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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我相守这很难么 第15节
    “好呀,你倒是敢杀生。”
    窦平宴淡淡说,却觉得这醉酒的模样可心又好笑。
    杀生两字,倒真把人唬住了。
    窦姀头昏沉,却觉得魂儿好像飞上了九霄。
    迷糊中只担心蟋蟀死了,弟弟生不生气,连连摇头:“没有、没有,我...我还为它烧了纸,做了法事......下辈子它会投个好胎,不能做蟋蟀了,蟋蟀太小,这样一踩就死了......起码、起码也得是飞禽......”
    怕他生气,她急着俯过去按住他肩。
    窦平宴瞧那摇晃不稳的身子,怕她摔倒,先伸手扶住她的腰,随之轻轻一笑:“在哪儿做法事了?我怎么不知?”
    窦姀老实地呢喃:“梦里...”
    他又是一笑:“阿姐梦里可真是什么都有呢。”
    窦姀微微笑,点起头。她昏的脑袋都快成两半了,一半是想说的话,一半是充杂的事。不知怎么的,她竟数着梦境脱口而出了:“是呀...什么都有...有蟠桃宴,有瑶池,还有个仙人...他说他是我的如意郎君呢......”
    窦姀这话一吐完,忽然腿脚一轻,被拽的跌落进一个怀中。那人揽着她的腰,一手攥着她下巴,徐徐琢磨道:“如意,郎君?”
    屋中的光影昏沉,火苗半明半昧,跳动在他微微一蹙的眉间。
    窦平宴盯凝她犯迷糊的脸,胸口好像有什么在猛烈地跳。攥她下巴的手指一紧,忽然,不管不顾地低下头…
    是白芷的香夹杂着醇酒味儿,让她晕晕沉沉想起旖旎的梦......
    起先只是蜻蜓点水的扫过唇边,如雨润,如轻拨,如试探,好似万物之始的混沌。再后来气息不畅又难捱,她不慎松了齿,随之就有个什么东西滑进口中......
    她觉得头更晕了。不知过了多久,一切才要结束。
    可又好像没结束,她仍在怀中,腰身紧攥。
    那人捏起她的下巴,轻轻笑问:“你的如意郎君,他会这样亲你吗?”
    第18章 插钗
    她醉了,他却没醉,很清醒,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窦平宴盯着,手指在摩挲那醺红的脸颊:“我知晓这样的心思我不该有。我试着避了你这些天,本以为能够断舍,可终究很痛苦...挠心挠肺,平脊乏味,只有每日送来的那碗莲心粥才能稍解。莲心...你是不是想说,我们心是连在一块的?”
    他忽然端起杯盏,将酒液沿着她的唇缝倒进。
    “我哪能静心苦读呢?”他一边倒却自嘲地笑起来,又捏起她的嘴,再次将头俯下......就着酒液描唇、描舌,似乎想与她同醉花间。
    这些窦姀自然是不记得的。
    翌日她醒来时,只觉得头仍有轻微的发沉,但已经没有昨晚那么不舒服了。
    窦姀是头一次喝成这样,她发觉昨日夜里说过什么、做过什么,竟没有丝毫的印象,包括连怎么回的床也不记得。
    她扒着脑袋想回忆,可混乱模糊的记忆中却只有弟弟那张微微淡笑的脸。
    窦姀颇是后悔地决定,下回再不能这么喝了。
    万一喝大说错什么胡话,不就出洋相了?到时候连自个儿都不记得。
    她下床,芝兰正好端了一盆水进来。窦姀净着脸便问芝兰:“你昨夜可知晓二爷何时走的?”
    话一出口,芝兰忽然开始吞吞吐吐。
    窦姀仔细一看,发现芝兰的脸好像有些涨红,奇怪问道:“这是怎么了?你不知晓吗?那我再去问问春莺她们。”
    “奴知晓的...”芝兰终于说道,“亥正才走。”
    什么酒还能吃一个时辰多?
    窦姀看芝兰这欲言又止的神色,寻思,莫非自己真说错什么,做错什么,出了什么洋相?
    于是不放心地又问:“那二爷走时可生气了?”
    这事芝兰倒是摇头,说没有,他还挺高兴的。
    没有生气,窦姀也就放心了。至于在弟弟跟前出什么丑,已经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窦姀坐镜前梳发描眉,芝兰则在一旁忙活别的。
    至今芝兰来梨香院已有些时日了。
    初来乍到时人还胆小,连话也不敢多说,头总是垂的。如今待久了倒是熟起来,偶尔还能说笑两句。
    芝兰生得好,脸白净,即便不怎么打点也是清丽可人的。
    窦姀注意到这一点时,便跟芝兰说过,不要见什么人都总垂着头,不然别的丫鬟婆子会认为你软弱好欺负。
    她又笑着跟芝兰说,你生得这么好,怎么总是怕见人,就该多抬抬脸。
    今日窦姀倒是想起一事,边梳妆,随口向芝兰问道:“先前一直没问过你。我听二爷说,你原先在二姐房里伺候过,这些日子我瞧你做事细心妥帖,也从不招惹是非,当初为何被赶出来呢?”
    芝兰本来跟她说完话,脸还有淡笑。这话一听,又紧张地垂下头,拨弄手指。
    窦姀撇下眉墨回头:“你但说无妨。”
    芝兰犹豫了片刻,终于嗫嚅道:“二姑娘说奴有几分颜色,恐奴心术不正,来日勾引主子......”
