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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他以命线护身,寻找着突破的可能,哪怕体力耗尽,哪怕机会渺茫,仍冷着脸一次又一次的挥出长鞭般的命线。
    脚边的虫肢与残翼星星点点的燃烧着,漫天的火光与浓烟铺满了整个街道,街边倒着不少被吸干血液而死的npc,这片灰色“人间”,顷刻间便化作了无边的炼狱。
    新生的飞蛾在更高的建筑上破茧,蛾群自谈寂的头顶飞扑而下,有些撞入火网中灰飞烟灭,剩下的,仍旧义无反顾的朝他涌来。
    谈寂裸露着的手腕早已被咬得鲜血淋漓,飞蛾扑下时,他企图挥腕挡下,却因早已透支的体力而慢了半步,只得在火光与血雾中轻闭了一下眼,并未退缩。
    只要血尚未被吸干,他挺直的身形便不会倒下。
    忽地。
    一道炙烈的刀风,追着飞蛾掠了下来。
    长刀挑着火,金线迎风猎猎。
    男人高大的身形,替谈寂挡开了飞蛾的扑咬。
    于无边的炼狱之中,神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救赎。
    第五十一章 ·入夜
    漫天的火光与残翼之下,谈寂向后退了半步。
    他的肩胛抵在男人线条分明的背肌上,隔着那件原本属于他的黑色外衣,近得仿佛可以听清对方的心跳。
    “你下来做什么?”谈寂问。
    与他脊背相依的柯枫持着长刀,由腕部连至抓钩枪的命线还锚在高楼之上,金色的命线上映着橘色的火光,飞蛾挤压堆叠着,却迟迟不肯靠近。
    像是一束暖阳,越过灰霾,穿透蛾群,忽地照到了谈寂身上。
    柯枫挑火掠过朝谈寂扑盖而来的飞蛾,在弥散的星火与浓烟中低声笑了。
    “来接你去人间。”
    谈寂愣了一下。
    他突然想起,自己在现世中基本没什么朋友,网络社交账号都是禾月帮忙弄得,id叫暂驻人间客,非常有文艺伤感青年的味道。
    由于压根没几个好友,也就一直都懒得去改。
    但如今被柯枫这么说出来,似乎又有了些别的意味。
    有种不知名的情绪填满了他的胸腔,非要形容的话,像是,因冲动而错乱的心跳,因紧张而屏住的呼吸,以及,因喜悦而勾起的嘴角。
    “呵。”
    谈寂原本大约是想要冷笑的,真出声时却带了点放松下来的依赖,仿佛只是叹了一声。
    “你若不想要那两根肋骨了,”他说,“就再使大一点力气。”
    柯枫也笑了一声,刚想说些什么,就感到脚下猛得一震。
    街道毫无预兆的裂开了几道细纹,谈寂低头看去,裂缝下细细密密的挤满了数不清的虫茧。
    二人被困于街道正中,一个直径不足两米的火圈之中,四周与头顶布满了燃烧着的飞蛾。
    楼顶的白橘浑身的衣物都已被汗浸透,但他不能松手,两米的范围已是极限,只要稍一愣神,街道上的二人顷刻之间便会被火焰湮灭。
    裂纹愈演愈烈,柯枫将手中裹着虫骸燃烧不止的长刀,插进了裂缝之中,得以空出一只手来,反身抱住了谈寂。
    “这个场景可能要塌了,”柯枫说,“别怕,我带你上去。”
    “不行!”
    头顶的飞蛾也早已被火点燃,柯枫这么护着他上去,不被烧死也得重度烧伤。
    柯枫低声哄道:“这么耗着没用,除非到了时间,我们被赶出局,否则规则不会罢休,这条街马上就要塌了,我们得找个高楼待着,谈寂,我希望你好好活……”
    “你闭嘴!”
    谈寂猛得挥了一下命线,燃烧着的蛾群竟被震退了小半米。
    他的胸腔因强烈的情绪而起伏着,呼吸微颤,语调却冷而决绝。
    “柯枫,”谈寂问,“没有你的地方,叫什么人间?”
    裂纹在这一瞬彻底贯穿了街道,地面猛烈的摇晃着,二人不得不相互依偎着才能站稳身体。
    裂缝中的虫茧里爬出了新的飞蛾,正努力挣扎着张开翅膀。
    炼狱之下,是无尽的规则深渊。
    这一切不过发生于几秒的时间里,谈寂却没来由的恍了一下神。
    破不了的局,神的怒火,规则的深渊,一如回忆中某个无法触及的瞬间。
    “嗖——”
    又一道新的命线自楼顶射下,竟驱散了二人头顶上,一片巴掌大的天空。
    禾月站在天台的护栏边,顾流光单手揽着他,借他的手扣下了抓钩枪。
    “它们真的惧怕命线,快!”禾月朝身后喊着。
    暹罗和连雨立刻跑了过来,于是,第二道,第三道,加之白橘咬牙扣下的第四道,四道命线围绕在谈寂与柯枫身边,硬生生劈开了一小片天空。
    柯枫刚打算收线,便被谈寂单手固住,无根的命线于谈寂手中抛至楼顶,跃起的风呼啸着,吹散了梦境中的生离死别。
    弈者·谈寂,弈者·柯枫,成功归队。
    ***
    二人刚到楼顶,便被收了命线的队友七手八脚的扶住。
    谈寂这才彻底放松下来,感到了短暂的眩晕与力竭。
    他放开固着的柯枫,背靠护栏大口喝着禾月递过来的水,身上被吸血蛾咬开的伤口大多已结痂,唯有颈边那两个极深的血洞,随着他吞咽的动作依旧往外渗着血。
    柯枫则被其他人强行按在了一块垫子上平躺,只能偏头喝着水,身上的咬痕并不多,却被火烧伤了许多处,连发尾都可笑的被烧短了一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