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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年华 第10节
    “走吧。”姜辞看出边策的厌烦,站起身来。
    “就在这儿说吧。”边策声音很淡,语气里不起任何波澜。他不动如山的气场摆在那儿,只言片语就能把人定住。
    姜辞回了头。他想替她解围?
    边策按了按太阳穴,“就这档子破事儿,难不成真弄成老太太的裹脚布?”
    姜辞没看徐翊宁,不知道他听见这话是什么表情。但她脸皮厚,她才不怕他损她。
    “姜辞。”徐翊宁又叫了姜辞一声。
    姜辞看了眼边策。他说得对,再纠缠就真成又臭又长的裹脚布了。
    “别演了。”她应了声。话落意识到这是边策给她的底气。
    徐翊宁一怔。
    “我就一句话,让你姑姑还钱。”姜辞眉眼平静,“你要再多说,你刚刚对我做的那事儿,我也有法子替自己讨个说法。”
    徐翊宁哑口无言。
    姜辞又垂眸:“我觉得恶心。”
    “那是你玩儿不起!”大概是觉得姜辞这话不该当着边策的面说,徐翊宁突然暴躁起来,原形毕露。
    啪一声,边策把手边一个茶杯扔在了徐翊宁的脚边。
    “她玩儿不起?”边策淡笑一声,凌厉的眉眼一抬,定定地看着气急败坏的徐翊宁,“我们家姜辞是缺钱还是缺漂亮男人?她没个定性罢了。”
    徐翊宁哪里敢反驳边策的话,羞愤难当,扭头便走。
    他人刚走出这间屋子,边策也起了身。
    姜辞扯住边策的衣袖,想道声谢。
    边策懒得看她。他本以为她是个聪明的主儿,压根没想到她会这事上吃亏。他错看她了,又心烦,他何苦掺和进这件事里。
    姜辞瞧他冷若冰霜,身上哪儿还有方才替她撑腰的那股人气儿。折腾一晚上,她心里累极了,神色一改,把委屈劲儿拿出来,“你待会儿能陪我聊聊天吗?”
    边策绅士地推开她的手,“不能。”
    姜辞叹气:“我真的有点难过。”
    又要演哪出?边策想了想,把自己的房卡递给她。
    姜辞一怔:“我可没那个意思。”
    边策对她笑笑,什么也没说。把房卡扔在她手边,大步走了。
    第11章
    姜辞原本没那个意思,现在边策非要给她房卡,她又觉得,其实可以有那个意思。
    反正心情已经糟糕到极点,不如来些别致体验,用快乐覆盖坏情绪。
    她也挺想看看假人的另一面。
    半小时后,姜辞走到边策的房间门口,给他发微信:我来啦。方便直接进去吗?
    边策回复很快:进来。
    真的在等她?姜辞刷卡进门前,脑子里过了遍她跟边策打过的几次交道,边策真对她挺好的,谈不上多么喜欢,但愿意带着她提高眼界。那这样的关系再往前走一步会怎么样?
    她想不出来,又问自己,那还要往前走吗?
    很快,她说服自己,走呗,先走了再说。她年轻,没什么输不起。大不了一觉醒来她装个傻充个楞,他们还回到“师徒”关系。
    反正恋爱她是不打算跟他谈的,他应该也不打算找她这样的女朋友。
    那今夜就奔着开心去吧!
