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斐然不好意思点头，“看到你在行哥病房的时候，我很不舒服。”
    “昨晚小姨约我去锦绣里吃饭，出门时遇到了喝得大醉的顾行。我送他到君悦府，没想到他钱夹落在我车上。我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他不接，就预感出事了——”
    “行哥说，他回到房子里就疼得昏过去，所有的电话都没听到。容小姐当时是怎么进门的呢？”叶斐然打断容烟。
    容烟后背有些冷。
    叶斐然连这个细节都能想到，可真是细心！
    “我猜，行哥门锁上肯定保存着容小姐的指纹。容小姐以前一定是行哥那里的常客。”叶斐然慢悠悠地说。
    “确实住过。”话都说到这份上，容烟也没矫情。
    叶斐然的声音带了些冷意：“那么，容小姐说和行哥只是普通朋友，很不准确。”
    “成年人的男欢女爱，有时候真的不会涉及到感情，最起码顾行是这样的。”容烟依旧从容，“难道叶小姐很在乎这个？”
    “和行哥见面之前，很在乎。但见到他之后，我已经可以完全忽略他六岁的儿子了。这是我人生第一段感情，我也希望是最后一段。”
    叶斐然声音温和，有力。
    到了君悦府，容烟下车后再次向她道谢，她进了电梯间，容烟开车回了寓所。
    中午，她买了些纸钱和祭品，去墓园祭拜容天德。
    容天德的墓碑上满是灰尘，香火坑里全是吹过来的枯枝败叶，看来，白玖凝和白美丽就没来过！
    容天德活着的时候，对她们母女掏心掏肺，其乐融融。破产后，她们直接翻脸，连容天德的医药费都不出！
    清扫完墓碑和墓地，容烟缓缓走出墓园。
    她一直在想，后天就是除夕，自己要在哪里过年。
    回到京城，是一个人。
    这边也是一个人，但最起码这座城市对她来说是熟悉的。
    她打起精神，找到停在路边的车子，准备去个大点的超市采购过年的食材。
    来电响了，是顾行。
    她赌气没接，并暗暗告诉自己，顾行再打过来，她一定第一时间点开接听键。
    其实，从医院出来，她就挺惦记顾行的。
    但是等到晚上，顾行的电话也没有再打过来。
    晚上，她决定犒劳一下自己，蒸了米饭，又炒了两个菜，一荤一素。
    打开平板，边追剧边吃。
    顾璋发来微信视频聊天请求，她潜意识里仍然希望能知道顾行的消息，快速点开。
    “容阿姨在吃饭啊！”顾璋笑着朝她挥手，稚嫩的嗓音传过来。
    容烟觉得他身后的背景有些熟悉，“你好像不是在锦绣里——”
    这时，顾璋那边一晃，手机屏中就出现了顾行那张清俊的脸。
    此时的顾行还躺在病床上，双目紧闭，打着点滴。
    “老顾又打上点滴了。”顾璋小声对容烟说，“待会儿，老顾要转去怀礼叔叔的医院。”
    容烟还没看清顾行此时的表情，镜头就转到顾璋脸上，忙小声招呼顾璋：“到门口去，阿姨要和你说句悄悄话。”
    顾璋很听话，很快就拿着手机出了病房。
    “你爸是不是又严重了？”容烟放下碗筷，关切地问。
    “这边的医生建议手术，怀礼叔叔看了老顾的病例说不用，就让老顾先转去他那边。”顾璋边说边用手捂住嘴。
    容烟的心一点也轻松不起来，“你爸现在能不能陪你说会儿话？”
    “我和小姨姥姥来到医院，老顾就闭着眼。”顾璋摇头，“医生说是因为上午叶叔叔他们过来，老顾说话累到了，不能再折腾了。”
    容烟长长“哦”了声。
    她恨不得立马开车去看看顾行，但想到叶斐然，又觉得还是算了。
    把照顾顾行的机会留个叶斐然，或许等顾行出院的时候，两人已经成就一段佳话了，她何必再去掺和！
    “阿姨，你怎么不来看看老顾啊？”顾璋拧着眉头问。
    容烟讪讪一笑，“马上就过年了，阿姨有些忙。”
    “顾璋，把手机拿过来，让我给容阿姨说句话——”
    这时，顾行的声音从病房里传出来。
    隔着屏幕，容烟都能感觉这句话用尽了顾行的全部力气。
    顾璋快速跑回病房，顾行苍白的脸立马映入容烟眼帘！
    两人的目光在屏幕中相遇。
    顾行只在医院住了一天，脸色就已苍白得骇人，但看容烟的眼神还是很凌厉。
    “现在感觉好点了吗？”容烟最先打破沉默。
    “一点也不好。”顾行眸光清冷，语速比平时慢了很多，“容小姐，你来医院一趟吧，我把医药费还你。”
