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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
    元旦后,临近春节。
    夏真言和齐云书商量后,决定除夕各回各家。
    她下午回的家。
    她住的卧室衣柜还留着她没带走的衣服,她正在翻找,却找到了以前藏起来的日记本。
    打开时,书中滑落出来一张照片,是齐云书的,他高中毕业那年她悄悄拍的。
    当时夏真言大二,她跟着齐云丞一起混进家长的队伍里,踮起脚张望。
    齐云书那时候头发剃得短短的,脸晒黑了一点,掩盖不住五官的漂亮,在人群中显得那么耀眼。留在镜头那一瞬间的他微微皱眉,有些不太高兴的样子,大概是因为当时阳光太晒了吧。
    夏真言小心翼翼地把左下角的折角压平,计划过两天带回去。
    晚上吃年夜饭,一家五口其乐融融,直到夏真言的妈妈提到让夏一诺相亲。
    “我还不急,妈。”
    “让你去见见而已,你一次都不去很没礼貌。而且假如能遇到喜欢的呢。”
    “我没兴趣。”夏一诺微笑,“再两年了吧。”
    “每次都这么说。”夏琥的声音变得有些严厉,“你妹妹都结婚了,你身边连个人都没有。”
    夏真言不知道怎么扯上了自己,都不敢吱声。
    夏琥死死盯住夏一诺,“你是不是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问题?”
    夏一诺沉默了一会儿,“我很正常,就是不想。”
    他说完以后,餐桌上出现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夏琥锐利的目光从他们叁人身上挨个扫过。
    夏真言假装低头吃饭。
    旁边的夏妙语欲言又止,垂下来的手紧握成拳,又慢慢松开。
    “好了好了,孩子忙事业嘛,你当年不也是这样吗。”夏真言的后爸连忙出来打圆场,“喝汤喝汤,这汤我可是煲了一个下午,今天不喝完谁都不准走。”
    .......
    饭后,夏一诺说身体不舒服要早点睡,夏妙语说去书房打游戏。
    夏真言陪她妈和后爸在客厅看晚会,看了一会儿她妈就不说不看了,夏真言也上楼回房。
    她刚走到二楼转角,碰到夏妙语从夏一诺的房间里出来。
    “......”
    两人四目相对,夏妙语的表情比夏真言还镇定,“看我干嘛。”
    过了沉闷的一晚,夏真言心情也不太好,“非要这样不可吗?”
    “非要哪样?”
    夏妙语现在就是一点就炸的炮仗,她把她拉到旁边的客房,关上门,“你来劝我放弃?”
    夏真言其实不清楚夏妙语和夏一诺究竟进行到了哪一步,但她知道他们的关系不是正常的兄妹。
    “真的不行吗……”她说不出不正常叁个字来,“你和哥这样能堂堂正正地告诉妈?告诉其他人?”
    “所以你就要来拆散我们?”
    提到夏一诺的夏妙语就像换了个人,易怒又敏感,夏真言被怼得措手不及。
    “不是。我.......”
    “你不会懂我的,所以你别说了!”
    她死死盯住她,像一头守住自己最后一点猎物的小兽,既凶猛又可怜。
    夏真言心里难受得紧,“我只是觉得或许可能,可以换成更委婉的方式。不然妈一直盯着哥......”
