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伙瞧瞧,我头上这包就是被她家儿夫郎给打的。”黄桂枝抻着头给院外的几个村民看,“大伙可要给我评评理啊!这一家子太欺负人了。”
村民们见她头上红肿的大包还真信了她的话,正要附和的说上几句,不远处邢家父子三人正朝家里走来。
几个村民可不敢吭声了,五大三粗的汉子,这要被打一顿可不得了。
“评什么理需要站在我家院门前?走,我这就带你找村长评理去。”
黄桂英刚叫嚷开就被洗衣裳的李阿么给听到了,邢家老太太还在的时候李阿么就跟他们家做了邻居,算是看着邢阿爹三兄弟长大的,他对邢阿爹跟邢大伯的为人那是一清二楚,一听有人找事他赶紧就去地里喊了人过来。
邢阿爹黑着脸往她面前一站,把她面前的光都给挡的严严实实,黄桂枝抖了个激灵,连个屁都不敢放。
“村里的风言风语怪我没有早点去管,孩他娘你别气,燕哥儿来扶你阿娘回去,我这就带着疯婆娘去找村长。”
“嗳!”卫青燕上前扶着邢阿娘的胳膊,“阿娘,有阿爹在,咱们不跟这种人置气。”
邢阿娘深深的看了一眼邢阿爹,嘴角微扬,笑中带着苦涩,若是早些年邢阿爹能做到这般而不是一昧的沉默寡言就好了,她没说什么由着卫青燕扶着她回了院子。
“南哥。”
裴玖探出半个身子巴巴的看着邢南。
邢南柔声道:“没事,你回去陪着阿娘,关好院门。”
“不是要评理?走吧刘家婶子,别耽误了大伙吃中饭的时间。”邢南冷眼看向她,语气生硬。
黄桂枝原本还有几分气势,见着他们父子三人早吓破了胆子,不想跟着他们去找村长,却又不敢不跟着,哆哆嗦嗦的走在三人中间,煎熬的不行。
几个凑热闹的村民饭也不赶着回家吃饭跟着一块去了。
邢家这事昨日邢东便上邢村长家说的一清二楚,邢村长原想等着这几日先让村民们忙完地里的活,再把这事给说清楚,哪里知道刘三水家的脑子这么不清醒,被人撺掇几句就上赶着去找不痛快了。
正好到了晌午吃饭的时间,家里饭菜都端上桌了,邢村长从屋里走出来怒瞪黄桂枝,让邢章大声吆喝了两句,村民们都凑到了院门口来听听村长要说什么。
刘三水被邢村长差人喊了过来,他也是稀里糊涂的,到了村长家院子前的空地见着黄桂枝都还不知道发了什么事。
邢村长先将事情简洁的说了一遍,转而呵斥刘三水俩口子一顿。
村民们这才明白过来,原来邢正家的才是真正的苦主,又得知邢文一家被判的刑罚,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冒,心下又怕又愧疚。
刘三水跟黄桂枝脸上是一阵红一阵白,怕是近日都不敢往村子里走。
几个爱嚼舌根的妇人夫郎被黄桂枝给供了出来,那几人压根都没敢出来,村长中气十足,骂人的声音躲在屋里都听的明明白白。
邢阿爹这回做的狠,得知是哪些人后竟一家一家上门去说,说的几家人臊的面红耳赤。
家里的汉子等他一走就教训起惹事的媳妇、夫郎,邢阿爹这回是真的一点面子都没给人留。
这么多年总算是开窍了。
等回了家,邢阿爹又恢复成了往常的寡言少语。
赵宝根跟个活宝一样绘声绘色的给大伙讲邢阿爹的英勇事迹,邢阿娘脸上的郁色随着他的讲述也褪去了几分,眉眼间捎上了几分笑意。
纪净月在旁边配合着赵宝根,俩口子可真的一对活宝,笼罩在家中的黑色气压硬是被二人一通表演给驱散的七七八八。
明日一早就要开始插秧了,一家人吃了晚饭洗漱后都早早睡下。
邢阿娘今日吃了安神药倒是睡着了,不同前两天夜里,辗转反侧无法入眠,一想起就抹着眼泪,邢阿爹见媳妇沉沉睡去,长舒一口浊气,他就怕老妻憋着一口气,把自个儿的身子给憋坏了。
“南哥。”
哄了孩子们睡下,俩口子躺在被窝里,裴玖忽然伸手握住邢南粗粝的大掌,软糯的唤了他一声。
“嗯?”邢南没有一丝睡意,这两日脑子里反反复复的闪动着幼年时的片刻,他不曾表露出内里的情绪,不想让小夫郎为之担忧伤怀。
日日睡在枕边的人,丝毫改变都能被轻易的被察觉出来。
前天邢南就是一夜未曾入睡,昨天夜里好不容睡着却梦呓着听不清的语句,裴玖心疼,他的汉子铁骨铮铮,连重伤时都不曾喊过一声疼,不曾露出过迷茫的神情。
裴玖很自责,怪自个儿胆小蠢笨,连安慰人都不知从哪说起,一直以来都是邢南护着他,心疼他,他觉得自个儿真的太没用了。
裴玖翻身侧躺着,环着汉子的胳膊紧紧抱住,思索了许久,久到邢南都以为他睡着了,“你不要难过,我跟孩子们会心疼。”憋了这么久,他也就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先是一怔,随即身旁的汉子沉声笑了起来,胸腔随着他的笑声颤动,裴玖脑门抵住他的胳膊被带着一块颤动。
忽而,他的心就安定了下来,他的汉子笑了。
“嗯,有你们在,我不难过。”
裴玖忽然很想知道身旁汉子幼年之事,他这么想也就这么问出了口:“南哥,跟我讲讲你小时候的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