    姜辞大大方方地进了门,边策正捧着水杯半靠在沙发背上。
    他放不下他的良好仪态,总是站有站相坐有坐相,这会儿这么慵懒松弛,就好像打定了主意要撕碎自己的某种设定。
    边策瞧姜辞短短的时间内还换了身衣服,她明明不怎么喜欢穿裙子,却特地穿了白色的裙子来,却又不能完全放开,外头还套了件质地绵软的灰蓝色衬衣。
    一个短暂的对视后,姜辞喊了声“热”,自然而然地把衬衣脱掉。
    白裙子肩带再细,也比她泳衣的布料多。边策毫不避讳自己的眼神,像赏看某座展览馆内不算最起眼也不算最值钱,但看着还算赏心悦目的一个展出物件儿。晶莹剔透能一眼看到底的那种。
    就这样干看着?姜辞觉得自己亏多了,她穿得可比他少。她只能看得见他性感的手臂。
    她那股心气被他撩拨起来了,现在觉得他哪儿哪儿都性感。如果今晚没能跟他发生点什么,她一定会遗憾好一阵子。
    她问他:“室温这么高,你不热吗?”
    “热吗?我没你这么燥。”边策轻笑着放下水杯,问她要不要喝点什么东西。
    想喝酒?是要助兴?姜辞摊手:“可我酒量一般,我也没这个习惯。”事前喝酒的习惯。
    想的还真多。边策给她倒了一杯牛奶。
    姜辞是洗干净刷过牙来的,哪儿能想到还会有喝牛奶这个环节,要喝也得完事了再喝吧。还是说,这是他的小癖好,他喜欢牛奶味道的吻?
    接过水杯的时候,姜辞触到他温度不明显的指尖,很轻的一下,像一片羽毛飘落进她心里,轻轻刮抚一下她的心跳。
    她觉得自己可真入戏,竟然真情实感地在感受这点心动。
    姜辞喝了一小口牛奶,温温热热,带着淡淡的香甜。她往前走了一步,没立刻抬头,用鞋尖之间的距离定下一个暧昧又能让她情绪放松的安全线。
    边策却朝她更靠近一步,轻易把那道安全线踩在他的脚底。
    男人的气息涌过来,姜辞的眼睫微微闪动,她抬起头,边策的目光落在她的嘴唇上,眼睫之下的那道阴影清晰可见,终于令他有了凡夫俗子的真实感,她的心瞬间皱成纸。
    他们之间明明没有任何触碰,他只是稍显认真地看着她,她就好像已经身陷与一片粉红色沼泽。
    流动的空气凝结。姜辞做好了所有的心理建设,也想好了退路,可眼前的男人却不再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她再次抬头,目光落进他的笑眼,他牵着唇角,眼里不再有她这张充满幻想的脸,清浅的笑意里透着倨傲。
    姜辞太熟悉这个笑容,这是他收起玩心后回归漠然属性的信号。
    大部分人喜欢用蹙眉代表厌倦,他偏偏喜欢在无感时笑。
    他根本就对她没兴趣,他只是把她当成一只解闷的调皮小狗,有兴致时捞起来拍拍头,令她在迷惑里沾沾自喜,可一旦散了兴致,怕是连她姓甚名谁都记不起来。
    她怎么就稀里糊涂穿上了小丑的衣服。她要是会咬人就好了!
