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水流年 作者:姬流觞
“装”子
似水流年 作者:姬流觞
“装”子
419宿舍，气氛诡异。
地上碎了一地的纸，乔锦和厉楠好像斗**似的互相瞪着。秦梅一动不动的坐在床边，斜眼看着厉楠。余歌叹了口气，低头玩儿着自己的手指头，不肯说话。
良久，厉楠才转身取了扫帚把地上的碎纸扫出门外。这个动作似乎一针，噗的一下戳穿室内僵硬的气氛。乔锦啐了一口：“没出息！”自顾自的跳上床。不再理人。
厉楠默默的收拾干净，在扫帚下翻转的碎纸隐隐约约可以认出以前抄录的校友的名字，却让厉楠感觉不到任何心疼。
余歌看着她的动作，问她：“怎么见了唐劲，反而要帮萧逸了呢？”
放在一个小时前，厉楠还听不出这话里的意思。现在她却明白了：“你也知道唐劲要竞选学生会主席？”
余歌点点头：“他找我和秦梅谈过，我正在考虑。我们毕竟是学法律的，体验一下竞选的过程有助于深层次的理解。”
“你呢，秦梅？”
“我答应了！”秦梅很坦然，“是他让我来劝你不要帮忙的。不过，我不相信那些流言是他放出来的。唐劲还不至于这么下贱！”
厉楠转头看乔锦，刚才还气势汹汹的乔姐儿略微有些不安，眼珠子不断的瞟向余歌。不等厉楠开口，余歌先说话：“乔锦和我觉得不管答应不答应唐劲，你不应该掺和进来。是我认为，你退出这件事最受益的是你自己，唐劲和萧逸谁得利并不重要。”
厉楠猜到她们在里面有牵连，却没想到真相是这个样子！好比她偶尔拎起线头，以为下面抻出一条线，想不到却挖出四五条，明明一个儿上，却走向不同的方向。尤其想不到的，是余歌能这么冷静——近乎冷血的理智！
张张嘴，厉楠反倒不知该说什么。
余歌看看秦梅和乔锦，叹口气：“你们都白学了么？他们不过是为走入社会做准备，凡是社会上应有的手段，他们都要用，凡是有可能用到的谋略，他们都要学，既然政治家是最不可靠最不可信最无耻的人，那这些自诩未来政治英的人，会干净到哪儿去呢？你们不会真的以为他们会为了大伙儿的利益牺牲自己吧？”
宿舍里一片哑然，这个问题太深了。甚至厉楠都隐隐约约觉得答案太过黑暗，不敢去碰。
“照顾好自己，谁也不用为别人担心。在这一点上，楠楠，你完败顾华之！”余歌毫不客气的点评。
谁也没吭声，大家还在消化余歌的话，传来响起克制有礼的敲门声。
余歌看看大家，起身开门，进来的却是顾华之。向其他人点点头，顾华之走到厉楠身边，亲切的问：“楠楠，怎么样？需要帮忙吗？”
桌上干干净净，顾华之瞟了一眼地上扫成一堆的纸屑，什么都没问。
“快了，不需要，谢谢。”
“那就好好。萧逸说可能有点变化，希望今天晚上能拿到。行么？”
厉楠面不改色，点了点头。
从始至终，顾华之都没问地上那大块大块的碎纸是什么。即使迟钝如乔锦，也能看清纸上墨写的人名。
可是，顾华之什么都没问！
顾华之走后，秦梅急切的站起来：“你疯啦？乔锦都给你撕了，你拿什么给萧逸？”
厉楠点了点纸面：“写多少算多少，我尽力而为就好。”
“可是你会影响大家的进度，影响工作的安排，只要这次活动出了任何纰漏，都可以算在你的头上。因为你没按时交工！”
“那又怎样？”厉楠不以为然，“这是人之常情。”
“可是那帮人不会管你什么人之常情！学生会的人只关心他们自己的业绩，关心老师们的看法，学校里的各种加分。你的人之常情就是他们的狗屁！”秦梅顿了顿，“就算你是为了萧逸，要重新做这件事，萧逸会领情么？”
厉楠一顿。
秦梅继续说：“你以为自己喜欢萧逸，萧逸就一定对你网开一面么？别做梦了！你是谁啊，他能记得住多少？如果你耽误了他的工作，让他没了面子，在老师面前失宠，到时候恨死你！”
厉楠不再说话。
乔锦幸灾乐祸的敲着床帮，当当当的声音搅得每个人心烦意乱。
余歌大声的阻止乔锦：“乔锦！”转头又对厉楠说，“就算我们不该背着你与唐劲合作，在这件事上你还是自私一点吧！现在拒绝，萧逸还有时间换创意。如果你坚持帮他，那将来迟早有一天，你必须在唐劲和萧逸之间做出明确的选择！”
厉楠懊恼的争辩：“干我什么事！他们选他们的，我只是做我想做的！”
“可是，你想做的有人不愿意让你做，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厉楠不吭声了。余歌这个问题是刚才那道选择题的变种，意思很明白：厉楠你个缩头乌，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卷进学生会那个烂泥潭，你自己的意愿永远是浮云！
