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亮还看了一眼赵凯，很确认这件事他根本就不明白里面弯弯绕，关于调价，关于保价款。
    那，魏涛是怎么知道的？
    他不是才入行吗？
    难道真的有高人在后面指点，不然保价款这样的时间差收益，他是怎么知道的，尤其是这消息，一个多月前，他的v10销量就没怎么报过，那时候自己可还一点消息不知道呢，他是怎么知道的？
    憋屈啊，徐亮这个不舒服，还怨不到魏涛，说不清道不明，心里很不舒服，这算怎么回事？
    调价这种事，一旦被经销商知道，那办事处这边就别想让人家报一个销量了，那不等于是从人家兜里拿钱吗？
    越想越憋屈，越想越不舒服，越想越难以接受，一晚没睡好，早上起来坐在自己办公室，那是左思右想，拿起电话跟一些交好的办事处主任和业务经理打电话，旁敲侧击，希望可以得到一些指点，如果你们碰到类似的事情，怎么办？
    涉及到钱了，很多东西就都变质了。
    不管是和魏涛相处的关系，亦或是内心对于他的一丝惧意，现在都不存在了。
    保价款这东西，正常就是属于经销商的。只是因为大家抓到时间差，将销售出去的信息早一点晚一点上报，产生时间差，保价款也就从保护商家利益，有可能变成商家‘再赚’厂家的一次钱。
    而分公司到下面办事处，玩明白了的人，也会跟着赚一波钱，损害谁的利益就不考虑了，反正是丰富了自己的钱包，这才是重要的。久而久之，渐渐的办事处像是徐亮这样的职位，就将调价之后的保价款，当成了自己的囊中之物，充其量是上下打点一下，该分的利益分一分，大头还是揣进自己兜里。
    这也是他努力上升的原因之一，长远根本没想那么多，能多赚点多赚点，别人家干了一年的办事处主任，回来提了一台车买了一个房，我还一个月赚几千块钱的工资。
    各个地区之间的办事处主任，有一些是同期的，有一些是关系不错的，对这类事大家都是心知肚明，都攒着劲在这压着v10的销量不上报，自己和下面的业务经理都出动，跟各个经销商之间，斗智斗勇，拉关系把你的销量要上来，要么就是带有一定威胁，我要清查你的库存，明明我办事处这边系统显示你还有二十多台机器库存，那你现在打款要这款机器，也没有，热销机型根本不够分，你有库存，我不可能给你。
    厂家和经销商之间关系的定位也不是完全准确，总之就是互相拿捏，不是西风压倒东风，就是东风压倒西风。多数时候大家和和气气，不涉及到钱，为了共同赚钱都不会撕破脸皮有任何彼此敌对的行为，但如果你有，那对不起，我们就得掰掰手腕子了。
    徐亮打了一天的电话，办公室内抽了一盒多的烟，当德信再一次列出清单打款要机器时，他还是决定出手，尝试一下总好过什么都不做，反正你口中说的是小道消息。
    “你去跟德信说一声，公司要清查库存，库存机器多的，暂时不给货了。”徐亮让负责片区的业务经理，去跟杨姗姗打招呼，让德信的进货单改一改，尤其是v10，别要了，一台不可能给你们家。
    魏涛是在兴隆乡，接到的店长杨姗姗电话：“行了，我知道了，先这样。”
    这边，他和刘大龙的三十万进场，随后是刘磊负责办理贷款的相应手续，整个养殖基地的启动，从此刻开始。至于魏涛想的让农户成为主人这件事，先期没操作的空间，现在让他们投资掏钱是不可能的事情，唯有像是养殖大户贾家这样赚到钱了，再让他们入股。
    最开始叫做包地种菜，叫做冬天大棚种菜，叫做养殖场。
    魏涛提出了一个概念，叫做绿色生态养殖基地，并且在今天合作都谈成了，还跟乡里面提出，就在我们包下来的地附近，一座山的脚下，那里有一个水泡子，他表示要承包下来。
    租赁了这么多地，养殖基地后续还会给乡里带来很多的好处，这块不是农用地的地方，乡里大手一挥，很便宜的价格就包给了魏涛，签合同的时候，有一些弯弯绕，不是坑魏涛，是帮助魏涛合理租赁这片地方，让他以最低的价格，拿到这片地方二十年的使用权。
    “这里咱们的养殖基地，慢慢也必须弄一弄道路，那也不差这一点距离，到时候直接通到省道，弄个度假山庄，垂钓园，附近山水都有，花不了几个钱，盖一排小平房，火炕东北铁锅炖，冬天吃铁锅炖玩雪，夏天钓鱼采摘，跟我们前面草莓大棚，可以形成呼应。我也就是有这么个想法，一年没几个钱，二十年使用权咱也不用一次交齐，到时候看。”
