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酩接下来的话,应证了他们的想法一致。
“攻夏。”他说这话时,看着牧野。
牧野望着他,眼睛里微光闪动了一下。
如草原里的孤狼正在预谋着一场狩猎。
洇城如今就像龙潭虎穴,不知有多少陷阱就等着他们往里跳。
不如索性釜底抽薪,直取夏国,让那些参与进来的,没有参与进来的诸侯国,都长长记性,让他们知道,大霁好招惹的。
牧野着急发问,抓过陆酩的手,在他的掌心里写字。
“何时?”
陆酩摊开手掌,一动不动,感受着掌心里牧野的食指划过,痒痒麻麻。
柳渊看着牧野用手写书,疑惑问:“小野,你怎么了?”
陆酩听见柳渊的话时,抬眸睨了他一眼,半晌,才悠悠地说:“嘴欠,说了不该说的话。被孤罚了。”
牧野瞪他一眼。
闻言,柳渊赶忙弯腰弓背,作揖行礼:“殿下,牧野年纪轻,不懂事,若是有言语上冲撞了殿下,也一定是无心的言,还请殿下宽容大量。”
陆酩轻哼,“柳大人替她说情,怕是不知道她说了些什么。”
柳渊脸色一变,战战兢兢问:“牧野都说了些什么?”
陆酩刚要张口,牧野的脸色一变,赶紧伸手去捂住他的嘴,睁着眼睛怒视他,无声地警告他不准说。
牧野在陆酩面前敢胡说八道,但柳渊对她来说算是和她爹一辈的长辈,不想被他知道她在太子面前口无遮拦,不然免不了又是一顿说,却不知道她此时举动,才更加逾越。
陆酩微微挑眉。
柳渊没想到牧野那么不知轻重,竟然胆子大到敢去捂太子的嘴。
“牧野!”他紧张得脸色一白,赶紧训斥道,“你放肆!还不快松手!”
被柳渊这么一喊,牧野这才悻悻地放下手。
陆酩瞥了她一眼,好在他没有再提起她之前说了什么,反而替她跟柳渊解释:“柳大人不必担心,小野和孤不过是闹着玩。”
“……”
牧野头一次听见陆酩喊她“小野”,以为她听错了,不敢置信地看向陆酩。
和她同样表情的,还有柳渊。
柳渊的神情复杂,在牧野和太子之间徘徊许久,最后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点点头:“殿下海涵。”
柳渊还有其他事务要处理,聊完正事便向陆酩告退,走之前,他递给了牧野一个眼神,让她多少有点分寸,不要仗着过去的军功,太子的赏识,就不知礼数的越矩。
牧野显然没有把柳渊的那一眼放在心上,柳渊前脚刚走,她抬起左手,一巴掌打在了陆酩的胳膊上。
她发出一阵嗯啊声质问。
陆酩:“听不懂。”
牧野想起那一声“小野”头皮依然发麻,张开嘴,一边对着口型,一边重复又嗯啊了一遍,问他刚才叫她什么。
忽然,陆酩抬手,拇指抵在她唇边,蹭了蹭。
他的指腹上有薄茧,温热,牧野打了一个激灵,往后撤了一大步。
直到她看见陆酩指尖沾着的晶莹,面色一滞。
牧野的舌头和口腔发麻,口津流出来了都没知觉。
陆酩负手至身后,“行了,要说什么等你好了孤再听。”
牧野脸上被阳光照得发烫,又剜了他一眼,害她流口水那么丢脸的罪魁祸首就是陆酩。
回太守府的路上,陆酩看上去心情似乎不错,没有像来时那样骑马,而是和牧野一起坐进了马车。
牧野的心情则变得不是那么晴朗,觉得本来挺宽敞的马车,现在拥挤异常。
不过她没忘记正事,马车驶出后,她食指沾了茶盏里的水,在桌案上写字。
“何时?”
方才她问陆酩时,被柳渊岔开了话题,陆酩还没有回答她。
陆酩靠在马车里,垂眸漫不经心地扫向那两个字,回道:“明日一早。”
牧野想了想,虽然她现在右手还动不了,但不妨碍带兵打仗,明日出征,正合她意,要打就打夏国一个出其不意。
她继续写字问:“多少兵?”
“五万。”
牧野轻抿唇,她能想到陆酩给她的兵力有限,但没想到那么少。
“不能多?”
陆酩:“剩下五万要留在泯城。”
夏国这次没有拿下泯城,保不准会有下一次进攻,不能掉以轻心。
陆酩此次南下,先行的玄甲军不过十万,陆昭在到了泯城,还没落脚,就被陆酩派去其他地方调兵,与他打配合,夏国和洇城,他一个都没打算放下。
“五万,我没把握。”牧野坦诚地写给他看,虽说行军打仗,兵多兵少,并不是决胜的关键,但五万和她想出的奇袭战术,还有兵力调动缺口。
若是再多给她一万,她能有把握拿下夏国。
区区一个夏国,弹丸之地,她还不放在眼里。
牧野刚要在桌上写下她想再要一万的兵,陆酩开口道:“你留在泯城养伤。”
闻言,牧野一愣,皱起眉,写字的速度更快了,问:“那谁带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