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卡斯怔住,那扼住泰伦脖颈的手稍稍松懈了力道。
泰伦趁势大口喘气,侧过脸去的前助理哀怨地继续道,「······她知道你一定不会罢休,所以才引你去了我和她暂住的酒店···就连碰我她都会觉得恶心···怎么可能自愿背叛你······」
卢卡斯的唇瓣离间,他在忡怔中急喘,耳畔仍旧是泰伦在震慑下吐露出的真相,只见这武夫嘴唇哆嗦着,他的眼中是泛着幽光的隐痛。「为了你,为了卢卡斯·克林,她要和那恶棍一起下地狱······」
「为什么?」卢卡斯轻喃道,他愴然泪下的一霎,那模糊起来的视线里,泰伦匍匐着后撤,呼哧着瘫坐在靠墻的草坪上。
泰伦摇头,「我真的不知道,我不明白为什么是这样的操作,但她心意已决,说这是唯一的出路,不然的话,你根本就不能存活下去······」
卢卡斯咬唇,纵然是如此,她也应该相信他,让他与她一起面对。他对她的恨意在这汹涌而来的眼泪里中和与减缓,随即而来的,是从未停息过的焦渴和疼爱。
在离开之前,卢卡斯向泰伦下达了最后一道指令。从此以后,泰伦不会再记得布莱尔的存在,也不会关心和跟随她。
打发了科迪,克洛伊眼神空洞地眺望远方,她的透视里,科迪满脸不情愿地和一群名媛们离开了酒庄。克洛伊假笑着朝他挥了挥手,转身便示意在场的管家和保安都看好嘉宾们,她自己则是需要去到楼上小憩。
原路折回的卢卡斯远远地尾随她,只见克洛伊优雅地上楼,她小声叫唤卧房外的女仆,命下人们都暂且出去休息,也别让其他人叨扰到她。卢卡斯途经客房时,找准了退下的仆人,轻锤了她的后颈。晕厥过去的女仆被安置在阁楼里。取下了她身上的钥匙,卢卡斯几个箭步,轻声步入那欧式的浴室大厅。
教堂式的七彩琉璃窗上,耶穌的圣女俯瞰着怀中的婴儿,脸颊上是一滴清泪。
哗哗的流水声中,少女哼唱起那首他再熟悉不过的节奏布鲁斯小调,「······你的每一次触碰,都将我送入发热般的幻梦中···他们向我示爱,不过是过眼云烟···只有你,只有你,是我真正的唯一······」
卢卡斯那带着痴恋和悵然的视角里,她摘下假发套,卸妆和洗脸。
镶着金边的明镜中,正是那个在两年前离开自己的布莱尔·约翰森。
宽衣解带之后,她娇媚明亮的玉肌在醉人的暖阳中闪灼,随着逸散下来的黑色秀发,那妖嬈的背部轮廓宛若一座承载旖旎魅影的纤美画卷,在斑驳的光线中灵动。
整整七百多天的分离,于他而言,人间炼狱,不过如此。几乎每一个清醒中的瞬息,他都在怀恋和痴望,那是註入魂魄的附身,亦是无法解脱的魔咒。
他看着她坐入金色的浴缸,闔眸的她轻吁了一口气,热腾的气流中,那娇身被浸泡在带着薰衣草香味的兰花紫泡沫。他脑中是无限的胡思乱想,在那些男人们骯脏的意淫中,她是如何被侵犯和践踏的?纵然只是他们的臆想,他还是嫉恨,无休止地嫉恨。
在那些令人发怵的惊悚画面里,平行维度中的那个他手持利剑,将所有覬覦和贪求她的异性们斩首。
他无法自持地挨近她,咫尺之距中,他那摄人的喘息就喷吐在她的左颊上。原本还沉浸于慵懒的清唱,布莱尔深呼吸时,明显感受到一股迷人的雄性气味。该死的,她又陷入了关于他的空想,可这一次,就连香味都真实的可怕。
仍是闔眸着的她吶吶自语起来,「布莱尔,别再想他了,适可而止吧,卢卡斯不需要你······」
卢卡斯那密长的睫毛在忡怔中抖动,他怎么可能不需要她,他的唇峰就要轻触到她的下頜角。他的余光里,她的手腕轻撩起迷朦的浴水,只听见她半是揶揄半是忧伤地低吟。
「······卢卡斯·克林,你还好吗?只要你安全,我就别无他求······忘了我······恨我也罢···忘了我······你个榆木头···为什么要做那种傻事······为什么······」