    姜辞在这份调侃和轻视里,把羞愤往“没兴致”演。她迅速抽离出虚假的暧昧氛围,转过身:“边先生晚安。”
    反应机灵,语气释然,姿态豁达。
    脸上却没有笑。
    她在一种过于具体的失望情绪里,藏起一颗皱巴巴的心。又暗暗发誓,绝不会再一次踏进他高高在上充满嘲弄意味的陷阱。
    一眼能看到底的物件儿,看一眼也就够了。边策从不轻易踏进浅薄的风月,他甚至对此没有向往,早把稀薄的真心束之高阁。
    情.爱是镜花水月,混进充斥虚情假意的名利场,只差把“爱”字践踏的支离破碎。他的蠢学生贪玩不长进,总得吃点亏。
    他看着她的背影:“生我气总比你恶心其他事儿要好。你再恶心他,这口气怕是也难出了。但我们俩还要打照面的,大不了下回等你长本事了,你再找我讨回来。”
    姜辞不提生气,他却偏要戳破,她也顾不上自尊心往哪儿搁了,人站定,学他那副冷漠腔调:“您还真是想得多。”
    “回吧。”边策觉得到这儿即可。剩下的,她得自个儿回去慢慢想。
    姜辞却不挪步,背对着他,为不能找补点什么回来而窝火。
    “你在嘲笑我又菜又爱玩,本想看徐太太和她的蠢侄子的笑话,结果自己惹一身骚。是不是?”她忽然回头,神色凌厉起来。
    骨子里还是聪明的,就是心性上钝了点儿。边策没看她,人陷进沙发里,倦懒的姿态跟落地灯构成一副精巧的画。
    他方才的愚弄跟她愚弄徐翊宁那点心思又有什么区别?即便是为了点她,她也损伤了一份自尊心。
    她回忆这几个月来的无效社交和找徐太太要钱这桩烂糟事儿,嗤笑一声:“老钱们就算再落魄,也永远都瞧不起我们这些暴发户,我折腾的再起劲,到最后,这份热闹都是便宜了看客。我跟我鄙视的男演员又有什么两样。”
    边策太少听见这么真情实感的自嘲,缓缓一抬眼,竟觉得她单薄的背影有几分可怜。
    小狗儿受伤后的呜咽总是令人心碎,他干脆把这堂课上完,让她彻底长个教训。
    “戏是你要入的,先演不下去的也是你。做不到游刃有余就别揽这个瓷器活儿,这个圈子里里外外就这些俗事儿,你真别以为自己有两个钱,就能当个角儿。再说做戏子又有什么意思,你要是就这点儿眼界,再为此浪费光阴,以后出去混,别说是我边策带着玩儿过的姑娘。”
    姜辞头一回听他说这么多话。前半段话,她的情绪在气愤、惭愧和觉得丢人里打转,可到了后半段,尤其是最后一句,那简直是为她自尊心特地铺好的台阶。
    他还算有点怜悯之心,知道打一巴掌赏一颗枣儿。再论下去她只会更丢人,便踩着他给的台阶下。
    她问他:“你是不是不愿意带我了?”
    边策没回答这个问题,摆了摆手:“回去吧。”
    第12章
    次日清晨,三人在餐厅碰头。
    姜辞到的最晚,落座后像一具木偶,头发凌乱,目光呆滞。
    边骋扫一眼她素面朝天的脸,到底年轻,不化妆也耐看,就是眼睛有些浮肿,眼下有淡淡的乌青。他问她:“没睡好?”
    姜辞昨夜失眠,干脆爬起来画建筑草图,一画就画到早上六点。她揉了揉乱发,趴在餐桌上有气无力的,“今天也不用应付帅哥,懒得化妆了,丑你们俩也受着吧。”
    嘴真够损的。边骋这是第二回被她划分到“非帅哥行列”了。暗暗想,这姑娘可能也就这点儿审美了。
    姜辞算不上是拔尖的美人儿,也不太爱美爱打扮,可要是把她往美人堆里放,她似乎也能出挑。可能是因为她穿衣风格自成一派,也可能是她身上那份做什么都不费劲的气质,总之她是个别致的姑娘。
    她头发又厚又长,趴在那儿像个拖把。边策放了杯牛奶在“拖把”面前。
    姜辞把头放正,下巴抵在餐桌上,“其实我不喜欢喝牛奶。”话落她觉得自己昨晚也太不敏锐了,他给她倒牛奶,那不就代表没那个意思嘛。谁会在开始前让人家姑娘喝牛奶?
    “那你想喝什么?我去帮你拿。”边骋问。
    姜辞摇摇头,说没胃口,什么都不想喝,什么也不想吃,又说:“你们俩别对我太好,我是个白眼狼,没有心的。”
    “是嘛,那你见过真正的猎人吗?”
    二人插科打诨,时间浪费了,她还是一口没吃。边策今天也没什么胃口,听得不耐烦了,起身先走,“边骋开姜辞的车吧。”
    边骋叫住他:“我开不惯她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