    第108章 人心不足蛇吞象
    “农户的事，等我们一切走上正轨了，再让他们进场。”
    关于农户现阶段不可能拿钱入场这件事，刘大龙到是跟魏涛有一样的见解。
    既然在这兴隆乡弄养殖基地，必然的离不开当地居民，他们支持就容易成事，他们反对闹事就容易坏事，无论是冲哪一方面，都必须将他们纳入到这养殖基地的赚钱体系里。而等到第一批产品售出无疑是最佳的开放通道时机，到那时，尽是感恩戴德。
    人熟为宝。
    落户当地，如果无法与当地的居民之间，形成互惠互利的关系链，只想着占便宜，或是觉得我在你们这开发就是对你们的好，那就错了，你不让他们见到真金白银的收益，潜移默化的改变根本不足以让他们感恩。
    你能想到的，希望他们也能够想到，但这必须跟他们基本素质联系起来，你不能高看，也不要低看，更不要绕弯弯，实打实的真金白银就是最大的价值。除此之外，你想到的所有东西，都不过是镜花水月。
    老贾父子，这一次也拿出了三十万的现金，投入到生猪养殖的扩建，他们家是吃到足够红利收益了，只需要好好养，根本不担心销路，最近也是舒心的很，伴随着魏涛和刘大龙玩得越来越大，他们父子也是紧紧跟随，这三十万拿的也是信心十足。
    乡里面的支持也是力度非常大，可以说是尽其所能，毕竟别的不说，先期已经有超过二十个没继续上学在家务农和到外打工的年轻人，被这两位老板雇佣，农闲时还有不少的妇女被临时雇佣。
    类似的贡献，是乡里最喜欢的，有未来前景，有近期规划，有现下的收益，调研之后也觉得这个项目的长远收益非常高，方方面面都会给整个兴隆乡带来改变，这才帮着沟通和担保，让两人能够以低息进行贷款，整个项目也有助农的真实情况在，相应一些免税政策，乡里也承诺会最大程度予以争取。
    魏涛和刘大龙都不是拖沓的人，当天钱到了养殖基地的账户，第二天，以兴隆乡村民为主体的非核心技术工种团队，直接进场。
    为了不涉及到出工不出力的事情，直接平整土地等等非技术类劳动，全是包出去，这一堆活儿给多少钱，达到标准后现场结算，不拖欠一天。
    养殖基地雇佣了一名农业大学的教授当顾问，雇佣了两名技术员，又在这名教授的推荐下，雇佣了他的两名研究生来实习，除了经验上的差异，一个人抵得上半个技术员。
    摊子一铺开，魏涛和刘大龙、刘磊乃至很多人，整天就都扑在了兴隆乡，所有人从上到下都一个姿态，没有一个背着手的老板，都是能够随时随地跟农户们一起干活的人，如若是不认识他们的，偶然间过来，看到脚下穿着靴子满是泥巴、戴着草帽搭着毛巾身上也被汗水侵透的形象，绝对无法将其跟老板这个身份联系在一起。
    人多好办事，土地深翻，修建大棚，当下的天气是真的好，热天过去了，冷天还没来，干活少遭罪，魏涛和刘大龙这些当老板的整天就在施工现场，也没谁敢去偷懒，效率也高。
    最先被圈起来的养猪场，一个个铁架结构的棚子盖好，鸡鸭鹅，牛羊猪，还有一笼笼的幼兔。
    如何防止一些瘟的出现，如何合理化养殖，全部听顾问和技术员的，一体化的链条养殖，大棚内的很多蔬菜枝叶或是并不适合采摘出售的品质，直接拿来作为食物喂养这边的家禽。
    当魏涛站在车上，看着远处满眼望去整齐划一的大棚时，这段时间的忙碌总算没白浪费时间，这成就感爆棚。
    这边是养殖场，也都已经猪羊满圈。
    后面的水泡子经过一定量的治理化身成为鱼塘，周遭也圈了起来，村里这些壮劳力忙完了大棚和养殖场，到这边开始盖房子。
    一大车的鱼苗，通过刚刚以沙土平整的小路运送过来，投放到鱼塘之中，刘大龙雇佣了最近村子里的两个老光棍，你们也别住自己小破房了，直接来我这，一人给你们一间新屋子，在我这工作，看鱼塘和目前建设阶段的打更工作，交给你们，以后垂钓园和农家乐出来了，你们还在这里工作。
    也亏得是两个老板，亏得是三个能够拍板的人，亏得所有生意都集中在一个区域，如果开车也就是几分钟路程之内，不然即便魏涛和刘大龙父子整日蹲守在这里，也忙不过来。
    ……