    “天已经黑了，我不准备出门，你把医药费转我手机上吧。”容烟不想再和他纠缠，准备结束通话。
    “我现在每说一个字都很吃力。”顾行一手摁住胃部，眉头紧蹙，口气是不容拒绝的强势，“别再让我说第二遍了，马上过来，嗯？”
    容烟还没应声，视频通话就断了。
    放下手机，容烟想都没想就扔下还没吃完的饭菜，穿好衣服开车来到二院。
    第143章 一般人入不了我的眼
    走进顾行病房的时候，容烟有些后悔。
    明明说要远离顾行，但他只在电话中说了几句，她就主动贴过来了！
    这一刻，她深深鄙视自己！
    病房内，顾行半躺在病床上，一手打着点滴，一手翻着手机。
    她故意咳了声，“小姨和顾璋呢？”
    “走了。”顾行掀开眼皮看她一眼，眼眸中的深邃叫她觉得看不懂。
    容烟快速把房间内环视了一圈，“请的护工呢？”
    “一个陌生人在我身边转来转去，太烦，刚刚被我撵走了。”顾行放下手机，平静地说。
    容烟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你把我叫过来，不会是准备让我做你的护工吧？”
    “容小姐真是聪明。”顾行温声道，“容小姐第一个发现我犯病，把我送到医院，不如好人做到底吧。”
    “我在京城累死累活忙了一个月，好不容易才有了几天假，回江城不是来为你做护工的！”容烟拧着眉头，拒绝的很是硬气。
    “年底了，护工本就不好找。再说，一般人入不了我的眼。”顾行声线幽幽，带着几分戏谑。
    “刚刚在视频中还说说话吃力，你现在说这么多，怎么一点都不吃力？”容烟有种上当的感觉，怼道。
    顾行冷声道：“护士刚给加了支止疼针。”
    容烟有些不好意思，忙转移话题：“我是来拿医药费的。赶紧的，四千三百五十八，这次我年终奖只领到八百块，说什么也不会替你多掏一分钱。”
    顾行再度拿起手机，在微信中把钱转过去。
    她秒收。
    “这两天江城的护工市价是一天四百，我付你一天一千，做不做，嗯？”顾行问。
    容烟的心瞬间被一千块砸中。
    在京城的这一个月，她切身体会到了睁开眼出门就得花钱的悲哀。
    她现在有张几万块的存折，除非有火烧眉毛的事儿才会动，平时根本就不敢花。
    一个人过年，真不如赚两个零花钱有意思。
    她试探问道：“顾律师需要陪夜吗？如果只是白天一千块没问题，陪夜的话就少了点。”
    她神态自若，丝毫没有面对病人坐地起价的愧疚。
    “这两天我晚上也要打点滴，你不陪夜，我要你做什么？”顾行眸光深沉，“你想要多少？”
    容烟倒是没想到他答应的这么快，突然就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想了想就说：：“白天加上夜晚，两千块，不能再少了。”
    “好。”顾行爽快应下，又点起手机来，“我先付你五天的。”
    一万块到手，容烟悄悄算了下，“现在是二十八号的七点半，也就是到大年初三的这个时候。”
    “回去收拾几件换洗衣物，今年的除夕和新年都要在医院过了。待会儿我会给你发个地址，你直接去那边就行。”顾行下了逐客令。
    “听顾璋说，你准备转去周淮礼的医院？”临出门，她问了句。
    顾行“嗯”了声，“勤看着手机点儿，我到了之后就给你发信息。”
    “好。我先走了，拜拜，顾律师。”容烟朝躺在床上的“金主”笑着挥手。
    五天，一万块，比她在盈天一个月挣得都多！
    拉开房门时，周淮礼和邵天来了。
    两人笑着和容烟打了招呼，并关上病房的门。
    邵天拿着证件去为顾行办转院手续。
    周淮礼边帮顾行收拾行李边说：“我都安排好了，你过去和容烟好好过几天二人世界，我会替你挡掉所有的闲杂人等。”
    “胃穿孔摆在这里，也过不了多销魂的二人世界。”顾行嗓音落寞，“再不挪地方，老叶那个妹妹一天要来我眼皮底下蹦跶三次，真要把我逼疯了。”
    “喜欢的，怎么折腾都喜欢。入不了眼的，怎么献殷勤都碍眼。”周淮礼笑着嘲讽，“不如借这个机会，试着挽留一下。”
    “她爱走就走，我才不做任何挽留。”顾行眼神闪烁，“这几天把她留在身边，仅仅是让她照顾我。她出力，我付钱，谁也不欠谁。”
    周淮礼彻底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