天窗外是突然倾泻下来的暴雨,电闪雷鸣之间,那终于抑製不住的泪花从他的眼角掉落下来,他紫红色的双唇轻啟,在她的耳骨这边吐气,「因为你。」
布莱尔倏地倒抽冷气,她捂住嘴巴,在惊恐中睁开双眼。微微倾斜过来的视线里,心心念念的他竟然就在眼前!泪珠盈睫的她与他相视,他看向她的眼底是嗔怒和幽怨,「你让我好找啊,布莱尔·约翰森。」
少女愕然,惊视着眼前的他,她目怔口呆。在极度的隐忍和收敛中,他那海蓝色的妖瞳轻轻勾勒她淌过蜜汁的勾人樱唇,这两片叫他魂牵梦绕的唇瓣,封存着他身心最终的归属。
卢卡斯一身白色的休闲衫和运动裤,那清瘦下来的脸庞愈发英朗和俊美了,还有那不断在她梦中浮现的黑发和不羈的银色耳钉,暗色的皮革手环上居然还系着她的发圈。
为了不让眼中的痴念和爱恋出卖自己,她面色淡漠地轻嘲,「你来做什么?都两年了,还放不下?」
方才还在与空想中的他对话,可此时却又佯装漠然和蔑视。她还要欺骗他到何时?!他的盛怒里裹挟了千丝万缕的恐惧、不安、焦虑、失意,更多的还有他对她的束手无策。
那幻想了无数次的拷问和严审场景,不过是压抑和克製心中更多的爱欲和渴盼。他好恨,好恨他自己,居然都辨认不出她当时那不合常理的演技,更没有猜透她的用意。
布莱尔狠了狠心,轻哑道,「难道还不明白?我就是水性杨花。」
她那悲戚的目光锁定在琉璃窗上的母亲,被世人唾骂为妖孽又如何,她在生前仍是尽自己所能去膜拜和皈依于热爱的耶穌。
故技重施的她还在竭尽全力地,推开他。可这一次,他绝不会善罢甘休。「穿上衣服,跟我走!」他的低嚎冷厉而不可侵犯。
少女那琥珀色的明眸里是淡淡的哀愁和悵然,她的声线颤抖起来,「卢······」距上一次驯服这只温柔的困兽已有些时日了,她的技能略显生疏,「你冷静点,在这里谈,不妥······」
「别逼我。」
他毫不犹豫地打断了她,那两方深蓝色的苦水泛起慍怒和痴缠的涟漪。她窒住,这是她从未见过的卢卡斯·克林,他必定是恨她入骨了。到底还是要面对他的,看来她只好早死早超生了。
行李本就轻便的少女跟随卢卡斯去到了地窖,那里正好有通往后花园停车场的密道。为了遮掩自己的真容,她戴上了墨镜,还披上了头巾。
瞥见那辆久违的柠檬黄法拉利,她窒住了片刻,直到他浑身轻颤着为她打开车门,她才回过神来。下一个瞬间,他猛地拉起她的手腕,拽住她,将她拖入副驾驶的位置上。
她怔怔地楞在车内,不知所措。那无助的余光里,他在熊熊怒气中替她系好安全带。她有些拘谨地望向车窗外的淫雨,硕大的水滴兇狠地敲打坚实的染色玻璃。她忽然后悔没有逃出与他的对峙,此刻的他仿若另一个人,一个令她倍感陌生的人。
在啟动引擎之前,他低哑了一句,「你说不说实话?」
她抿唇,欲言又止。他的眼神冰冷,平视起前方,跑车即刻便急速地飞驰起来。布莱尔紧咬着下唇,而那两道刷雨器「吧嗒吧嗒」,伴随着那滂沱的雨声,空气里暗涌起骇人的寒意。
他在无人的郊外足足驰骋了二十多分鐘;她只能一只手拉住前座的把手,另一只手掩住自己的下頜角,试图不在他的狂怒中尖叫。在一个急剎车之后,他将法拉利停在了一条阴暗的山路上,而身子被迫前倾的她深深地叹了口气。
下一秒鐘,卢卡斯倏地解开身上的安全带。一个侧身,突然伸手钳住布莱尔的十指,用其掐住他自己的脖颈。倒吸着断续的冷气,她在剎那间惊喘,那只为他跳动的心剧痛起来。她眼神凄楚地痴视他,可自残者此时的剪瞳宛若两方幽暗的苦涩海水,他加紧了力度,这分明是要借她之手,扼杀自己。
惊泣着的她意欲挣脱,但是他却死死地攥住她的手背,感受她掌心在自己喉间的压强,直到他太阳穴两边的青筋暴突。亲眼目睹他快要窒息过去的痛苦模样,她已是泣不成声,「卢,我求你,不要这样!」
可眉团紧蹙的他只是在与她的直视中渐渐失去意识。
