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二部:天命 32. 有病就要看医生
    《xonline》(version3.4)
    32.有病就要看医生
    「ai屠杀事件」是四年前相当轰动的大新闻,连老人家也记得的事,希洛祈当然不会忘记。
    虚拟网域在二十年前开始普及,最初只有视觉、听觉,直至现时的全感官。在发展阶段,人工智能程式当然也被搬出来应用,比如网域导游、交友中心、游戏等都热衷于製造「能够与人类用自然语言沟通」的强ai,他们被用户称为ai。在各方致力研究下,ai不但拥有思考沟通的能力,还能拥有自己的个性、小动作等等。
    由各国各厂商独自研发,尚未有统一规范的ai,是旧时代的ai。
    《xonline》一开始採用的,正是旧型ai。
    六年前,科技界龙头unique指出大多数旧型ai所採用的核心有漏洞,难以从程式方面修补,有可能做出伤害人类的行为。世界网路技术联盟认同此说法,故此要求各方使用新型ai,保障人类的安全。
    不过,新型ai并非完美。它的效能表现优秀,稳定性高,但核心程式与旧型ai完全不同,导致资料难以移植;另一方面,由于它设置了诸多保护及过滤机制,新型ai的有些说话行为不接近人类,明显逊于旧型ai。
    抱着「能用就好」的原则,原本就使用旧型ai的虚拟网域继续沿用旧型ai,后起的网域倾向使用新型ai。
    随着时日变迁,旧型ai慢慢淘汰中,但依然被广泛使用。这时,网路世界忽然冒出一种新病毒,一种专门针对旧型ai的病毒。
    它被命名为「evol_ai」──进化者。
    这正是「ai屠杀事件」的起源。
    有人认为这是unique为了掌控ai市场而恶意开发的病毒,亦有人认为是防毒公司的把戏。无论背后的真相为何,病毒以超乎预计的高速散佈,三个月后便令全球半数旧型ai瘫痪,随即牵起更ai替换潮。
    不过,世上有难以更换的ai,例如交友网站里,作为朋友或恋人的ai。新型ai跟旧型ai探用了截然不同的运作方式,资料转换成了最棘手的问题。
    旧型ai逐渐消失,瞬间淹没在歷史当中。
    清遥所爱的青亦无可倖免。
    该感谢那个病毒吗?
    希洛祈不禁浮出这个疑问。
    要是没有ai屠杀事件,青不会死,清遥不会转生,他也不会成为清遥的主人。如果这一切没有发生,他和路泉即使在都市大街相遇,也不会有任何交集。
    青是个怎样的人?
    青每天都得到清遥的爱护吧?
    清遥跟青会一起做剧本,会更开心快乐吗?
    问题有如洪水猛兽杀过来,让人难以分神。
    那天之后,清遥表示要忙课业了,上线时间变短,检查短讯通知就离开;希洛祈不再接剧本,不再去广场看公佈板,平常在度假村附近乱逛,然后返回竹屋,坐在椅上发呆。
    「主人,你怎么了?」
    一天,当亚沙抱着新买的攻略本回家时,一看到主人便上前慰问。希洛祈随口答了几句,亚沙的脸色从慍怒变成了担忧,最后眉末垂下,变成深深的失落。
    下线前,他隐约听到亚沙的说话:「我的世界只有你,你的游戏连小小的位置都不留给我。光说得对,ai绝对不可以爱人类,ai根本不需要恋爱的系统,这种系统製造的假象……」
    他看到亚沙吁口气,落落长的祭司长袍拖出竹屋之外,然后眼前一黑,他返回现实世界了。
    他不记得自己对亚沙说过什么话,只觉得脑袋沉甸甸的,什么都不愿想。下楼喝了杯冷水,想爬回房间温习功课,这回连双脚也像拖着铁球似的,差点跌倒。他躺在沙发上,目光无法好好对焦;不一会儿,他眼皮闔上,睡着了。
    醒来时已经晚了,父母守在他的床边,手忙脚乱地为他端来热饭、热汤和热茶,好几次险些把杯子打翻。
    感冒了吗?他想摸摸发热的额头,偏偏父亲快速把冷毛巾压下来。
    祈洛希难得向学校请假了,父母轮流照料,每隔一小时就问他「好点没有」、「饿不饿」、「要不要喝水」,祈洛希都当成安眠曲来听了。
