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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节
    好像距离很近,呼吸萦绕在杞无忧耳边,无论是怎样的天寒地冻,都刹那间回暖。
    第111章 一点也不羡慕
    这个雪季没有其他的外训计划,沸雪世界杯结束后,集训队就马不停蹄地来到崇礼云顶滑雪场,进行为期两周的强化训练,准备参加明年年初的世锦赛以及国内的几场重要赛事。
    教练团队针对每位运动员的技术水平及体能基础,制定了新一阶段的训练计划,更好地帮助他们提升实力。
    杞无忧和田斯吴在同一个跳台练1980,张可迪亲自给他们纠动作,徐槐则去了b队那边指导训练。
    两人都练得不太顺利,尤其是杞无忧,摔了一上午,一次也没成功落地。
    “行了,无忧。”田斯吴腰酸腿痛,直接一屁股坐在雪地上,后仰着手掌撑地,仰脸看着正弯腰扣雪板固定器的杞无忧。
    今日气温零下六度,杞无忧却热得汗顺着额角往下淌,随意用手背蹭掉。
    “你也歇会儿吧。”田斯吴忍不住说。
    “马上,再来最后一次。”
    “唔,我觉得你刚才的落地位置得再远点儿。”田斯吴提出他的看法,又用英语重复了一遍,询问一旁张可迪的意见。
    “你说得对,”张可迪点头,一阵见血地指出问题,“所以yoyo起跳时的速度需要更快一些,不要犹豫。”
    杞无忧表情茫然,“我刚才……犹豫了吗?”
    “你自己也许注意不到,来看我刚才拍的视频。”张可迪点开视频。
    起跳速度快、爆发力强既是杞无忧在大跳台上的显著特点,也是他的优势。他以前在训练或比赛中起跳时从来没有犹豫过,深究的话,好像是从上次在瑞士比赛时摔倒之后,才出现的这种情况。
    不再有过去那种一往无前的自信与果断了。
    换成别人可能根本察觉不到这点细微的变化,但张可迪作为顶级的单板教练,不会漏过队员在训练时的任何一处细节。
    杞无忧边看视频,边思索着道:“我知道问题在哪儿了,等会儿再试一次。”
    上午训练结束,杞无忧去隔壁场地找徐槐,想给他看自己上午的训练视频,看看还有哪些不足。
    这边的训练还没结束,徐槐正在做总结:“所以大家明白了吧,难度不仅仅指转体的周数,还要看正反脚起跳或落地,外转或内转,板头或板尾起跳,抓板方式,不同的转体轴心,盲落地,以及动作的组合与编排……”
    杞无忧站在一边等待,这些技术要领他早已牢记于心,但还是很专注地听着徐槐讲解。
    “小杞,”徐槐突然把目光转向他,眼睛弯起来,“你来讲讲大跳台落地失误的扣分标准吧。”
    杞无忧还没说话,小队员们纷纷起哄笑道:
    “槐哥,你怎么偷懒啊!”
    “就是就是!”
    徐槐并不承认在偷懒,“这可是我一手教出来的徒弟,他教你们就等于我教你们,互相学习,共同进步嘛。”
    “小杞?”
    杞无忧如同小学生被老师点名提问一样,一板一眼地回答:“小失误扣1-5分,主要包括着陆不稳、轻微手触雪以及用手维持平衡,中等失误扣6-15分,包括落地后调整雪板的滑行方向、明显的手触雪还有身体接触地面。 重大失误扣16-20分,这一项的标准很明显了,就是落地直接摔地上。”
    说得很详细,但还不够形象直观。于是徐槐从手机里找了段视频发到群里给小队员看,让他们结合着视频自己理解。
    视频刚发到群里,训练场上便响起队员们此起彼伏的“哇”声与笑声。
    杞无忧顿觉好奇,但没有在他们队的群里,于是视线不由自主转到徐槐的手机屏幕上。
    徐槐见状,很大方地把手机递给他,弯下腰拿起地上喝了一半的依云。
    “你先看,我喝口水。”
    杞无忧接过手机,屏幕界面仍停留在队群里。
    他点开徐槐刚发送出去的那条视频,
    只看了个开头,仅仅几秒钟,眼神凝滞,表情渐渐复杂。
    视频里,全是他在各种训练和比赛中落地失误的动作,被徐槐精心剪辑拼接成一段长达一分四十六秒的合集,且失误程度从小到大依次递增。
    小队员们对杞无忧不够熟悉,大概认不出视频里的人是谁。
    杞无忧知道这些视频都是徐槐拍的,有些片段单独给他发过拿来做分析,但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剪的,也从来没有给他看过完整版。
    徐槐压低音量和他解释:“这是方便教练做研究总结的,没发给你是怕你……丧失信心。”
    “不会的。”
    看到自己的失误视频并不会让杞无忧丧失信心,只会让他更清楚地认识到自己出的错。
    练单板滑雪,谁还没失过几次误了,但他没有一次性看到过这么多失误,所以难免有些震惊。
    和徐槐走出训练场,杞无忧接到王飞跃给他打来的电话。
    可能是喊他一起吃饭。
    他要拒绝,和徐槐单独吃午饭。
    电话刚一接通,就听到王飞跃高分贝的叫嚷:“无忧!无忧快来救我啊!储昱把我埋了!!!”