厉楠回头瞅见校友录三个烫金的大字，忽然觉得非常刺眼，必须盖住才能看见周围的东西。
帮，还是不帮？有时候不是一赌气的事情。就算厉楠有心，时间也不允许，她有三头六臂也不能在规定的时间里把东西重抄一遍交给萧逸。何况——
“只要你敢写，我就敢撕！不信你试试！”
乔锦对厉楠的冥顽不灵咬牙切齿，看她罔顾众人的劝阻，执意要帮萧逸到底，便说出这样的狠话。
宿舍里再次陷入死一样的安静，或者只是等待的沉默。
余歌已经说得很清楚，在厉楠的问题上，唐劲或萧逸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该趟浑水的人必须退出去！
厉楠不是死倔的脾气，大家为她好她心里清楚，都到了这个份上，没道理再让自己像个爱情的殉教徒。稍稍冷静了一下，厉楠才发现，自己与其说是帮萧逸，不如说是讨厌这样被唐劲瞒着戏耍！
这个念头好像一把锋利的冰刀，“噌——”的一声，割断了最后的坚持。
喜欢萧逸，讨厌唐劲。可是喜欢的似乎不再是原来的喜欢，讨厌的似乎也不仅仅是讨厌！
秦梅和余歌不知道厉楠心里的变化，只道是乔锦的威胁生效，互相看了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
晚上开会，厉楠没去。提前发了一个短信，告诉萧逸自己临时有事需要去亲戚那里一趟，东西写不了了云云。假话编的很勉强，但是乔锦说，萧逸是个明白人，要是这都看不懂，那也不必客气。厉楠希望萧逸能多看懂些，这样她以后或许有转圜的余地。
一个完美的梦，甚至不愿意用现实的残酷污染它！
可是，这个梦分明已经快醒了，厉楠甚至可以看到它在摇摇欲坠，变得日渐模糊！
为了防止有人打电话到宿舍厉楠接了露馅，乔锦和余歌都留在宿舍看书上自习，秦梅去开会。
整个晚上，电话静悄悄的。十点左右，秦梅散会回来，一脸为难的看着宿舍里的三个人：“萧逸在楼下，希望——”
显然人家明白，显然人家不接受，显然人家——
厉楠的脸火辣辣的，瞪着乔锦。
乔锦也没经历过这么不给面子的场面，讷讷的说：“你、你不会告诉他不在宿舍么？”
秦梅叹气：“他是男生进不来，学生会总有女生吧！又不是和尚会。还是你们觉得让顾华之来找楠楠更好？”
余歌摇了摇头，对厉楠说：“楠楠，去就去。大大方方的，有什么了不起。我看，你倒不如趁这个机会告诉他，你喜欢他。之所以不想做，是因为他不喜欢你，你不乐意当这个冤大头！”
“好主意！”乔锦一拍巴掌从上铺飞下来，“我看行！一入学你就默默唧唧的，看的我都着急，行不行的正好给个了断！”
厉楠看着不去不行了，埋怨乔锦：“都是你编的烂理由！害死我了。余歌你别添乱，有本事，你明刀明枪的告诉齐桓你喜欢他啊！”
厉楠扯上大衣走出宿舍，没注意自己惹下多大的祸事。
乔锦目瞪口呆的指着余歌。
秦梅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
而余歌，则呆坐在桌前，愣愣的不知想什么。
秦梅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行了，你也是一个‘装’子。那信盖的再严实，也有漏缝的地方吧！写就写了，没啥了不起！”
乔锦反过味儿来，居然眉开眼笑：“对呀！咱们宿舍有厉楠这个大笨蛋，不多你一个的。但是，我看好齐教官，比萧逸不知好了几百倍！你要是说不出口，回头我替你说去！”
显然，乔锦对能打架能打牌的齐教官印象不错。
“别乱说！”余歌眉头轻蹙，微微低头。虽然是责备，却有些撒娇的味道。
乔锦嬉皮笑脸的凑近：“呀，咱们的余青天也动了春情了！”
余歌羞恼的站起来，捶了乔锦一下：“就算喜欢又怎样！我还没想好要不要谈恋爱呢！再说了，喜欢是一回事，说不说是另一回事！”
乔锦搔搔头：“那你刚才还让楠楠坦白？”
余歌噎住了，眨眨眼，才勉强说：“她、她都快变态了，和我不一样！”
“唉，难怪人家说怀春是一种状态，原来离变态这么近。”乔锦自言自语的离开。
秦梅一直笑嘻嘻的看着她们笑闹，谁也没注意从她眼里悄然流过的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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