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又高又胖的女生已经开始抹眼泪,小声抽泣。
张昱树还想再?说什么,玄关处突然传来不小的动静。
听出是王老师说话的声音,那几个女生立马眼前一亮,似乎是等到了救星。
张昱树则瞟了眼段之愿,她正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担忧的眼神望向自己。
赶在高跟鞋越走越近时?,他重新拉起她的手。
少年逆光而立,看?不清他此时?的脸色,但能清晰看出他绷紧的手臂和食指,用力点着斜刘海,一字一句恶狠狠道:“敢把段之愿说出来,老子?弄死你们!”
说完,带着她朝楼下跑。
心脏的鼓动与耳边呼啸的风融为一体。
四楼跑到一楼,张昱树大气不带喘的,四下瞧了一眼,保安正慢悠悠背对着他们朝走廊另一边走。
他带着气喘吁吁的段之愿躲到用来装饰大厅的巨型圆柱后。
能感觉到她掌心的炙热和湿润。
她捂着心口,短而促地呼吸。
小脸煞白,眉眼间都是担忧和委屈。
眼睛也红了,似是迷路的小兔子。
张昱树大胆探出半个身子朝长廊看?了一眼,等保安彻底没?了身影,他才开口打趣她:“你怎么那么可怜啊,可怜到——”
段之?愿抬眼看?他。
“老子?想亲你一口。”他慵懒地补充。
段之愿咬了咬唇,没?有心情跟他斗嘴,也自知斗不过他。
她的思想和意识还停留在刚刚王老师的脚步声中,心有余悸问他:“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老师,会知道的。”她不敢大声说话,尽管这?里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
张昱树只得微微弯腰,盯着她的唇。
“放心,她们不敢把你说出来,否则我弄死她们。”
段之?愿也听见他刚刚的话了,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顿住。
只说:“我会跟老师,说明情况的。”
“让你说了那刚才还跑什么?”张昱树抬起手,不轻不重弹了她脑门一下:“学习学傻了小结巴?”
静默一瞬。
段之愿:“我有名字。”
她不喜欢这?个称呼,从前也听见过,每次都觉得心里不舒服。
好像一根柔软的刺划过皮肤,不疼,但就是不舒服。
好在她平时?不爱讲话,班级里那些喜欢取笑别人的男生也很少在她面前这?样称呼。
可偶尔一听到,还是觉得刺耳。
她就那么倔强又不服输地站在他面前跟他瞪眼睛。
初升的阳光打在她本就红润的脸上,直接渡上一层光晕,映的她肌肤胜雪,脸颊是樱桃红。
张念树的心忽然就好像被一根羽毛划过,痒痒的。
他轻轻握住拳头摩挲着手指,然后,喉结上下涌动。
“多可爱啊,叫一下怎么了?”
段之愿皱眉:“我不喜欢。”
“好好好。”张昱树点头?,笑道:“那我以?后不叫了,要是再?有谁敢这?样叫你,你就跟我说。”
她这才错开眼神,不再?瞪他。
宽大的校服裹在她身上,显得她娇小可人,她就乖乖跟他站在这?里,也不问他接下来要做什么。
本来是想跑去办公室,半路被他截了胡,竟也就跟他随波逐流了。
这?算是信任吗?
想到这?,张昱树得意地笑了。
食指摩挲自己的唇,眼神定定地看?着她。
未几,垂眼看向自己的手指。
思索片刻,快速伸出手,指尖点她的唇一下,柔软又潮湿。
不过就那么零点几秒的时?间,他看见段之愿的眼神中涌现出愕然,嫌弃,再?是愤怒。
她更生气了,指着他动着嘴却急的一个字也说不出。
张昱树没?给她机会骂人,反倒是晃着脑袋替她把心里话说出来:“怎么了,我流氓啊?我亲你了?没?有啊,我就不小心碰倒你的嘴了,不行啊?你告老师去啊!”
他笑得越发灿烂浪荡,靠她更近一步,双手撑在她纤瘦的肩膀上,感受到骨骼与他掌心碰撞:“有本事你打我啊,来来来,打我呀——”
话音未落,啪的一声闷响。
张昱树顿时僵在原地。
这姑娘举起手臂,没?打他脸。
人家?是从上直垂到下,打的是他头?顶,指甲再顺着往下划了他的鼻梁。
下一秒,张昱树的鼻梁就出现一道粉红的长痕。
谁说她胆子小的,不小啊,都敢打他。
“你,你给我滚!”段之愿红着脸挣脱开他的手。
这?是张昱树第一次在她嘴里听见脏话,事实上,这?在他心中?,这?根本就不算脏话。
他甩了甩脑袋,他妈的,被人打头是真的不爽。
耸了耸鼻子,他瞪起眼睛。
板着脸:“再他妈打一下试试。”
“我,我……”
段之愿也害怕了,她到底胆子?小。
可就算是刚刚得了他的帮助,也不能随便?被他轻薄,就算死也不能让他得逞。
她还是硬着头皮:“我打,打你,怎么了!”
想与他对视,好证明自己的决心,可一对上那双锐利的眼睛便不由自主垂下眼:“你,你走开。”
话说出口,忽然瞧见张昱树高高抬起手。
完了,他要打人了!
段之愿紧紧闭上眼睛往墙里缩,喉咙也不自觉嘤咛一声。
手掌迟迟没?有落下,她缓缓睁开眼,张昱树眼里是戏谑的笑。
接着大手落下,指尖滑过她果冻般丝滑的脸,轻佻地勾了下她的下巴:“记住了,再?有人欺负你,你就这?么打他。”
“打不过那一群,还打不着一个吗?逮着一个往死里打,剩下的人就不敢动你了。”
片刻后,又笑了一声:“当然,我更喜欢出现在你受委屈的前一秒,永远替你排忧解难,这?样你感不感动?喜不喜欢我?”
说完他退后几步,靠在墙上,双手插在口袋里,目光紧紧锁定着她。
段之?愿能感觉到自己的脸滚烫,又不得不问他:“快快上课了,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差不多了。”张昱树吸了吸鼻子?,被她指甲划过的地方还有些?疼,他说:“你先走。”
“那你呢?”
“心疼我啊?”
才不会心疼他。
段之愿抿了抿唇离开。
学校有两个楼梯口,张昱树特意叮嘱她穿过长廊,走另一个楼梯回班级,他自己则原路返回。
四楼缓台已经没?有人了,花盆碎渣也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只剩带着纹路的玻璃提醒着刚刚发生的事迹。
张昱树手插在口袋里,吹着口哨晃荡进办公室。
刚一进去就对上王老师的眼神,她狠狠瞪了张昱树一眼:“校服呢?回去穿上再过来找我!”
张昱树原地敬了个礼:“遵命!”
而后又摇头晃脑离开。
段之愿的视线一直落在张昱树身上,第一节 上课铃声响起。
张昱树才慢悠悠套上校服离开,和英语老师擦肩而过。
他走后,段之?愿觉得心里压了一块石头。
本以?为自己处在海岸边,可一觉醒来却发现她早已深处大海,一叶孤舟。
随波逐流的感觉对于她来讲算是一件惊悚的事情。
漂泊不定,探不到底让她毫无安全感。
温暖的教室里,段之愿陡然滋生出一阵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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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个女生没敢说出段之愿。
最开始甚至不敢说出张昱树,后来实在圆不回来了,这?才颤颤巍巍说出他的名字。
老师问完话,几个女生还没等回到班级又被钱震拦住。
她们到底讲义气,没?有供出胡佳,只是说看段之愿不顺眼,想教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