    杞无忧:?
    “把你什么了?”他怀疑自己可能听错了。
    储昱也来了崇礼,和他们在同一个雪场,但不在一个场地里训练。不知道王飞跃怎么和他玩到一块儿去了。
    “把!我!埋!了!我在雪坑里躺着躺着睡着了,他拿雪把我埋起来,然后自己跑了!雪压得很实,我快冻僵了,现在自己起不来,你快来救我啊!”王飞跃连气都不带喘地一口气说完。
    在雪坑里睡觉,不埋你埋谁?杞无忧无语地想。
    干脆让他自生自灭得了。
    沉默几秒,杞无忧问:“你在哪?”
    王飞跃报了个位置。
    挂了电话,徐槐见他一脸闷闷不乐的,问:“怎么了?”
    “我要去找王飞跃。”
    “噢,”徐槐点头,“你们要一起吃饭是吗?”
    杞无忧闷闷地“嗯”了声。总不能让徐槐等着他。
    “那拜拜。”
    杞无忧前去另一个小型公园场地救王飞跃。
    离王飞跃给他发的定位还很远,就听到他铿锵有力的大嗓门:
    “储·elias·昱!你今天造下的孽,雪神会看到的!”
    好像在给储昱发语音。
    王飞跃这个人很迷信,雪季刚开板时在公园拜了莫须有的雪神,训练时摔倒没受伤就觉得是雪神在保佑他,能开心好长时间。
    储昱年龄小,行为幼稚也就算了,王飞跃都这么大人了怎么也这么幼稚。
    “无忧!你可算来了!快来救我!”
    王飞跃整个身子都被雪埋了起来,只露出一个脑袋和两只手臂,见杞无忧过来,疯狂朝他招手。
    这场景实在很滑稽。
    杞无忧走到他身边,拿出手机,打开相机,对准他。
    “你、你干什么?!!”王飞跃急了。
    “拍张照片发朋友圈。”
    杞无忧从来没发过朋友圈,也不爱拍照片。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像冷笑话,关键是他说的时候一脸面无表情,眼神也不太友善,简直恐怖。
    “杞无忧!你怎么跟储昱那小子一个样!你变了!”
    “闭嘴,”杞无忧并没有拍照,收起手机,俯身捡一捧雪,团起一个小雪球,“再说话塞你嘴里。”
    王飞跃立刻不吭声了。
    杞无忧环顾四周,找不到什么可用的工具,只好半蹲下来,打算徒手挖雪把王飞跃挖出来。
    “储昱一个人把你埋起来的?”
    挖了十分钟才挖三分之一,工程量有点大,杞无忧想知道储昱是怎么做到的,公园的雪道上都是被压雪机压得很厚实的冰,他从哪儿弄来这么多雪。
    “哎,别提了……”
    这个公园里面有片滑野雪的小树林,王飞跃训练完来这里玩,想堆个雪人来着,就在小树林里搬运了很多雪过来堆在护栏网旁边。
    正好碰到在这里训练的储昱。
    储昱性格开朗活泼嘴又甜,王飞跃和他聊几句就觉得很投缘,后来储昱还主动帮忙一起搬运雪过来堆雪人,王飞跃更加认定了这个朋友。
    搬运完两人又滑了趟野雪,王飞跃累得躺在地上,刚好躺在一个不知道是谁挖的小雪坑里。
    储昱玩心大起,就开始往他身上堆雪。
    王飞跃也没在意,咸鱼瘫一样躺在雪坑里,随口说了句:“你干脆把我埋起来吧。”
    由于太累加上前一晚没休息好,躺着躺着不知不觉睡着了,结果睡醒发现,储昱这小子还真把他给埋了,堆雪人用的雪全都堆他身上了……
    王飞跃的此番操作有多智障杞无忧已经不想评价了,总之不像是一个成年人能做出来的事。
    他埋头挖雪,又挖了十分钟,王飞跃才终于得到解救。
    “走走走,吃饭去!想吃什么我请!”说完又愤愤道,“靠!我吃完饭就去找储昱算账!”
    然而到了下午,王飞跃并没有在云顶找到储昱,问了一圈人才知道他早已逃之夭夭,去了另外一家雪场训练。
    他们谁都没想到,雪神真的会降临,储昱做的孽隔天就遭了报应。
    王飞跃在集训队群聊里看到有人说储昱受伤了。
    他上午训练出了点小意外,从大跳台上飞下来,落地的时候摔了下,右手扶地,手掌撑在地面上,手腕扭了下,有一点骨裂。
    除了骨裂之外暂时没有别的症状,不算严重,手腕简单处理了一下,用支架固定好,住院观察一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王飞跃一边觉得痛快,雪神显灵,自己大仇得报,一边又忍不住有点担心,于是给杞无忧发消息,问训练完要不要一起去看看他。
    储昱的父母都不在中国,一个小孩儿,受了伤住院,难免会让人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