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整理慌乱,何舒晴跟着跑了出去,半蹲在程子昊的身旁。
程子昊抓起在地上翻滚抽蓄的男人,直接将他强压在地面上,桎梏他的手脚。
「少爷,对不起,让您失望了。我、我又吸毒了……」
阿流带着歉疚的神情,蜷缩在地不断想挣扎着。没多久鼻涕眼泪不止,全身开始盗汗。
程子昊眼神严厉,带着愤怒和心痛。
「阿流,是他拿毒品给你的?」
他压着阿流的腹部,原本被包扎起来的伤口,因为抽蓄和颤抖,又裂出缝来,潺潺的血液渗出绷带外。
一旁的员警想要上前帮忙,但程子昊挥手推开他们。
「他用毒品控制池英杰和宋妮华,但是我不是被他控制的,我是自己又陷下去的。」
程子昊滚着泪水的眼眶,更是悲痛,喉咙里开始哽咽着。
「少爷,我已经是生无可恋之人。我活着想她,很痛苦,拜託这回,不要救我……」
他听见自己的喉咙里,开始啜出声音来,连带着身躯的紧绷和颤抖,不断拉出哀鸣。
那句话,是阿流第一次敲进他书房的门时说的,阿流通常都是在自己的休息室里等着集合和训练的时间,但那天他却刻意走了上来……
「少爷,您需要的只是一颗棋子。」
阿流赤裸着胸膛,依旧是习惯式地露出自己的刺青。
程子昊捏着手中的钢笔,那是他刚从英国回来,接任福容市的程氏企业总裁不久,也是他找到何舒晴的隔天。
他坐在自己的书房里,已经整天都没有离开。
阿流很快便看出他的心事,主动绕了进来。他清楚他心底的想念和担忧,更清楚池大集团的浅在危险。
程子昊没有回应,他仍旧滚动着手里的钢笔。
「少爷,您是一个深思熟虑,有远见之人。但,您缺少的是一颗衝锋陷阵的棋子。」
「棋子?」
程子昊又何尝会不知道阿流的意思,他一接掌后便随即发现池大集团当年的秘密,还有跟程氏企业始终划不清的关係。
「少爷,您应该清楚,池家所谓对外的继承人这件事并不单纯,而池家偷天换日来的那两个孩子也来路不明。」
「这不是我考虑的。」
「少爷,小晴小姐总有一天会以继承人的身分回去池家,这是可预见的事,您也清楚。因此,继承人之间的争夺,想必她是免不了的。」
程子昊闔起桌上的文件,那是他第一份签署关于与池大集团生產线合作案的契约书。
但那其实不是他第一次签署关于池大集团的契约。
早在10多年前,他就曾经以代理总裁的身分,签署过一份「產权让渡书」,那是在妈妈的请託下。
不过也是因为那张「產权让渡书」,一度池大集团内部起了纷争,他和妈妈为了避嫌,不得不留在英国。
那么多年,他终于又能以程氏企业的名字,回到福容市来。
但因为顾忌到何舒晴继承人的身分,他后来将程氏企业拆成两部分,总公司最后还是留在英国。
而他福容市里的程氏企业,顶多就是一个分公司,为了何舒晴而存在的分公司。
「我知道你在想甚么,我不会同意的。」
程子昊推开签完名的文件后,将笔盖盖上,但仍旧将笔转在自己的手里。
眼前的阿流仍旧不愿意离去,但他也不愿松口同意,他不希望有任何人为这场看不见尽头的争斗牺牲。
突然阿流单膝跪下,低下头。
「少爷,当年您救了阿流的妻子,为她动了刀,虽然她没有熬过那一劫,但这些年来我都心存感激。跟在您身边多年,如今有机会报犬马之劳,希望少爷给我这一次机会。」
他望着手里的钢笔,始终不愿将眼神抬起。他知道阿流的决心,但这是他信任的保鑣,也是他要好的兄弟。
他与他,还有伊斯顿三人,曾经一起在酒吧里大醉过。他记得当时他一手扛着阿流,一手拖着伊斯顿,摇摇晃晃地招了车子。
他们会喝得如此醉,大多是因为他,陪着他说那些他曾经在立雾溪发生的一切,听着听着,就把满桌的酒喝光了。
伊斯顿是哭着听完的,酒还没喝完便醉得不醒人事。阿流是走踏过江湖的人,冷静多了,但也是闷着头直灌着酒。
他知道,阿流有更多的痛。
「少爷,我已经是生无可恋之人,就让我在最后的时光里,做一些对的事吧!」
他总是叫他少爷。
他曾跟他说过,其实可以跟伊斯顿一样,称呼他的名字。
但他坚持。
他把他当成是再生的父母那样,是恩人、是朋友、是兄弟!