    波导v10全国范围内进行机器价格调整。
    官方渠道宣布，从厂家出货到大经销商包货，到分销商进货，到店内卖货，全部要进行相应的价格调整，厂家给出的价格调整是一台300元。
    德信通讯，一次上报，库存目前还有230台，需要保价69000元。杨姗姗已经提前两天，将库存跟办事处汇报，按照正常流程，几天时间，保价款下来，会有办事处的财务，直接打到经销商的银行账户。
    “老板，波导方面说是分公司审计部门来人了，要进行库存审核。”
    “不允许。”
    “好的。”
    魏涛是在兴隆乡的工地上，衣服都没换，和祝喜春两个人，驱车回到了通讯一条街，直接到了徐亮所在的办事处。
    “兄弟，我这也是没办法，你的库存太多了，上面……”徐亮手指向上指了指，一副很为难的样子，表示自己也是没办法，目前最大的几家经销商，库存在一款机型也没有二百多台，明显这是有问题的。
    “我跟你说兄弟，这次不是冲你，很可能是冲我来的，到时候说不定还得求你帮帮忙，我手里也有一些销量没上报。”
    看着徐亮的样子，魏涛笑着点点头：“没事，亮哥，都是小事。”
    一旁的祝喜春在来时的路上，被魏涛告知，不要激动，我们到现场看情况。
    不管徐亮是真的还是假的，我不是谁的员工，也不是谁的下属，我真金白银跟厂家进货，等于是魏涛早就站在了不败之地，你厂家就算再霸道，你能查办事处，能查整个库存总量，却没资格来查我店铺。
    “晚上，我安排一场？”魏涛摆出了一副我要拿钱开路的架势，徐亮依旧是一脸为难的样子：“我尽量，不过这批人是从别的分公司对调过来的，公司内部的审计，你也知道，通常都是不讲人情的。”
    “那你看着安排，有什么事来找我。”
    魏涛走了，一个小时后，徐亮电话打了进来：“兄弟，这次不好弄了，很可能我们这边的库存问题，他们会上报总公司，很可能会有总公司的审计下来，到时候可能一台都不给予保价，我这边跟老大（他口中自己在分公司的靠山）沟通了一下，他的意思是，他帮忙跟审计私下沟通一下，我们这边，至少要报上去三分之二，剩下的，不予计较，该给多少保价款给多少。”
    来了。
    魏涛一副认真聆听的样子，嘴角却是露出了不屑的笑容，果不其然是这套路。
    厂家审计跟商家没有直接管束的关系，但我也不是针对你德信一家，我针对整个松江市场的库存，予以惩戒，你是想要一分钱拿不到，还是拿一部分钱呢？怎么都是白白得到的，有总比没有好吧？并且这一次审计结果，很有可能还会影响以后分公司予以配比的新机器数量，大家都是为了赚钱，和气生财，没必要非得走捷径，再大的经销商，还能有一家手机品牌的厂家能量大？
    “上面说了，真要积压这么多库存，证明不好卖，本着为合作商家考虑，予以机型调换，也可以酌情进行退货。”
    一环扣一环，环环都是站在我为你考虑的角度，魏涛如果没经历过这个，或许还会有点茫然。
    魏涛不慌：“行，亮哥你看着安排，别人家我不知道，我这边你跟审计说一声，要不然我自己说也行，这么多库存我不着急，最近养殖基地要开业，我准备拿这些库存机器，作为员工福利发下去，给不给保价我不在乎，2700元和2400元，在员工这里，我得到一样的感谢。”
    油盐不进，徐亮这边还真没有什么好办法了，真若是全办事处范围都不进行保价，他得比魏涛慌多了。你诈唬一场，结果人家不受你这个诈唬，怎么办？撕破脸皮？
    徐亮不敢，他还希望着自己得到好处的同时还能得到人情呢，哪有撕破脸皮这个环节？
    “行，我尽量，看看能不能摆得平。”
    先拖时间，再想办法。
    “亮哥，有事说话。在松江，是咱的地盘，不行我安排人，跟你们审计那几个人唠一唠？”
    “兄弟，你这是说啥呢，哪有这么处理事情的，不是让人家笑话吗？真出了事，你我都得跟着倒霉，犯不上，小事一件，晚上我看看，能不能给请出来，糖衣炮弹，才是真的有用，你说是不？”
    听到徐亮急了，魏涛反而笑了，电话里表示认可：“妥了，亮哥，看你的了，兄弟我可就听令了。”
    “成，等电话吧。”
    第109章 ‘赚钱’
