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饭,郝娴便去清风明月阁接受艺术熏陶。
对于郝娴来说,绘画课真的只能熏陶熏陶,能听明白一半就算很有收获了。
她第一次知道国画光工具材料就有十几种之多,题材、技巧更是可以细分为无数种类,而创作内容则需体现人对自然和天道的感悟,还要用艺术表现哲学思考。
“我们修习四艺,目的不是成为天下无双的画师,而是要借绘画明悟并表达我们的道心,哪怕是凡人画者,都有以画入道的先例,我们身为修士,更需要为画作注入情感,注入道魂。”
夫子说着,用毛笔点蘸墨汁,挥手便在绢布上画下了一只雀鸟。
当他最后画完点睛一笔,绢布上的雀鸟竟真活了起来,叽叽啼叫着展翅飞出窗沿,留下一群刷新三观的修真菜鸟。
郝娴在惊叹的同时流下了痛苦的眼泪。
看来自己不练成真·神笔马良,这辈子是别想毕业了。
艺术班只上半天课,下午郝娴需要在日落之前完成夫子布置的绘画作业,以及田叔强行安排的加练。
“画前需定形,先从树起跟;勾出树枝干,稍点树梢墨……”
郝娴一边背诵国画画法口诀,一边在宣纸上创作自己的艺术涂鸦。
国画不像素描油画,握毛笔必须悬着腕子,其他同学画十分钟就会累的哭爹喊娘,也就是郝娴臂力超凡,才能一口气坚持半个小时把树画完。
可田叔还是不满意,非说郝娴的画太死,没有神。
“你是修者,不是泥瓦匠,天地万物依托灵气而生,又孕育着灵气,千载寂寥,披图可鉴,方为大成。”
郝娴心想,我一个初学者能画明白树已经很不错了,但被唠叨久了,她也觉得神烦。
不就是灵气么,往画里注灵同往符纸里注灵应该是一个道理,走着!
“呲——”
被雷灵气烧焦的不止有桌上的宣纸,还有手中的毛笔。
田叔变成了这屋里最冰冷的存在。
“今日应画五张,实画三张,报废一张,尤欠三张,剩余时间一个时辰。”
郝娴崩溃痛哭。
“可我的宣纸都烧没了啊!!”
好不容易熬到日落,郝娴又被田叔撵出院子,练习物理化学两种属性的基本功。
不知道是合欢心法的问题,还是悠然峰没有正经师父的缘故,炼气期能学的法术,就真除了基本五行法诀之外什么都没有,郝娴天天搓火球水球都快搓吐了。
终于熬到彻底天黑,郝娴还要再去落月潭再打坐,继续吸收日月精华直到子时。
更惨的是连晚饭都被强制取消了,田叔要她提前为辟谷做准备,用吸收灵气代替进食。
郝娴悲愤抗议:不!她这辈子都不想做这个‘准备’!
在田叔的新课表下,郝娴天天都处于007连轴转的状态,别说完成殷语风师兄的订单了,她连睡觉的时间几乎都没有。
郝娴只忍了一个星期就彻底绷不住了,宁可被电死也躺在床上不再挪动半步!
田叔又不能真的电死她,十分恨铁不成钢道。
“你为何每天光想着赚钱!修士怎么能被俗物所干扰!”
“妈耶!我也是人啊!”
田叔刚一停止电击,郝娴就哭天抢地为自己讨回人权。
“我挣钱是为了自己花吗?还不是为了咩咩?还不是为了还杂役大叔的人情?!我也有感情需求的好不啦!心魔是怎么产生的?还不就是因为情感得不到满足?情绪得不到释放?你看看其他宗门那些不渡心魔劫的,不都是一个个跟神经病似的?”
见田叔难得没有反驳,郝娴立马蹬鼻子上脸,赶快再接再厉强词夺理。
“远的不说,你就看看我那便宜师傅邱从云,他们断云门修无情道,结果呢?修着修着师父不是师父,徒弟不是徒弟,但凡他们以往能好好沟通,心平气和,就不至于让变异天灵根弟子含怨而走,到现在都再没什么大成就!”
“好吧。”
田叔沉默了许久,最终一声叹息。
“既你认为赚钱可以修心,我便允你一回。”
“真的?!”
郝娴自己都没想到她能说动铁石心肠的田叔,喜的几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然而她刚要高呼万岁,便听田叔继续道。
“一年之内,你若能挣够一万下品灵石,我便借你一样能助你在仙门大会前筑基的法宝,你可敢赌?”
………………
田叔实在老奸巨猾,听上去像是给了选择,实则根本选无可选。
虽然赚一万下品灵石乍听上去几乎跟‘一亿小目标’没什么区别,但相比于在仙门大会之前筑基,多少还有一丝丝做梦的希望。
只是这赚钱……
对于一位前包租婆来说,赚钱是她最不擅长的特长!