    “你跟妈不是一类人吗。”夏妙语不耐烦地打断她,“你不是也劝哥找女朋友吗。”
    “我……”
    夏真言一愣。
    “我猜得出来你在想什么,假好心。”
    “我是以为,以为你和哥......”夏真言哽住。
    以为你们也许会变。
    “以为什么?你别逗我笑了。”
    对于一直知情的夏真言,夏妙语完全失去了耐烦心,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散发出具有攻击性的信息素,压得夏真言动弹不得。
    “你以为你有了一个让妈满意的婚姻,就能对我们指手画脚了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夏妙语嘲讽地冷笑了一声,“你以为你能得意多久,你以为齐云书又是什么好人。”
    夏真言眼眶一震,没来得及问,夏妙语说完离开了。
    剩下夏真言愣了好久。
    她全身忽冷忽热,心乱如麻,眼眶慢慢变红,积累起来的眼泪倏的一下就流下来了。
    这样难道不是不对的吗。
    他们有血缘关系。
    而且他们会过得很辛苦。
    除了母亲,夏一诺和夏妙语就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亲人。
    她从来没想过要伤害他们。
    明明她和夏一诺才是同父同母的亲生兄妹,明明她和夏妙语从小的关系更亲密。
    她却成了一个不容情理的恶人。
    或许她几年前就该有所行动,或许她就应该一直视而不见。
    她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房间。
    两个小时前还感到怀念的家,突然变得陌生起来。
    刚刚被信息素压制过后,剧烈的心跳还未完全恢复正常,她无力地靠着床沿坐下,双手盖脸,无声地哭了很久。
    她真的找不出一个最佳的解答方法。
    手机振动了一下,置顶消息栏难得出现一次红色标记。
    她拿起手机看,是齐云书在问,“明天几点到你家合适?”
    “十一点就行。我爸妈上午要出门。”
    “好。”
    夏真言盯着静止的聊天界面看了一会儿,吸了吸鼻子,忍不住又发了一条信息。
    “你在干嘛?”
    “在看球赛。”
    齐云书以前会踢足球,也看比赛。
    “哪个国家的?”
    “E国一个俱乐部的。”
    “噢,我听说过他们的名字。”
    当然夏真言也就仅限于听过。
    她上一次看球赛,是七年前去欧洲找齐云书,在一个附近公园看了一场免费的。座椅很脏,旁边还坐了叁个醉汉,她和齐云书对半分了一个夹了很多酸黄瓜片的热狗。
    说真的,那个热狗很难吃。
    这又让她突然想起另一次相处,在她出国读研之前,也是齐云书刚回国那一年。
    她继续给他发消息,“你记得齐云丞以前喊过我们一起海边玩吗?他烤的鱿鱼都没熟,还让我们吃,结果就他自己吃了拉肚子了哈哈。”
    “记得。”
    夏真言不觉得齐云丞真的记得,但她真的忘不了。
    因为她就是那次在度假村的房子看到夏妙语抱住夏一诺,抬头索吻,夏一诺回应了。
    夏真言大脑血液倒流,巨大的震惊让她动弹不得,在她转身逃走之前和夏妙语对视上了。
    她跑出去很远,刚好碰上了一个人游泳的齐云书。
    “那天晚上星星好多,我从来没看到过那么多星星。”
    “我还抓了一只螃蟹,结果早死了。”
    “还有那个半夜放烟花的人,我以为是鬼出来了,结果他说贵啊啊啊。”
    她想起了当晚很多细节,界面上出现她很多行字,然后得到了齐云书的一个“嗯”。
    他果然不记得了。
    夏真言有点气馁,在想自己是不是打扰他看球赛了。
    真是这样的话,齐云书还不如当作没看到她消息不回更好。
    没想到过了几秒钟,电话铃声突然响起,吓了她一跳。
    齐云书直接拨了电话过来。
    她无措了几秒,接起来,“喂”了一声。
    齐云书开门见山,“大晚上的,你到底怎么了?”
    夏真言有些委屈,被齐云书这么一问,她好像变得更加脆弱了。
    “没什么,就是睡不着。”
    她一开口,是很明显的哭腔。
    “哦。”
    他们不约而同地沉默了。
    夏真言狠狠抹了把自己哭湿的眼睛,都快叁十岁的人了,大年叁十晚上莫名其妙哭,确实挺招人烦。
    就在她以为他打算挂掉时,那边再次传来声音。
    “你说这么多就是想去海边对吗?”
    “不是不是。”夏真言尽量让自己声音正常,“如果你有空的话也好,我都不忙.......”
    她努力打起精神,想说等过完年可以计划一下,也让她这几天有点期待。
    齐云书打断了她,“我今晚没喝酒,二十分钟以后要不要下楼?”
    夏真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喉咙先她一步做出反应,“要。”
    “好,多穿点。”
    他叮嘱道,语气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