    没有选择揭穿徐亮的套路，也只是遵守着生意上的基本规则，能不撕破脸皮尽量不要撕破，哪怕彼此之间都已经心知肚明，谁又会跟钱过不去呢，只要利益关系还在，面带微笑拥抱好哥俩。
    魏涛没有请客，也没有再给徐亮一些实惠的好处，冷处理等待着，直到69000元到账。
    这人贪婪不可怕，讨人厌的是不可交，总想着算计你，这样的人根本没有成为朋友的可能，只能是单纯的利益关系。
    之后的一段时间，进货，货不足，给不了全额，魏涛找徐亮出来玩，安排一场，哥俩好，对方表示帮忙，一两天后，多给一些机器。
    面对这样的局面，魏涛乐得如此，既然你把很多问题给弄得简单了，我也乐得顺着简单的思路来，营造简单的关系更为舒服。
    波导机器是卖得好，可这手机市场上，可选择非常多，我要二十台，你给我十二三台，也行，在你身上花点钱，也可以。
    只不过这点钱，还是得羊毛出在羊身上。
    “贺，你这样，你拿着手机，去找他们新的售后主管，凯哥你认识，那是我哥，别跟他接触，就找他们售后管事的。别玩乱七八糟那一套，直接谈，给钱，告诉他，不在你们办事处交易，不会给你留下麻烦，你让他下班，或是找个地方，或是到通讯楼，你们见面，200元一台跟他换新机，咱们保他主板没有大面积进水，屏没碎，外观过得去，生意可以长期做，要新的裸机和电池，售后裸机包装里的保修卡咱们也要。你跟他说，做两三次的维修记录进行换新业务，都留你们的电话，告诉他不用担心总部回访是否真实维修，我们给他兜底……”
    魏涛是抽空从工地上回来，人到通讯楼的二楼，找到姚雪军，还是让王贺出面，这小子虽说不是个真的狠角色混不吝，但装的很像，且外型也有那么点优势。
    炮头发型，戴个不粗不细的金链子，一条过肩龙的纹身，皮肤黝黑，长得还挺凶，一说话要是故意瞪个眼睛，还挺吓人。学是学的姚雪军，可真要论到凶狠，他也就是个样子货，跟姚雪军在绝境下还有一拼的状态是天壤之别。
    三个人就在柜台里坐着，低头说着话，大厅内禁烟，但这三人是该抽抽，保安和大厅的管理人员路过看到，没说什么，直接视作看不见。
    最近这手机行当火热，做二手机的越来越多，手机缝子也越来越多，不说这个行业有多黑暗，是在这个年代，但凡是赚钱的行当，尤其是一些非技术含量高的快速井喷产业，都免不了会被一些社会闲散人员和边缘江湖人士看中。
    姚雪军在德信吃了亏，魏涛给了十足的面子，使得他没有颜面尽失，转过头来没到半个月，姚雪军又在通讯街小小出了一把名，跟人在胡同里，双方互殴，争夺在这二手机市场上的话语权，也是争夺街面上好位置去跟一走一过‘潜在客户’收手机的资格。
    砖头棍棒满天飞，姚雪军在魏涛那吃了个亏，也察觉到了这个行当越来越不好混，回农村老家，将一个表弟和两个表弟的发小给带了出来，混迹于乡村的二流子，二十出头，每天就是混吃混喝，也没个正经营生。
    这三个人，生瓜蛋子，也清楚出来之后，你要没有展现出价值，凭什么有人带你吃香的喝辣的。这一仗，这三个人加上姚雪军，那是打得满脸血还在往前冲，也给王贺这帮人开了一个好头，至少让他们拥有了往前冲的勇气。
    打赢了，也没有报告执法部门，各自回去治伤，然后双方找来的中间人碰面，你给我拿点钱，我给你拿点钱，都不少，但其实也就是个面子问题，以后提到了，哦，大军那边给我拿了三万块钱。
    这样，明知道没打赢，也不算是颜面尽失。
    实际上他这边也给那边拿了三万块钱，双方各有一个说词，毕竟谁也不可能将对方彻底赶出去，以后还要低头不见抬头见，这只是潜在利益争夺，还不是江湖上真正意义上的打打杀杀，打起来敢下手，打完了第一时间是为了谈判利益。
    姚雪军身边有了三个生瓜蛋子，又是士气正旺，最近也挺霸道。
    那三个生瓜蛋子，听闻军哥还让一个小年轻给欺负了，还叫嚷着要报仇呢，结果他们其中之一，曾经因为一些事情，被曹海洋那边带走询问过，尽管他只是个边角余料，曹海洋可能都不记得自己问过这么一个小人物，可对于这位而言，那叫一个印象深刻，也知道即便是那些他眼中的‘江湖大佬’，见到曹队，那叫一个小鸡见老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