「卢卡斯·克林!是我骗了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她拼尽全力大叫,声嘶力竭中的惊惧和绝望令他潸然泪下,也终于放开了她。
被自己那激烈的宣泄吓到的她摸索着门把,轻锤起玻璃,想要出去喘气。他瘫倒在座位上,怀揣一颗抽搐着阵痛的心,为她解了锁。犹如踏出鬼门关的幽灵,她失魂落魄地下车,在瓢泼大雨中朝着反方向行走。
她无法控製地哆嗦,并不是因为这如磐的暴风雨,而是被她自己的真心震慑到。
她的计划还是泡汤了,努力了这么久,却还是被他识破,她不知是该笑自己愚蠢还是叹命运的无常。
纵然是想走向他,可她不可以耽溺于他,更不可以允许他对她產生执念。他则是窒在原位,从前车镜中痴望着她那孤独的倩影,只见她伤心欲绝地蹣跚前行,脚步一顿一顿,最后跌倒在地,仰首大哭。
在心中低咒了一句,他立刻下车奔向她。她双手圈住自己的双腿,整具娇身就蜷缩在雨中,眼泪混合着雨点,她撕心裂肺地啜泣着。
而他慢慢蹲下来,感受那微痛的雨滴击打在自己脸上,他紧紧地搂住正在哭嚎的她。
在这春末的倾盆大雨中,卢卡斯发了疯似地吻住布莱尔。从她的前额,她的脸颊,她的耳廓,她的眼睛,她的鼻翼,再到她的双唇。
她娇小湿漉的身子轻颤起来,任凭他愤恨地湿吻自己,他好恨,恨这两年的分离,恨她自私却又无私的假设,恨自己的一蹶不振,更恨他与她不得不再次,沦落为两座孤岛。
她哑然,楞在原地,以为自己在做梦。他不是,恨她么?而这些狂吻,分明是,贪恋,分明是,爱。
在喘息之余,布莱尔回吻起卢卡斯。他的双手捧住她那妖魅的脸庞,吮食起他覬望和饥渴了千万次的,她的香气和甜美。
而布莱尔则是双手轻抵在他那厚实的胸肌上,沉溺于他狂野又撩人的味道和气场。雨赤裸地倾倒而下,他与她狂肆地深吻着对方,直至缺氧的她呜咽着哀鸣,可他仍旧是邪妄地吞食着她的香颈,唇谷吸附于她的喉结,就连她的娇喘都不想错过。
「卢···卢······」她轻声娇啼起来,而闔眸中的他却只是舔舐她的下顎,强劲有力的手臂揽住她的腰肢,他再次用微张的嘴封堵上她的嚶嚀。他引她骑坐上自己的胯部,而她只好贴近了他硬朗坚实的胸肌,整个娇躯都被他包围和缠绕。
从这一刻开始,他会将她禁錮。原来,需要驯化的妖兽,不是他,而是她。
「我的养父并不是当年帮助指控你哥哥的检察官。」卢卡斯早就猜测到了布莱尔精神虐待罗素的缘由。
布莱尔窒住,她怔怔地垂眸,在惊泣和大雨中静默。少顷过后,她轻吟道,「我······」哽咽起来的少女不知所措,她畏缩了身子,感到背脊发凉。
卢卡斯再次亲吻她的眉宇,只是将她抱回车里。她凄切着抖动的嗓音在滞顿的气流中显得格外悲凉:「对不起。」
这是她每日都在心中復念的道歉,她以为自己不可能再有机会让他知道她的心意。卢卡斯那被悸动和爱欲饱和的心下陷得更深了,他艰难地吞咽一记,只是攥住她的掌心,手指摩挲着她的肌肤。
回到玻璃屋时已是深夜。
虽然长时间未有人踏足,但卢卡斯早就命祥恩和保洁人员打扫和整理此处,他知道自己一定会找到布莱尔,并将她「劫持」回来。洗完热水澡之后,也才换上衣服的他默默地抱起她,真的就将她拷在主卧室的大床。
此刻的她身披一件丝滑的半透明白色蕾丝睡裙,那原本要系于腰身的绸带掉落在床沿之下。卢卡斯还湿淋淋的发丝掩盖他妖冶的侧颊,他嘴角这边是放肆的邪笑。
在她迷昧而销魂的粉色氤氳中,他似有似无地点触她开始微颤的娇身,大手覆上她的玉颈。好似预备大型运动赛季,他深吸了一口气,俯身下去,徜徉于她。
飘飘欲仙之际,她眼瞼微闔,映日的絳唇张合着逸散出旖旎的水雾,酥胸在欲海里升降,那高烧般的娇吟和欢叫中,只听见他性感地低语——
「别想再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