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水流年 作者:姬流觞
暧昧
似水流年 作者:姬流觞
暧昧
笑声在厉楠的耳边持续，唐劲弓着腰使劲的砸床，看样子今晚他是不打算停下来了！厉楠拽出枕头，嗖的扔出去，正砸在他头上，唐劲哎呦一声，呼噜呼噜脑袋才堪堪止住：“怎么，我来看你你不高兴？”
“高兴！但不许这么笑我！”厉楠非常生气，义正词严的指出问题的关键。
唐劲脸上还带着深深的笑意，眼珠的颜色却愈加深沉，弯下腰微微前倾了身体凑近了厉楠，问道：“真的——高兴？”
一股淡淡的海飞丝的味道飘过来，混杂着力士沐浴露和不知名牌子的香皂味儿，若有似无的在厉楠鼻子旁边游荡。深深的吸口气，本想冷静一下，却不小心分辨出一丝男生特有的汗息。鼻端猛的一堵，随即一松，强烈的抽动让压迫已久的肺部难以承受，爆发出一连串惊天动地的咳嗽。
“嗨，看你，一见我就这么激动。”唐劲大言不惭的自我夸奖，走到厉楠床边顺理成章的坐下，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像我这样的帅哥主动来照顾你，妹妹就算很感动，也要不了这样自残来表忠心啊！”
噗！
如果可以，厉楠愿意血溅病房，以示悲愤！
唐劲心里稍稍有些遗憾。不过来日方长，厉楠迟早会明白像她那样又傻又别扭的女孩，除了自己实在没有更合适的。手掌下的后背显得有些单薄，起伏的蝴蝶骨之间纤细的脊椎一直通向他知道又不知道的地方。隔着被子，似乎仍然能感受到女孩子特有的温暖和柔润，淡淡的馨香不知道是从厉楠身上飘来的，还是从心底冒出，唐劲渐渐陶醉在这似近非近的接触中，抚着后背的手慢慢变得轻柔，戏谑的眼神渐渐变得深沉——
世界那么大，此时只有她。
不知过了多久，屋子里忽然响起细微的鼾声，轻轻的蹑手蹑脚的打破唐劲的迷思。茫然四顾，低头发现厉楠竟然睡着了！
这一天对厉楠来说实在是惊心动魄的一天，自己摔断一尾巴骨，被化身巫婆的余歌拿去续上乔锦断开的鹊桥，晚上平白吓的要死，又撞见唐劲暧昧不明的暗示和显而易见的嘲笑，各种尴尬喜悦刺激着她的神经，饱满的情绪如过山车一般跌宕起伏，直到轻柔的拍打从后背传来，温柔的把安心传给她，告诉她：这里很安全！因为……
厉楠拒绝多想，以疲累为由没心没肺的睡着了。
唐劲干脆蹲在床前，扒着床沿细细的观察。
其实，厉楠才是真正的校花。什么顾华之，什么余歌，都是浮云。看这长长的睫毛，不用烫自己就是翘的；看这小嘴，不用画就是红的；还有这皮肤，这眉毛，这鼻子，哪一样不是那么致！当然，还有一双又长又白又直的腿，那是当初吸引他的第一视觉冲击点！
唐劲轻轻赞叹：我多有眼光啊！竟然能剥开那土了吧唧的外表，发现这么迷人的内在！此时他已经忘了，当自己发现厉楠作弊又不能报仇的时候，心里是多么的恨，牙儿是多么的痒！
厉楠的皮肤白里透红，好像**蛋清一般。趴在枕头上，脸颊微微嘟噜起一小团嫩嫩的。平时厉楠笑的时候会有两个小酒窝点缀在脸颊上，这次看的仔细，在经常出现酒窝的地方竟然没有任何细纹！
唐劲不自觉地跟自己较开劲，努力的想从厉楠脸上的皮肤里找出哪怕一丁点的瑕疵。可是看来看去，平滑细腻的皮肤表面上，别说痘痘黑痣，连个凹凸的小坑都没有！唐劲一边惊叹，一边不自觉地伸出手指，在细腻的皮肤上慢慢的滑动。他似乎能感觉到自己的指纹增大了摩擦系数，不自觉地收了回来，生怕刮伤眼前的完美。
