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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出相乐买给他后却不曾使用过的手机,内存的号码没有他要找的对象,那并没有所谓,谷薰只事还不那么确定自己要主动走出去这一件事情而已,闭锁在一个小房间里、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曾经接触过的世界与现在的自己即将接触的或许早就已经不同,就算相乐一点也不介意自己就这样躲在他的背后让他完全保护,但谷薰其实很在意。
    自己的事情怎么可以总是这样依赖着别人、躲在不相关的人背后,看着无辜、毫不相关的人因为自己受到莫名牵连。
    眨了眨眼,双眼看向窗外,深深吸口气后吐气,奇怪自己的犹豫与胆小,摇头浅笑后,努力褪下一身的怯懦,将文件整理起和手机一起拿在手上走下楼,在寧姨惊恐且担忧的眼神下让她放心,并把自己手上的手机号码给了寧姨,告诉寧姨不放心的话可以随时打电话给他,就算买把葱都无所谓,让寧姨很是无奈,并再三交代一定要早点回来,一定要在晚餐以前回来。
    「钱要好好的收好,手机一定要随身携带,还有不要随便跟陌生人搭话,不可以随便吃外面的东西,晚餐以前一定要回到家哩,知道吗?」寧姨在确认谷薰穿得够暖、身上东西都带其后还不忘在玄关处提醒谷薰。
    「好的,我不会在外面待得太久的。」
    「真的不跟少爷们讲吗?有什么事明明跟少爷们讲他们一定会帮你想办法的,为什么要出门呢?外面那么不太平……」
    「寧姨,有些事情还是要我自己去做才可以,而且你不用担心,那些人一定会好好地把我送回来的。」手指指向门外的黑衣人,被指到的人愣了一下,互看一眼后对着谷薰的方向行了个礼。「看吧,没问题的。」
    「嗯……那你一定要小心喔。」拍拍谷薰身上的衣服,又替他理理衣领。
    「好的。」
    笑了笑,离开玄关,走出大门,寧姨还在后面看着,谷薰有点无奈又有点心暖,从没有人会这样担心自己,在长孙家的期间,他得到的比他过去所得到的温暖多得太多了,被这样的保护着,不做点什么也太过不像话了。
    「我要去阎氏。」走出大门,避开寧姨的视线后,谷薰回头对身后的黑衣人开口。「阎咏熙不是找我有事吗?」拿起手上的牛皮纸袋,扯扯嘴皮。
    两个黑衣人对看了眼,他们没有收到这样的指示,只被配置在这里防止任何要对小少爷不利的任何人与事,并没有收到指示说要带少爷进阎氏。
    「我打电话确认一下,请小少爷稍等。」其中一人拿出手机,很快拨通电话将情况简单讲了下后,在收到对方的指示后点点头,收线。「小少爷,请上车。」
    没有意外,谷薰点头,在黑衣人领路下上车,懒懒得靠着椅背,看着前方两个正经八百的黑衣人,相似的情况很久很久以前也曾经有过,不一样的是当时是在不情愿的情况下被请上车,之后就再也没有离开的机会回到自己的世界,但这一次,谷薰相当确信自己不会让过却发生的事情再重演一次,那怕再一次的被限制了所有行为,他也有自信能反抗并脱离。
    真是神奇,跟相乐在一起以后,总觉得没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只要他想做的话,总觉得可以很好的做到。
    车子行驶的速度很慢,很稳,让谷薰途中就因为不知是不适太久不曾这样活动过,刚出门就觉得很累,撑了一会儿眼皮突然觉得沉重,闭上眼,自嘲体力真的差得过去太多,这样的自己恐怕连大门都衝不出去,随随便便就会被家里的任何人给压制了。
    行进时间好像有些久,谷薰迷迷糊糊地醒来以后发现前座的人已经不在,车子也早已经停止移动,皱眉,意识瞬间收回集中,左右张望了下,车门突然开啟,屏住息气看着自己这边的车门打开,瞇眼,第一眼看到的是白色的衬衫搭上灰色的西裤,随着外头的人的倾身,谷薰才能看清那他的脸,乍看好似父亲,那张脸是好看且斯文,但却冰冷且缺乏温度。
    难怪父亲会选择阎咏熙作为后继人选,一整个家族,也确实只有阎咏熙与父亲最相像,也是家族里最有才能的存在。
    突然,谷薰莫名的有些怕了。
    他没有跟这个哥哥打过什么交道,就算是小的时候彼此关係并不算是差的,反而常常受阎咏熙的照顾,但那并不意味着成长后的兄弟还可以有原来的好关係。
