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缘初 作者:若水流沙
第三十六章
夏末缘初 作者:若水流沙
第三十六章
袁旭在厨房给肖易打下手，不一会儿便发现肖易和自己的厨艺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举手投足间，肖易都透着一股专业的味道！袁旭有些好奇的问到：
“肖易，你专门去学过做菜吗？”
肖易微笑：“有年暑假没什么事儿，我就去考了个厨师证。”
袁旭更加好奇了：
“你考那个证干吗啊？”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技多不压身。将来去了大城市，你正儿八经学的专业未必有用，这些旁门左道没准能混口饭吃。”
“肖易，你不打算呆在a市吗？”
“小地方的人观念落后，接受不了同恋。其实如果有可能，我想带许凡出国。”
袁旭猛然间觉得很震撼，肖易对于自己的人生，已经有了一个非常清晰的目标和方向，他并不要求身边的人理解他、接受他，他只是坚定地朝着能够接纳自己的地方而努力。他的做法，和许默，完全不同。
“肖易，那你家里人呢？”
“我家不止我一个孩子，我是家里最小的一个，哥哥姐姐都已经结婚了。我们村里条件都不怎么样，我算过，等到我哥我姐的孩子该上学的时候，我也应该可以闯出来了。到时只要我把他们孩子的学费包了，家里人对我的私生活应该不会多说什么，就算要说，也不会说到脸上。”
这一番话说下来，袁旭除了佩服再想不出其他词，肖易不愧是前辈来着，各方面都考虑的滴水不漏，他的人生，完全掌握在他自己手里。
突然，熟悉的铃声传入耳中，袁旭拿出手机一看，是老妈，心里顿时升上一丝愧疚。她不是肖易，尽管和许默的事还没上升到要告知母亲的阶段，但袁旭还是觉得自己愧对老妈，而且完全不知该如何补偿。接起电话，袁旭喊了声“妈”，声音有点不稳，但那边袁妈妈听到袁旭的声音似乎挺高兴，问过许默的病情后，得知今天袁旭和一起开店的朋友们吃饭，便再三叮嘱她和别人搞好关系。袁旭心里暗暗叫苦，眼下不是关系不好，而是关系好的已经过了啊！
挂了电话，袁旭不由自主的叹一口气，肖易扭头逗袁旭：
“怎么，又需要知心大哥了？”
袁旭似是扯起嘴角想笑一下，可到了最后仍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
“肖易，我真的不想伤我妈的心，但是我真的想和许默在一起。”
“如果你决定要往这条路上走，那么伤你妈的心是必然的，所以你只需要考虑怎样从其他地方去补偿她就好，想想你妈最需要什么，现在就开始做。”
老妈最需要什么？
袁旭仔细想了想，从小到大，老妈高兴的时候，基本上都是自己考试考得很好，或者被老师表扬的时候，再有一次印象特深刻的就是这回回去帮她干活。不过这一回忆，袁旭发现，老妈的喜怒哀乐，好像全都是在围着自己打转，不由心里更有几分不是滋味。
可是却不想回头呢，第一次，明知道会违背母亲的意思却不愿放手。
所以，只好努力让老妈放心了，至少，先把这学期的奖学金拿到手里再说。
下定了这个决心的袁旭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玩了命的用功，除了学习，还有学生会里一切可以加分的项目。元旦之后，和许默父亲相熟的那位校长又把许默叫到家里吃了顿饭，席间问了许默的身体状况，但主要还是劝许默跟家里人和解。许默没想到家人还会通过这位校长来传话，着实觉得已是意外的惊喜，只不过，当初独自坚持的时候便已不肯妥协，现在已经有了袁旭，除了谢绝好意自是给不出其他答复。但说话间，许默的锋芒却已经不知不觉的收敛了不少，毕竟原就是自己对不住家人。
日子，就这么看似平静的流淌着。
上课时许默即便不听，也会陪着袁旭一起去上前三节，第四节时就先回去，这样袁旭一到寝室就可以吃上热腾腾的饭菜。袁旭不是脑子特别灵活的孩子，无论学什么都只会死记硬背，许默看得心疼，便背着她请老师吃饭，酒足饭饱后多叫几声好听的好多套出几个重点。其实大学的考试还真跟中学不同，多数时间都是混个脸熟，出题的自然是老师，可改卷登分的却多是学生会里的那群干部，人都是爱听好话，你哄得人家舒服，人家自然就愿意照顾你，这道理亘古不变。
袁旭是个傻孩子，所幸这傻孩子心眼实，你只要不把话说到她脸上，她就觉得你是好人，对你自然就是笑眯眯的，而且那笑容，一看就是特实在的那种，舒服！
这么忙活了一阵子，终于迎来了期末考试，虽然各方面都可谓已经准备万全，可是交完卷后的那几天，袁旭心里还是觉得惴惴不安的，甚至高考都没这么慌过。
她从小就不是老师的宠儿，没尝过当第一名的滋味，猛的让她去争这一等奖学金，怎么可能不怵呢。
不过现在，袁旭觉得自己能给老妈的，也就只剩下这一等奖学金了，对别人来说那只是一项奖学金而已，可对袁旭而言，那是她的未来，更是她可以亲手掌握未来的证据。即使踏入了同志这个圈子，她也可以过得很好，甚至比过去的任何时候都好！
但一切最终还是按照预定的轨道结束了，从肖易那里提前拿到奖学金名单之后，袁旭终于松了口气。一等奖学金，这个曾经绝对遥不可及的梦想，此刻竟然真的拿到手了！捧着着那张薄薄的纸，袁旭一时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将近一个月的提心吊胆，终于有了一个定局。