从床上翻起身,郝娴倒空乾坤袋开始清点自己的财物:
灵石一百枚——这要感谢系统的‘工具人课表’让她根本没时间花钱;
符纸若干——在完成殷语风师兄的任务后,它们会变成一百五十枚灵石,耗时大概三个月;
各项洗护香波及毛梳——咩咩的,观测用量,大概两个月左右清空;
低阶兽肉及各类调料若干——咩咩口粮,需搭配使用,最久半年告罄;
散碎兽毛若干——没处扔的垃圾纪念品。
综上所处,距离一万枚下品灵石的目标还有……
摔!还有一条天路的距离啊!
等等!
郝娴忽然想到自己似乎还有件待认领的财产。
“藏宝阁!”
………………
一上午的课程郝娴都心不在焉,刚下课就直奔藏宝阁而去。
都怪田叔的变·态课表,她被折腾的差点忘了要紧事,修仙到现在,郝娴还没拥有过自己的法宝呢。
藏宝阁管事对郝娴还有印象,毕竟不是谁都会每天过来租借一大堆毫无卵用的炫富道具。
“好些年没过来了,今天又是重新开单了?”
郝娴脸一黑,她痛恨修者的超强记忆力!
“管事大人,我今天要去趟内阁。”
她把兜帽往下压了压,脸遮严实了才凑到管事身前。
“麻烦您开个门,我来领取上回小试炼塔那个炼气期弟子的秘境补偿。”
合欢藏宝阁有内阁、外阁之分。
外阁中的法宝,多由本宗内主修炼器的千戈峰弟子所做,除部分挂牌拍卖品,大多像寻常店铺所售一样可以自由租赁买卖。
而内阁则多是大师名作,或从拍卖行而得,或是往届弟子遗宝,甚至还有上古传下的绝件,哪怕仅是低阶法器也极为珍贵,非特殊情况绝不轻易对外开放。
听完郝娴所说,管事‘哦’了一声,表情有几分古怪。
“这都多少天了,你怎么才来?算了算了,”管事摆摆手,领着郝娴往后门走去。
“你先去看了再说吧。”
郝娴以为管事是嫌自己给他添了麻烦,也不敢多嘴,只垂着头跟他往里走。
为保护珍奇法宝,万宝阁的结构是外阁成环,包着内阁,且内阁至于地面之下。
想要进入内阁,就必须穿过两阁之间的螺旋甬道,等过了甬道,还有数层阵法结界,从一层依次向下延展加固。
漆黑甬道中,管事一边用钥匙打开一层大门,一边嘱咐郝娴。
“进来的机会只有一次,且时间只有一个时辰,超时便会自动将人弹出,你可千万要尽快挑选。”
在大门打开后的最后一瞬,他又补充了一句。
“是你自己来晚了啊,怨不得别人。”
“啊?”
郝娴始觉他话中有话,可刚要细问,管事已经一把将她推进了门。
下一秒,郝娴只觉白光乍现,入目皆是一片花白。
等眼睛终于适应了周遭环境,她的心顿时凉了大半。
“东西呢?!”
足有一个篮球场大的空间里,摆放着数排两米高的货架,举目四望,货架皆一尘不染,整洁如新。
——新到,上面几乎都看不见什么东西!
怀着不信邪的心,郝娴蹬蹬蹬跑向第一排,从前往后挨个看了一遍,果真跟四艺有关的东西全都没了踪影。
至于她选修的绘画,别说毛笔了,连根眉笔都找不到,唯一勉强能跟艺术沾边的,就只剩下几件绣着花里胡哨纹路的法衣,其奇葩扎眼之甚,是连向来独领风·骚的合欢弟子也无法接受的程度。
郝娴现在才明白管事说的是什么意思,以及自己到底有多蠢。
显然,夫子善意的提醒,不光只提醒了他们一个班,又或者合欢其他弟子根本用不着刻意提醒。
虽然当届进入合欢的只有她们三十几人,但往届弟子中,修为在练气五层与筑基之间的人远超郝娴想象。
真是,多么痛的领悟,他们拿走了藏宝阁全部。
当她从藏宝室出来之后,藏宝阁管事还专门凑到她身边幸灾乐祸。
“咱们合欢虽筑基容易,却也不能人人都得以筑基,对于许多常年无法筑基的修士来说,来藏宝阁取件法器,可比去小试炼塔走一遭划算的多。”
郝娴憋了半天才忍住脏话。
“那可真是谢谢宗门这次的慷慨解囊。”
“莫谢莫谢,万掌门一向是大手大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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