    「总算醒了。」阎咏熙弯腰站在车门外,伸出手。「什么事都先进到屋里再谈吧,我听他们说,你一上车就睡了,是不舒服吗?」
    「没,我可以自己站。」拒绝了身到眼前的手,拿起搁在腿上的牛皮纸袋,跨步下车。
    「但你会主动来找我,我很意外,当然我也很高兴,毕竟上次没能好好讲上话。」那时的谷薰看到自己就像见鬼一样,让做哥哥的阎咏熙其实很难过,当然,更难过的是看到瘦削不健康的谷薰。
    但看谷薰似乎很依赖长孙相乐,他当下也没多说什么。
    「你应该知道我早晚会来找你,为的是什么事也应该很清楚,不是吗?」扯扯嘴角,谷薰跟在阎咏熙身后走进电梯里。
    他刚刚没有特别注意,现在才注意到自己应该是在大楼的停车场,那应该是在阎氏没错,随着电梯上升,胸口也不断的紧缩,害怕,却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些什么,手下意识的揪紧胸口的布料,紧抿的嘴也微微张开,轻喘。
    「谷薰?」有点大的喘息声,阎咏熙一下就注意到阎谷薰的不适应,顾不得弟弟的喜好,直接伸手将他揽进怀里,皱眉,在电梯到达固定楼层时很快的将人带出电梯。
    「没事。」推开阎咏熙的手,靠到一边的墙上,利用墙面上的冷让自己冷静,事出突然连谷薰自己也无法解释自己的身体反应,只能闭上眼,等自己缓过气后重新站直起身体,抬眼看着一脸不解且担心的哥哥。「我没事,可能只是不习惯外面……」
    「是吗?」阎咏熙不信,他不是没有调查过谷薰这几年的状况,除去没有活动的那十年只能用片片断断来判断以外,那前后的日子都有完整的报告,长孙家的人没有让谷薰委屈到一点点,甚至把他当家里的一份子、宝一般的来看待,有段时间长孙相乐总是带着谷薰一同进出,完全不避讳谷薰其实是阎家的人,甚至担心谷薰更胜于自己,后来谷薰不出门也是他自愿的,只是不想让长孙相乐因为自己而耽误自己的工作。
    相较起来,明明同为家人的自己及其他阎家的人,没有人是真正的关心过阎谷薰这个人。
    大娘只是要更大的权力并将自己的儿子推上那个可笑的家主的位置,阎敬城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罢了,靠着大娘勉强在阎氏里卡了一个主管的位置,却因为总是拿不出成绩而爬不上去,阎永勋因为在外面闹事又跟黑道鬼混在一起,早让父亲赶出阎氏,现在之所以还能嚣张靠的也不过那些因为是阎家人所以能分到那百分之三的股票,大概只有谷薰自己不知道自己在父亲的眼里其实是特别的。
    看着谷薰坐到沙发上却还是那身紧绷,阎咏熙无奈的苦笑,被自己的弟弟如此警戒着,就算不是自己的意思,更不是自己所为,但没有阻止没有帮助更甚的连自己的弟弟过着什么样的生活都不知道,自己跟大妈其实并没有什么两异,都是插些抹煞掉谷薰的兇手之一。
    信任,肯定是难以找回了吧。
    突然,阎咏熙羡慕起可以得到阎谷薰全心信任的长孙相乐,还有那些可以看到谷薰那纯粹笑容的人们。
    「你要不要喝点东西?水?果汁?还是热可可?你的脸色很差,喝点热可可好吗?」边说,一边招手唤来一直在一旁的助理,让他到楼下员工餐厅买热可可。
    「不用了,我……」
    「不管你今天来是为了什么,光凭你那张脸色难看的脸,你要的都不会成的,父亲应该教过你的,如果连自身的管理都做不好,凭什么认定自己会成功?」唇角勾了勾,双眼瞇起,他不想这样讲话,但如果不这样说,阎咏熙肯定这个小弟绝对不会听话,而且他更担心,小弟看着就像随时会倒下的身体会因为体力不支而倒地,到时找他麻烦的可不只是长孙家而已,连他自己都不可能会原谅自己。
    将想说的话吞下,咬咬下唇,点点头,谷薰乖巧的任由阎咏熙替自己做决定,让助理跑一趟去买热可可,以及两个人的中餐,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时鐘确认下时间后,也要了一杯水,并在阎咏熙不解的目光下拿出寧姨坚决要让他戴上的保温杯,不太好意思的打开,浓郁的药香一下就溢满一室。
    「中药?」阎咏熙满脸意外,「小薰你……」有点惊讶,连小时候对谷薰的称呼都脱口而出,阎咏熙知道谷薰身体差,但连短暂的外出都必须把药汤随身携带,那他的身体到底是有多糟糕?