如果天下有什么是百看不厌的，现在的唐劲一定回答——楠楠的脸！
病房里渐渐褪去寒夜的诡异，冬日清晨的第一缕微光悄悄的从窗子里溜进来，慢慢的给屋子铺上一层淡淡的珠光，四面的白墙上都有一圈一人高的蓝围子，戴着这层珠光，好像《泉》里的少女，那双温柔的蓝眼睛，静静的包裹着睡在眼前的少年们。麻雀在树枝间跳来跳去，枯黄的枝干经过冬雪的滋润，似乎也少了些许凌厉。冬天的早上，没了呼啸的北风，竟然显得如此静谧温柔。
厉楠被枕头憋醒了。
尾巴骨受伤不能压，只好趴着睡。昨晚一通惊吓折腾之后，筋疲力尽。睡得肆意，竟把脑袋埋进枕头里。松软的棉花只提供稀薄的空气，稍稍解乏之后，睡意便再也阻挡不了肺里的抗议，提前褪去，把厉楠叫醒。
厉楠动了动脑子，清新的氧气忽然大股大股的涌进身体里，脑子刹那变得清醒。脖子一动，传来嘎嘎声。小心的活动一下，不由得庆幸，只是僵硬了，并没有落枕。稍稍适应之后，厉楠看到趴在自己床前一颗黑乎乎的人头。眨眨眼睛，才想起这个——应该是唐劲的脑袋。
不期然的，唐劲昨晚那句没头没脑的问话冒了出来：
“我来看你你不高兴么？”
脸颊开始悄悄的发烫，厉楠正要用手捂，却发现一只手被唐劲压着，充当了枕头。于是，原本微微的烫立刻变成了滚烫。厉楠也说不清楚是不愿意撤回来，还是不敢撤回来，还是不舍撤回来，反正就那样别扭的放着，任他握在掌心，连手指头都不动。
屋子里有四张病床，除了厉楠占用的一张，还有三张空着。护士既然允许唐劲过来陪床，自然默许了他可以使用其中一张，大可不必如此辛苦的趴在厉楠的床边睡。
厉楠把下巴颏放在枕头上，让整个头部保持直立，明明唐劲是坐在对面床上的，什么时候变成趴在自己床边呢？
唐劲的头真不小，乌黑的头发又硬又扎，厉楠想起课本上说的鲁迅先生的胡子，还有老爹腮边的青茬儿。歪下头去，正好看到唐劲的鬓角，发际线清晰分明的勾勒出整齐的额头。老娘说，这样的人都很有主意且聪明，尤其是数学会特别好。当初自己中学就放弃了数学，完全是因为老娘说她发际线上有一圈绒毛，天生是个糊涂蛋！
厉楠叹口气，老娘打击自己的时候总是不遗余力，搞得现在文不文理不理，除了学会找理由偷懒啥都不会，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唐劲的额头微微冒出些晶莹的小水珠。厉楠趴在床上，用腾出来的另一只手轻轻的碰了碰。水珠轻而易举的化开，分成几个细小的亮点紧紧的依附在黑色的发丝上，厉楠想起惊恐的丛林灵遇到了大人入侵纷纷爬上树的样子，不禁笑了出来。
啪！
一只大手捂住她的手指，唐劲抬起头，晶亮的眸子炯炯有神，张嘴就是一串气死人的话：“哈哈，现行！你调戏我！”
厉楠脸一红，鼻子一耸，哼了一声：“不是我！”
“那是谁？”
“你自己！”
唐劲笑了笑，抓起被自己紧紧握住的手，炫耀似的推到厉楠眼前：“那——这是谁的爪子？刚才——”他还没来得及问爪子在哪里放着，厉楠已经又羞又气的缩了回来，藏进被子里，鸵鸟一般头也不抬的说：“没看见，没看见！”
唐劲仰天无声的笑了笑，今天早上真是太开心了！如果每天都能这样多好？
唐劲没有继续逗她，活动一下筋骨站起来，在旁边慢慢的收拾东西。
厉楠赶紧装作才醒的样子，动了动，很纯洁的看着唐劲，真诚表示惊讶：“呀，你醒了？！”
唐劲笑了笑，这算是睁着眼说瞎话吧？刚才又蹦又跳的，现在才醒？难道是梦游？
厉楠立刻脸红的垂下眼帘，暗骂自己太字母！可是，不这样又该怎么办呢？天知道这家伙嘴里会冒出什么话！