在那之后,阿流真的离开他的视线。
大吵了一架后,说再也不想要看到他这种没血没泪的男人,阿流开始到处说是他杀死自己的妻女。
他知道,那是阿流故意要让自己有出走的理由,甚至重新回到江湖里,过着以往那种流离失所的生活。
只为了等待机会,让池英杰收曩自己,用一个正式的名义进入池大集团。
他很痛心,痛心到一点都不想回应。
每每有人问起这位保鑣,他只有办法挤出几个字──私人恩怨。
只有他知道,他们之间有太多患难。
如今,阿流终于又在大家的面前叫他一声「少爷」,但却是带着如此虚弱的声音。
那种虚弱,就是阿流每每戒断发作时,流遍满身汗,倒卧在房间角落喘气后,那种绝望的眼神。
他常常陪着阿流,那个戒毒的过程,很煎熬。
「少爷,把这给我姪女,好吗?」
阿流一阵抽蓄后,又躺在他的大腿上不断发抖。
随后从口袋里抽出一个小铃鐺,他知道那是阿流妻子生前放进那个,他们出生没多久就断气的孩子怀里的铃鐺。
在那之后,他妻子也抱着冰冷的孩子,跟着走了。
他看着一个崩溃的男人,伏趴在冰冷的躯体上不断哭叫着,吶喊的嗓音带着沉重的悲鸣,层层拉起。
当时外头的风雨还很大,他甚至没有办法替阿流妻子急救,只能勉强做胸外按压。
但他们都知道,就算来得及送到医院,也回天乏术。
铃鐺的声音还是如同当年清脆,带着期许和祝福。
「少爷,告诉丽丽,哥哥不是我杀的,我当时候赶到时,已经来不及了……」
铃鐺跟着颤抖的手不断抖着,响起了悦耳的声音,将远端即将拉下夜幕的黑空,遥出了思念。
「我当年走了歪路,进了黑道,走私毒品。一失足成千古恨。害死了自己的妻女,最后也害死了一直劝我归案的哥哥……」
他收下阿流的铃鐺,放进他手心里时,还是那样冰冷。
「他总是那样自以为公正廉明,还要大义灭亲。我明明留了暗示给他,告诉他那是一个局,他硬要去!」
阿流有些气愤,但更多的是懊悔。
程子昊嚥下口水,他发现自己的胸口随着吞嚥,都剧烈疼痛着。
「他想去找你,因为你是他唯一的弟弟。」
阿流全身抖着,闷闷的哭声开始在喉咙里作响。「少爷,我的罪恶太深,我是不是永远都弥补不完了?」
说完,原本平静下来的身躯又开始不受控制,戒断反应激烈,不只全身大量盗汗,甚至口吐白沫,抽蓄发冷。
「suboxone!」
程子昊大吼,跟一旁的刑警要了「舒倍生」。
「不!少爷,那药好苦。」
阿流表情变得极度惊恐不安,激动得不断啜泣,眼泪和鼻水伴着嘴中的唾液,流进程子昊的手里。
他甚至自觉憋起气来,让自己脑袋整个胀红胀黑。
「这是有效的戒毒方法,相信我。」
程子昊不放弃劝着,他捏着刑警送上的药,推在阿流的嘴边。
但阿流摇着头,怎么也不把嘴张开。
「那么多年了,我还是戒不掉海洛因。」
「再试试,好吗?」
程子昊的声音变得低哑,带着请求,从喉咙里缓缓拉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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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话:
亲爱的。
喜欢流哥吗?
他也是一个沉溺在爱里而无法自拔的人,但他用了另一种方式重生,思念着自己的爱人。
他的爱,很灼热也很温暖。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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