    「这……」其实谷薰是不想拿出来的,但想着应该短时间内也无法将想要做的事情做个解决,不如趁空把寧姨坚持让他带着并记得要在时间内吃掉的药汤给拿出来吃掉算了,不过拿出来他就后悔了,哪有人在谈判的时候吃药的?气势都络掉了,虽然他本来也就一点气势也没有。「照顾我的人说要按时吃……」抱着保温瓶叹气,「希望阎……少爷不介意。」
    「跟小时候一样叫我熙哥哥或是三哥就好了。」这回叹气的是阎咏熙,「不论如何,你还是我们阎家的人,是我阎咏熙最小的弟弟,哥哥是不会介意弟弟做的任何事的。」
    「别人家或许是,但阎家是吗?」扯扯嘴皮,谷薰用着嘲弄的口气说。
    「我希望未来可以是。」无法反驳谷薰,因为比起自己,谷薰经歷的很多是自己所不能遏止的,比如大妈的恶意,其他兄弟姊妹的嘲弄,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僕役的可笑欺辱,明明就是留有阎家血脉的子嗣,不过是因为母亲的不忠就沦为被轻视的对象,那对谷薰而言也太不公平了,但没有阻止这一切不公平发生的自己,也是共犯。
    抬眼,看着自己这个哥哥,谷薰很难对他產生厌恶的情绪,却又对这张脸有种复杂的厌恶感。
    阎咏熙是整个阎家唯一一个会跟自己说话,也愿意牵着自己的手带着自己一同进出的兄长,他会分自己好吃的东西,也总是会在自己被遗忘时推自己一把站到父亲的面前,只是父亲看起来锐利且嫌恶的目光总是让谷薰下一刻就躲回阎咏熙的背后不肯出来,但不论如何,有阎咏熙帮着自己的日子确实没让阎谷薰受到一点苦,对阎谷薰来说,这或许是阎咏熙的一种拉拢人的手段,受过的情义总有一天得还,小小的谷薰比谁都清楚,但那无所谓,毕竟谁都没有义务要对谁好,那怕是一个屋子里的兄弟。
    但他也无法亲近这个兄长,毕竟他与父亲真的太过相像,说话的方式及看人的双眼,从小,谷薰就害怕与这个兄长对看,阎咏熙的双眼总是会不自觉得流露出不符合年龄的威严,那怕是现在,阎谷薰都不太愿意与阎咏熙对看,那会让他有种正被父亲死死盯着的感觉,而两人的差别大概就是父亲看着他时总是皱眉,眼底更是透着不耐的嫌恶。
    既然对自己那么厌恶,为什么不彻底的将他无视掉,为什么不当他不存在就好?
    谷薰至今还是不能理解。
    慢慢的把保温杯里的药喝完,在皱着张脸时浓浓的巧克力香就近在眼前,双眼看着被递到眼前的飘着甜甜香气的热可可,谷薰双眼还含着总是不习惯中药的苦的泪珠,双手接过杯子小口小口的啜着,让可可的甜与香取代舌尖上的苦味。
    这种感觉其实很好,看着自己唯一的么弟在自己的面前露出自己不熟悉的表情,阎咏熙觉得很好。
    他其实并不是真的想要谷薰踏进阎家的漩涡里,也不是真的想要谷薰拿出个什么价值跟自己换取些任何东西。
    阎咏熙只是想要在这么多年以后,重新的,好好的关心一下这个一直让自己掛在心上放不下的弟弟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