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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 第五十六章 生路何在(二)
    姬瑶月顺着应飞扬视线再细看,便见穷奇兽首上,隐约立着一道白衣人,影影绰绰,看不明晰,但却似有吸引目光的莫名魔力,让人一旦注目,就难再将视线移开。
    “这便是帝凌天?”姬瑶月心头一疑,但见到应飞扬几乎能冒出火的双目,答案已是不言而喻。
    姬瑶月从未见到应飞扬这般模样,虽然隔着一层面具,但姬瑶月想象的到,他面具下的面容一定也正因仇恨而扭曲。
    见他这般模样,姬瑶月心头触动,好像又回到了两年前的天剑峰,看到了那个如受伤小兽般嚎啕大哭的少年。有些伤痕注定要烙印一生,不会被时间治愈,不论过了多久,只要被触动,都是刻骨铭心的痛.
    姬瑶月感同身受,心中罕见的升起柔意,不由自主的将手搭在应飞扬紧握的拳头上,轻唤了声,“应飞扬……”
    却见应飞扬已闭上眼,缓缓换了口气,再睁眼,眼中恨火已被压下,换做冷然沉静。“放心,我有分寸。”
    而楚颂此时怯生生问道:“应大哥,那咱们该怎么办?”
    帝凌天在明,应飞扬等人在暗,山体阻隔下,帝凌天一时也未看到应飞扬他们,但被发现也是早晚之事。
    应飞扬眉头紧锁,权衡着机会和风险,一咬牙,道:“赌一把,按计划三行动,楚神医,往西走,那边有个山谷。”
    “几时轮到你小子发号施令……”楚白牛不悦嘀咕着,心中犹有几分游移,此时一动,无疑是暴露行踪,引得帝凌天注意。
    “阿爹!”楚颂嗔了一声。
    “赔钱货,早晚被你拖累死……”楚白牛骂咧着,在雪地上蹬了蹬蹄子道:“都听你们的,你们可抓紧了!”
    话音方落,楚白牛已如离弦之箭,蹬地而出。
    离了铺好的石阶,山路自是更加崎岖难行,西边便是一片陡峭斜坡,而楚白牛毫不畏惧的一跃而下,贴着高度倾斜的山坡狂奔,在苍茫大地上激起一道雪浪。
    而这般动静自是惊动了高空之上帝凌天,
    “哦,不躲了么?”帝凌天双目如鹰隼般锁定目标,示意一下,穷奇振翼急追而去。
    一方逃,一方追,穷奇快逾飞鸟,但全力而奔的楚白牛速度亦是不慢,只苦了在它背上颠簸的应飞扬三人。
    追逃片刻,地势才又平坦下来,应飞扬一行已逃至一处山谷之中。
    山谷仿若被巨斧劈开一般,陡峭两壁夹峙,覆盖着皑皑白雪,中间则是一道河流,此时大河冰封,如一条被锁住的玉龙。
    两山之间视野狭窄,未防楚白牛走脱,帝凌天不得不让穷奇将身形降低,与两侧山峰齐平。
    但身形方降,便觉破风声至,两道刀剑之气迎面而来。
    刀气和剑气交错成“x”,威势不凡,但在帝凌天眼中却是还差得甚远,“强弩之末,不值一提!”
    帝凌天觉察刀剑之气杂而不纯,显然出招之人皆是伤疲在身,非最佳状态,随即轻描淡写一挥衣袖,欲挡来招。
    接劲之时,却是心头一疑,觉刀剑之中还暗藏一股琢磨不定的异力,竟比预料中的更难以化解,但帝凌天也不变招,只由挡招转化劲,袖袍一甩,刀剑之气便调了个方向飞向天空。
    而帝凌天再看向前方,视线尽头,一头白牛背着一个女子沿着河岸继续狂奔,而眼前,却有双刀一剑封关。
    正是应飞扬和姬瑶月从牛背上跃下,阻挡帝凌天。
    却见帝凌天也不急着追,眼睛往二人身上一扫,停在了应飞扬身上,“小子,鬼界一别后,倒是许久不见了。”
    应飞扬心头一凛,他此时分明带着赤蚺君的面具,帝凌天却是一语道出了他的身份,不由暗惊。
    帝凌天却似看穿他心事一般,道:“你面上的面具是出自墨非工的手笔吧,果真巧夺天工,难怪晏世元他们寻你不得,不过你气脉有修炼过天人五衰功的痕迹,所以瞒得过别人,却骗不过我的耳目。”
    应飞扬也不再遮掩,咬牙切齿道:“是久违了,天道主,你的传功之‘情’,我可一直铭记在心呢!”
    帝凌天微微一笑,随后又看向姬瑶月道:“这位便是姬瑶月姬姑娘吧,你的画像我看过不少,真人倒是又比画像漂亮的多,难怪宇文锋和公孙大娘会护着你。”
    姬瑶月寒刃映雪,冷道:“既是初会,天道主何妨驻足在此,相谈片刻。”
    帝凌天轻笑一声:“哈,你们是想留住我,给楚白牛断后?却不知在吾眼中,你二人比楚白牛更重要,早就想将你们擒下,没想到你们今日既然自投罗网,先擒下你们,再追楚白牛,不迟!”
    帝凌天话一毕,一股弥天之威倾压而下,应姬二人顿觉肩头如负万钧之重,足下又在积雪中深陷三分,帝凌天竟是以威势压得二人难以逃遁。
    “断后?你怎么会这么认为?”雄压之下,应飞扬不惧反笑,“畜生道道主溃败在前,天道主便急着步他后尘,孤身一人,穷追不舍,身陷危境而不知,是我们走投罗网,还是天道主你自蹈死地?今日不单要拦下你,还要将你埋葬此处!”
    帝凌天亦是心头生疑,他来之前,已知万兽春被埋在倒塌地宫之下,生死不明。再看应飞扬姬瑶月两个,身上也都有兽元诀的余劲,定是与万兽春过交战过一番,而胜负结果,已是不言而喻。
    可根据帝凌天观测,对上眼前这对男女,万兽春至少七成胜算才对,怎会败得如此凄惨?“莫非与方才刀剑上的异力有关?”
    但帝凌天却也丝毫不惧,只眸光一寒,冷道:“自蹈死地?好,那便让吾见识,你们两个有何能耐杀吾!”穷奇之上,帝凌天身不动,一股衰败沉沦之气却从周身溢出,滔天无匹之势,似要将万里洁净白雪染成污秽。
    “我们两个?你又错了。”凶威之下,应飞扬却是一手指天,“要杀你的人,是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