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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贺兰牧的手机就是这时候响起来的。
    这都十点多了,还是个陌生号码,贺兰牧猜测大概率就是骚扰电话,直接给挂断了,夹了一筷子涮肉放进碗里,刚拌了酱料要吃,手机又响了。
    还是那个号,不依不饶的,贺兰牧拿纸巾擦了下嘴,站起来去一边接电话:“喂?”
    “请问是7单元602的业主贺兰牧先生吗?”对方用一种很客气很公事公办的语气问,“您楼下邻居反馈您家里太吵了,投诉到物业这边,麻烦您注意一些。”
    “我——”贺兰牧下意识想说自己不在家,但很快反应过来家里还锁着个“豌豆公主”。
    看来小混蛋最终还是在沉默中爆发了,他对着电话说,“抱歉,家里小孩不懂事,我们注意一下。”
    第56章 我说——下去
    他们家和楼上楼下做了多少年友好邻里了,这下半夜扰民,都被物业找上门了,贺兰牧肯定得回家一趟。
    正好时间也不早了,大家吃饱喝足,就着贺兰牧接到电话要走,饭局也就散了。
    大家七手八脚地收拾东西,速度相当快,几分钟就把桌子给扫清了,顺便给贺兰牧准备了两大袋垃圾当“伴手礼”。
    谢寻年没喝酒,又考虑到孟勇这里房间不够,他取向又比较特殊,跟一帮直男窝在一块也不太方便,于是主动提出来送贺兰牧回去。
    贺兰牧知道他避嫌的意思,也没拦,跟剩下的几个朋友说了声“再见”,拿上自己的外套走了。
    他们喝的啤酒,贺兰牧总共喝了十来瓶,照他酒量那就纯粹喝水似的,压根没什么酒意,可整个人却显得更不羁了些,匪气像是被酒精蒸出来了,土匪头子似的叉着两条大长腿坐在副驾驶上,看上去心情颇好。
    ……像是刚抢了村里最美的俏姑娘当压寨夫人的土匪头子。
    之前贺兰牧跟谢寻年说有点特殊情况不方便借住的时候,用的理由是有人在他这借住,那会儿谢寻年就有所猜测,现在和贺兰牧的发小儿朋友们几乎都打了照面,没谁住在贺兰牧那,于是更确信借住的那个就是贺兰牧跟他讲过的“娇气精”了。
    他转弯的时候看后视镜,瞥见一眼贺兰牧的神情,问:“这么高兴?”
    贺兰牧神情悠闲,一挑眉:“很明显?”
    “也不是特别明显。”谢寻年身形瘦削,身体又不是很好,但是开车风格其实挺狂野的,操纵着贺兰牧这辆霸道的越野动作相当干脆,顺便拿贺兰牧刚刚的话揶揄他,“可谁让我是心理学博士呢,厉害着呢。”
    贺兰牧笑了声,大大方方就承认了:“明显就明显吧。”
    他双手交叉垫在了后脑位置,浑身放松地目视前方,说:“有的人正绞尽脑汁想办法骗我回家呢。”
    贺兰牧从来不爱藏着掖着,当初第一次遇见谢寻年,他就对自己失败的感情直言不讳,坦白地告诉谢寻年他情路不顺出来散心,约彼时同样心事重重的谢寻年搭个伴。
    所以谢寻年对贺兰牧此时的坦诚毫不意外,只是对两个人重修旧好表示了一些诧异,侧头看了贺兰牧一眼,问:“和好啦?”
    贺兰牧说:“那倒是没有。”
    又用一种无法无天、痞气十足、仿佛谁都不放在眼里的语气说:“我把他给绑了。”
    “……”谢寻年一阵失语,他从认识贺兰牧开始就知道对方不走寻常路,但这件事情也太野路子了,沉默了一下才说,“这不违法吗?”
    “他自己愿意,不就不违法了。”贺兰牧想到什么,又笑了一下,对谢寻年说,“他手机泡水坏了,我只给他留了个破平板让他点外卖,没卡,打不了电话。现在他为了把我喊回去这种半夜蹦迪招来物业的损招都能想出来,你觉得他想不到办法从我那离开?”
    谢寻年不愧是能念到博士学位的,脑筋很灵,一下子就听明白了:“所以你在试探他到底对你有没有心?”
    这是其一,贺兰牧当时把喝多了的祝宗宁扛回来更多还是一时冲动,当时主要是被祝宗宁气到了,并没想那么多,是到第二天早上才生出来的这个念头。
    更重要的,贺兰牧看着已经近在眼前的自家小区大门,对谢寻年说:“一半吧,这混账东西也确实很欠收拾。”
    贺兰牧让谢寻年在小区门口停了一下把自己放下来,没让他把车开进去。
    小区大门离贺兰牧他们家那幢楼有几分钟的脚程,谢寻年看着他穿着单薄的夹克大步流星地走进黑夜,自己先打了个哆嗦。
    ——嘶,这么冷,这人到底吃什么长大的, 这么抗冻。
    但贺兰牧自己一点儿没觉得气温有多低,走到单元楼下的时候还停了一会儿,看了看楼上自己家那一层,里头黑着灯,不像是有人在拆家的样子。
    贺兰牧在楼下点了根烟,等一根烟燃尽了,他才将烟蒂碾灭在垃圾桶里,进了楼道里。
    六楼很快就到,贺兰牧掏出钥匙开门,家里一片宁静,黑漆漆的,借着月光看桌椅板凳沙发套都安安稳稳在原位,不像有人拆过家的样子。
    他“啪”一下摁亮了顶灯,换鞋脱外套,目光在客厅厨房扫了一圈,没看见祝宗宁的人影。
    倒也正常,平常这个时间祝宗宁已经钻进次卧了,跟他赌气似的不理他。
    贺兰牧照常先到卫生间先洗了个手,而后去卧室拿换洗的衣服,准备洗个澡上床睡觉,但刚走进卧室,就在他那张大床的中心,看见了被子底下鼓起来的一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