2004年真正的结尾，自己终于可以给老妈一个拿得出手的交代。
松懈下来的袁旭立刻转换成了一个乐呵呵的状态，在寝室等消息的许默一见她那副样子，就知道这事成了。因为袁旭要争这一等奖学金，两人已是近一个月都没去过店里了，许默只听说肖易在店里动了大刀子，可是一直也没空去看看，当下，拉了袁旭便往店里去。
再度和许默一起走进许久不曾踏入的漫画店，袁旭竟有种隔世之感，肖易这刀子动的，还真是不小！
此时这家店已不是单纯租漫画的小店，书架上增加了此前未涉及过的各类网络小说，租言情武侠的地方多，可是把热门网络小说定制成册拿出来租的“漫”还真是头一个，虽然这确实是实打实的盗版，但是你瞅那些4拼1的漫画，哪本又不是盗版来得？另外，针对附近学生的爱好，一些热门周边已经上市，相关动漫杂志肖易也已经定下了来，在这边预定的便已经排了一大长溜。除了用来租的为数不少的盗版书籍外，肖易另外专门进了一批正版单行本和畅销书用于销售，总之网络上有的成品，一般在“漫”你都找得到。“漫”这家店，名字虽然读起来挺慢的，可是它以快著称的名声，却是已经在a市青少年人群中渐渐打响了，漫画之类的东西，一旦开始看就很难丢手，而相关资源，a市本找不出第二家店可以和“漫”抗衡。
所谓奇货可居吧，这个袁旭一开始只是想激发许默与许凡生活热情的小店，在肖易的经营下，竟是以所有人都想象不到的速度迅速发展了起来。
期末之后便是寒假，这边刚考完试，那边袁妈妈已经开始问袁旭什么时候回家，元旦时匆匆一别，袁妈妈至今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
可是电话那头，袁旭犹豫再三，还是撒谎说学生会有事，把回家日期往后拖了一个星期左右。虽然是朝夕相处，可袁旭依旧觉得，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好好陪过许默了。当然，陪老妈的时间更短。但袁旭知道自己这一走，无家可归的许默，只怕只能自己一个人过年。想到许默孤零零的呆在这里，袁旭就觉得心疼，可是，春节，不同于其他节日，如果自己约许默回去，母亲嘴里不说什么，心里还是会觉得奇怪的吧。
更何况，依许默的子，也绝对不会答应和自己一起回家的。
能在这边多陪几天，便尽量多陪几天吧。
随着头两天返家的热潮过去，校园里也清静了下来，也不知老天是不是在刻意配合她们，等到人走的差不多了，便降了一场雪，不是特别大，但也足够在地上盖起一层厚厚的雪白棉被。这是今年a市的第二场雪，头一场是在圣诞节，那天雪下的晚，袁旭和许默都喝了些酒，晕晕乎乎的，也没看清楚什么东西，可是这第二场，情况便不一样了。
那天一睁眼，袁旭只觉得楼道里特安静，透过窗帘进屋内的光也和平日不同，白茫茫的，走到窗边拉开窗帘一看，一片银装素裹分外喜人。虽然人还呆在暖气充足的寝室，不过袁旭的心早就飞到了外面，自小学毕业之后，袁旭就再也没有痛痛快快的玩过一场雪了。
“许默，起床起床，外面好漂亮。”袁旭抓住许默的双肩连晃带嚷的，向来赖床的许默也不知是不是嗅到了这股清冷的新鲜空气，竟然没让袁旭费多大事就醒了过来。被袁旭半搂半拽的拉到窗前，看到外面白茫茫一片，许默也不由自主的兴奋了起来。她的家乡是不大容易见到雪的，偶尔下也是一点点，本在地上积不起来，眼下这铺天盖地的白，实在让人心里有说不出的一股舒坦。
话不多说，穿戴整齐后两个人便兴冲冲的下了楼，哪知刚出寝室楼门口，两个大大的雪球便把她俩砸了个正着，抹掉脸上的雪，就看到肖易和许凡在不远的地方笑得直不起腰，尤其是许凡，还一脸得意的嚷嚷：
“刚把雪球团好你们就出现了，简直太给面子了！”
不过话音未落，一团雪球已经照着许凡那张小脸飞了过去，许凡一惊，赶忙往旁边一闪，雪球堪堪擦着他的耳朵边飞到身后，不过还没等他得意，许默不知何时已经溜到他的身旁，一捧雪绝对近距离的拍了过去，顿时许凡那张原本就白的小脸变得更白了。
慌忙退开两步，许凡抹一把脸上的雪张嘴就叫“肖易”，许默耳边立刻传来袁旭大呼“小心”的声音，可惜是躲闪不及，被肖易用外套兜了一大捧雪罩头盖下，立刻变成了个雪人。
这一下可真把许默和袁旭都“惹毛”了，一起围攻起肖易，肖易这会儿却不逞英雄，竟把许凡抓到身前当起挡箭牌来。
一时间，场上笑闹声不绝于耳，空旷的校园仿佛变成了他们四人的专属游乐场，一起尽情享受着许久不曾有过的惬意轻松的时光。
这场雪直到很久之后都还留在袁旭的脑子里，包括当年那些青涩的带着无畏的笑，人都是会长大的，可是最最纯粹的感情却往往是在懵懂时分，那时往往只是想爱，就去爱了。
可是人生却不是一场雪仗那么简单的，无论是谁，所想要的都绝对不会只有爱情而已。
只是又有多少人，在手握一切之后翻然回首，还能找得回当年的那份感情？
04年的春节，许默送走的是袁旭，可是遇到的，却是她不再期望还能相遇的那个人。
只是当下，这个时候，a师大的校园里，就只有四个人无比恣意的笑声在天空回荡。
简单，而又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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