……”
“你却要放过他?”
“……”
羊姐没有答话。
“这不像你。”
我步步紧逼。
那个对摸自己胸部的男生报以直拳的羊姐——
此刻居然有点尴尬。
……
她盯我看了会。
像是放弃了什么——
表情跟语气坦然下来。
也许她真的讨厌撒谎。
“我男朋友。”
两手插在兜里的羊姐,潇洒的说出了这句话。
——其实在看到他俩背影的瞬间我就产生了这种想法。
比起陌生的非礼更像熟识的情侣。
我说难怪。
“挺行啊你。”
“还好吧。”
我记得她抓了抓脑袋。
“他多大?”
我是说,那个男友。
“可以当我爸了。”
她笑起来,恢复到大咧的模样。
我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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