唐劲没有戳穿她，实际上他觉得鸵鸟这种反应很正常：“你休息吧。估计余歌她们会给你带早饭来。我上午有课，先回去，晚上再来看你。”
一想起余歌她们进来会看到唐劲在这里，厉楠忙不迭的点头，一副巴不得人家走的样子。
唐劲皱眉：“喂，我还没吃饭呢！要不我就不走了，直接在你这里吃完饭再走吧？”
厉楠没想那么多。脱口而出：“不行，会被人看见的！”
屋里瞬间安静下来，唐劲似笑非笑斜眼看着厉楠。厉楠惭愧的垂下眼皮：昨天晚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会被人看见啊？
“那个、那个——”厉楠忽然想起一个理由：如果被人看见会误会咱俩的关系，你再找女朋友就不方便了。
嘴巴一张就要说出来的一瞬间，厉楠打住了。一股无名的压力合上她的嘴巴，好像这是一个极端危险的问题。
她怕唐劲的答案。
看着厉楠结结巴巴，唐劲笑了：“逗你玩儿的。你们这些女生，动不动就瞻前顾后怕这怕那，问心无愧就好，管那么多呢！得了得了，不逗你了。我这就走。我晚上再来。”
话题貌似换了？
厉楠立刻很殷勤的请他以后不必如此辛苦，她习惯就不会害怕了。可是，如此善解人意（她自己认为的）的建议，却换来唐劲一个不轻不重的爆栗。
唐劲看着一脸哈巴狗讨好相的厉楠，却如此彻底的拒绝自己。连自己刚才提供的最佳解释都好像没听见似的，忍不住弹了她的脑壳。弹完以后又有点心疼，但是看见厉楠茫然不知所以的样子，又恨得牙痒痒。竖起一指头强调自己的意志：“晚上我再过来！”
厉楠脑袋歪着沉在枕头里，一只手揉着脑壳，一脸怕怕的点了点头。
唐劲离开，屋子里再度陷入沉静。
热浪和红晕才后知后觉般的在厉楠脸上铺染开来，这次连大脑皮层都被烧着了。各种脑沟回路都如着火的大兴安岭，无一处幸存的被烧的一塌糊涂……
下午，余歌跑完步最后一个走进厉楠的病房，大家都聚齐了。
乔锦正在教厉楠作弊，可怜的孩子趴在床上，还要腾出两只胳膊做一些复杂的变化，只要拼命的用肚子挺起上半身维持平衡。
秦梅一边对着电脑修理图片，整理论坛，一边笑话厉楠的会因此得到充分的锻炼。余歌进来的时候，刚好听到“从c蹦到f”。
厉楠不好意思，放弃的躺下身子，拒绝跟乔锦“学坏”。乔锦没得玩儿，又跑到秦梅那里看八卦。
余歌放好书包，拿出笔记准备给厉楠讲课，厉楠哀号一声，埋进枕头抗议：“老大，我断了尾巴才混到不用上课，你也不用再来折磨我吧？这让我的尾巴情何以堪啊！”
乔锦嘎嘎的笑了起来，秦梅看了厉楠一眼，笑了笑。
余歌没笑，只是扫了眼秦梅。两人的目光对在一起，秦梅笑容一僵，讪讪的收了回去。
厉楠等了会儿没反应，偷偷看了一眼余歌，见她已经把笔记放到自己面前，手里拿了另外一本书，确定是不用上课了，才悄悄的舒了口气，从枕头下面掏出一本小说看。
余歌突然开口：“听说唐劲还没有女朋友？”
噗！
厉楠一头扎进枕头里，还没□就听秦梅慢悠悠的说：“我今天看论坛，说他昨晚夜不归宿，据说是去泡妞了！”
“胡说！”余歌声音含笑。
秦梅信誓旦旦：“他们宿舍证实的！说这家伙回来的时候眼角含春，走路扶墙！”
厉楠本来已经爬起来，听到这话手一软再也扶不住彻底栽进被窝里面，热烘烘的这辈子都不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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