    “就因这个赶走你了?”窦姀问,“没有旁的了?”
    芝兰点点头:“打发的嬷嬷没有说过旁的。”
    看见窦姀在寻思,芝兰立马便急得跪下:“姑娘...姑娘不要赶奴走好不好,奴的颜色哪比得过家里姑娘!便是借奴千百个胆子,奴也不敢做出勾引主子之事......”
    “我也没说过要赶你走。”
    窦姀过去将她拉了起来,失笑:“有多少人想要副好皮相都不得,貌美不是过错。你勿要担心,若我有一日赶你走,也不会是因为它。”
    芝兰听了却还是伤心:“姑娘意思是本文^由q饿群吧以伺叭依留酒流3整理发布日后会赶奴走吗?”
    窦姀摇摇头:“我只是打了比方,谁又能料到以后之事呢?只要你在我这儿好好干,不生二心,我自然不会赶你走。”
    这话算是给芝兰喂了颗定心丸,她终于没那么害怕了。
    午后窦平宴就把欠的生辰礼送来了。
    打开匣子,只见那是一枚金钗。钗头石榴树形,镶了几粒翡翠;钗柄金芒闪闪,光泽细腻,细看之下,那窄细的柄上竟能刻得了一双凫水依偎的鸳鸯。
    这钗子为何瞧着有些眼熟?
    还没等窦姀想起自己曾哪儿见过相似的,窦平宴已经将它簪进她发髻上。
    他颇是满意地打量:“磨了两月才到手的宝贝,做是慢了些,可没想到与阿姐极相配。”
    窦姀看不到戴在自己头上是什么样子,但她还是问弟弟:“这钗子的样式倒是不常见,是不是谁也有一支呢?”
    “是么?”窦平宴像是惊讶,笑笑:“我倒觉得都差不多呢。”
    年关过去,今日倒没昨日那么冷了。两人也没进屋,就站在庭院边看雪闲聊。
    窦姀向弟弟问起春闱的事,没想到这回他倒是沉默些许,说道,我不想去。
    给出的理由还和上回一样。
    真是又变卦了。窦姀已经劝不动,于是问道:“那你和父亲母亲说了吗?”
    “过些时候,我再同他们说。”
    他答得很淡定,仿佛于他而言,春闱仕途算不得什么大事。窦平宴不想多耽于此,心头还藏着一跃跃欲试之事,他开始试探地问窦姀:“阿姐还记不记得昨夜的事?昨夜我们吃酒了。”
    窦姀一笑:“我当然知晓吃酒了。”
    她又问弟弟为何说起这个,是不是她昨晚说错话出丑了?
    窦平宴愣了下,寻思有一会儿,认真说道:“你跟我说,你梦里有一位看上的如意郎君,不记得了?”
    说罢,窦姀突然有些慌乱,心下喊糟。什么看上的如意郎君,莫非自个儿是将魏攸那点子事全抖落出来了?
    她摸摸耳尖,满是不确定:“我还说什么了?”
    “你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么?”
    他突然逼近一步,目光凛凛,好似怀揣着什么希冀。突然又抓起她的手贴她胸口处,“你问问你的心,怎么会一点都不记得呢。”
    窦姀只觉得心慌......
    到底是不是说了魏攸糕点夹纸的事......?
    她无比担忧地垂下眼眸,吐纳:“我问不出来。”
    他轻哼一声,听不出什么口气,像是冷讽又像是轻笑,不过也早有预备了。
    不确定她是在装不知,还是真想不起来,毕竟昨晚那些事他无意遮掩,至少他清楚,芝兰那丫头是撞见了的。难不成还没告诉她么?
    但这些都无妨。这种事,想来她也接受不了,所以要徐徐图之,毕竟他们还有很久的日子不是么?
    ......
    这个年过得还算顺遂,只是偶尔,窦姀会想起远走他乡的姨娘。当初她选择再次回来,一半是缘由自己无居无所,孑然一身,一半是想查查庄婆子的死。
    可当她把庄婆子的屋子都翻过一遍,甚至连芝兰也问过,结论还和从前一样,是自杀,投进溺毙的。
    而庄婆子死的时候,春莺和苗巧凤正是被大娘子叫去问姨娘的事,她俩都不在。
    所有的猜疑和证据皆指向了马姨娘。
    庄婆子是马姨娘的心腹。
    可能是庄婆子知晓太多姨娘的事,恐被主君和大娘子活活打死,才畏罪自杀。
    也可能,是姨娘事先逼死了她......
    姨娘是窦姀的亲娘,把她从小带到大的亲娘。窦姀厌不了姨娘,却只能难受,默默为庄婆子多烧些纸,祈愿人来世安康。
    在初四的这天,窦姀忽然收到一份礼。
    登门之人是窦平彰的一个小厮,窦姀认得,叫元寿,还是马姨娘当年亲自给挑的人。
    元寿怀里抱着一木匣子,有半个小孩那么大。他只说了句“是大爷给姑娘的生辰贺礼”后,就放下木匣匆匆走了。
    生辰贺礼?
    窦姀倒是纳罕,窦平彰不喜欢她,不愿认她。这么多年过去,他还是头一回给自己送贺礼......也不知是中什么邪了。
    春莺在一旁观望,也奇道:“大爷这礼送的怪,自他搬出咱们院后就没往来过,别是不安好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