    第三天早上,身体总算好转,可以上学了。临走前母亲特别叮嘱:「小希,今天放学后到路医生那边看病!记住喔!我已经跟他讲了!」
    还有点病懨懨的祈洛希歪头问:「路医生回来了?」
    「嗯!这几天回来的。」
    一想到路医生,祈洛希的心情马上雀跃起来:路医生是他十分敬重的人,小时候不但治好了他的伤,后来几年的定期检查也毫不马虎,检查中途常常讲些异国故事,检查完毕也会跟他坐在一起吃小食,聊聊生活上的大小事。
    但是,一想到他的儿子,祈洛希又觉黯然。
    下午,祈洛希下课后,向射击学会请了假,然后向着熟识的道路迈进。
    路医生曾经任职公立医院,后来跟别人合资建立了私立医院,规模不大,设备倒是齐全先进。
    那个有着英国味道的典雅黑围栅内是花圃,大红大紫地在优静的环境下盛开,一走过便能嗅到鲜花的香,浓而不俗。
    越过花圃,进入已经全面电子化的医院。他来到电子板前想通告一声,却发现路医生那一栏是灰色的,代表他还没开始执勤。
    循着记忆中的道路走,祈洛希一下子来到路医生的房间。正想对着感应器说话,门却自动开了。
    门后站了一个看起来未够三十岁、穿着纯白色医师袍的俊美男人:皮肤是玉器的青白光泽,加上乌亮的黑发和深邃的黑眼睛,还有温柔的微笑,根本是男女通杀。
    「希,你真晚!」跟外表完全相反,男人的言行非常粗鲁,一手抓住祈洛希的手腕,硬拉他进房。
    「呃、路医生,我自己会走……」
    「不行!你是病人,一定要人照顾!」
    「呃,我已经好了……」
    对方自顾自地拿出探热计,插入他的耳朵里,接着快速准备其他仪器,举手投足像在打仗。
    他就是路泽守,路泉的亲父。有时候他是个严厉的医生,作风强硬又不肯听人说话;有时候他像个懒洋洋的打混摸鱼小员工,绕着脚看看网上笑话特集、玩玩游戏,悠间得很。
    祈洛希曾经斥责他应该好好尽医生的责任,他却解释工作过度对健康的危害,还振振有词地反问:「健康与工作,你选哪样?没了健康,工作容易出大小毛病,例如把病人从感冒误判成爱滋病,导致严重的后果!」
    以前祈洛希就无言以对,现在也想不出反驳理据。路医生是头狐狸,任凭祈洛希怎么做也只能被压下去。
    不过,他是狐狸,而不是老狐狸。
    不知道为什么,路医生四十出头,外貌却年轻得离谱。他是男人,却不会长鬍子;他不涂护肤品,顶多只用水冲洗了事,偏偏他的皮肤跟少女一样好。
    他从前就常常抱怨:「唉,年轻时还不觉得怎么样,有了儿子就变成大麻烦!我家小泉还是小宝贝时,带他逛街,一堆人说我是他哥哥,害小泉叫了我哥哥上百次!小泉长大了,这种情况更严重,他在公眾场合根本不肯叫我『把拔』,只懂得『喂』、『你』的乱叫!」
    祈洛希知道,路医生跟儿子的关係不太好。
    十几年前,路泽守的妻子死去,他拒绝看见任何跟妻子相关的事物,包括儿子。当时间冲淡了悲伤,他想回头重拾亲情,才惘然发现儿子已经远不可及。
    初中时儿子要求搬到学校附近的公寓住,他自问没有挽留儿子的资格,就由儿子去了。
    纵然偶尔会见面,但换来的是无尽的尷尬,儿子不知道他的生活,他也不清楚儿子的近况,两父子没有共同话题。为了避免尷尬,他更少找儿子,形成恶性循环。
    祈洛希小时候不断鼓励他要勇敢些,努力踏出第一步,他感动得欢呼:「小希,我要认你做儿子!」接着搭上祈洛希的双肩,低声道出心里如意算盘:「儿子跟儿子要一起玩!你去找小泉,然后每天跟我匯报小泉的情况!」
    回想到此处,祈洛希不禁觉得微妙:他竟然真的跟路医生的儿子一起玩了,一起约会了,那个週末他们还聊了很多很多事,他对路泉的认识说不定远比路医生还多。
    检查完喉咙,正想告诉路医生约会的事,祈洛希却哑然了。
    他跟路泉的相识,是透过一个允许未成年男生性交的违法线上游戏。「你儿子是我的男宠」,这种话,他说不出口。
    纵使是最信任的医生,有些话还是不能直说的。
    tobe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