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云裳又说:“对了,姐姐,我要闭关一段时间。”
姬眠鱼笑道:“那很好啊。”
映云裳没从姬眠鱼脸上找到半点眷恋之色,她心中是抑制不住的沉闷和失望。但她在姬眠鱼跟前要保持笑脸,她想伸手去触碰姬眠鱼,可又怕被她察觉到什么。指尖微微蜷起,缩在大红色的袖子中。“姐姐会忘了我吗?”映云裳又问。
别看魔域口中嫌弃姬眠鱼,可实际上跟天庭一样,口是心非,仙神魔都喜欢她,以她为祖师。
她是始天龙神、是玄天天帝的姑姑,也是魔域爱戴的魔主。她的世界无比宽广,浩荡无涯,不见尽头。她所遇之人是无穷数,她其实也只是无涯海中的一粒微尘。等到下回再见的时候,就不是这样了,她要真正驻身于此世。
姬眠鱼屈指在映云裳脑袋上一敲:“你这是什么话?我还没有痴呆呢,我怎么会忘记你呢?”
映云裳捂着脑袋吃吃地笑。其实她很清楚,先前姬眠鱼就忘记她了。这种遗忘不是找不到半点痕迹,而是一种本能地轻忽。只要她不再度出现,在姬眠鱼的眼中,她就仿若不存在。不像始天的那一位,永恒常在。
映云裳离开后,姬眠鱼自个儿在城中逛到半夜才回魔宫中。
闲问之满腹怨气地望着她:“您是玩痛快了?”
姬眠鱼眼也不眨道:“还没。”看着闲问之发黑的脸色,姬眠鱼轻咳一声,“有什么棘手的事情吗?”
闲问之说:“抓到一个其它势力安插在魔域的眼线。”
姬眠鱼哦了一声,不以为然道:“你不也有很多眼线在天庭吗?”
闲问之忍无可忍:“您到底是哪边的?”
姬眠鱼端正神态,义正辞严:“是谁将我魔域之事传出?实在是太过分了,该斩!”顿了顿,她好奇问,“小奸细传了什么事?”
闲问之:“您一掷千金为映云裳买衣裳的事,恐怕不久后,天庭就会出现您有道侣的谣言了。”
姬眠鱼:“……”摇光的这些眼线吃饱了撑着?她的脸色阴沉,咬牙切齿道,“魔域之中,必须来一场大清洗!”
闲问之十分同意,可那些“眼线”毕竟是始天摇光上神手底下的,不能做得太过分。“擒住后如何处置?”闲问之道。
“哪能真的千刀万剐?”姬眠鱼一摆手,“让她们去挖莲藕,除非摇光愿意出钱来赎。”
始天、玄天落在魔域的钉子倒也不是掩藏得好,而是过去姬眠鱼都懒得管她们。魔域毕竟没什么不能暴露在人前的事情。但是这回造谣太过分了,得给她们一个教训才是!魔域声势浩荡,顷刻间便惊动天庭。姬珺知情后,想着从自己的私库取钱去赎买那一群不成器的家伙,总不能让摇光上神亲自出面。
而摇光得到消息后,则是直奔莲华神宫。
“魔域之中不少我们这边的人,她早不管晚不管,怎么偏偏这时候动起手来?我看她就是心虚了,怕被我们知道吗?清规戒律早就约束不了她,再说了,也没哪条限制她跟旁人结成道侣同修啊?她这是在做什么?真的有必要掩饰吗?”
摇光喋喋不休地说话。
绛尘气定神闲地泡茶。
等到摇光说得口干舌燥,绛尘才将茶杯推向摇光,微微一笑说:“澹青没在,没人替你说话,辛苦你了。”
摇光:“……”
绛尘面容冷漠,淡淡道:“她怎么样,和我有什么关系?至于留在魔域的钉子被拔除之事,你该去找姬珺。”
摇光抬眸望向绛尘,上上下下打量她片刻,似笑非笑道:“我以为你很关心。”要知道姬眠鱼跟绛尘关系可不一般,姬眠鱼入魔域前夕,将她们一顿臭骂。至于到了绛尘那边,可是一句重话都没说,反而是笑嘻嘻地递出邀请函——当然,结果是姬眠鱼被毫不留情的绛尘给扔出莲华神宫了。
绛尘眉头微不可查地一蹙:“还有事?”
摇光喝了一口茶,慢悠悠地起身告辞。
绛尘面无表情地坐着,劫世种种,如流水从心头淌过。将记忆扔在劫世就能逍遥自在了?她想得可真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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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大清洗”任务扔给闲问之后,姬眠鱼在魔域中优哉游哉地闲逛。
往日阴沉幽寒的魔域有了日月、有了四时之景,像极人间世。
姬眠鱼饶有兴致地欣赏着在沉眠时筑起的亭台楼阁,甚是满意。
可惜她这种清闲没有持续太久,天庭送来了一封文书。
闲问之将文书上的内容概括给姬眠鱼听,至于那些问好的、想要让姬眠鱼回到始天的话就不必念了。
“幽冥天附近真有异动,天道碑似乎出现问题,天帝请您去一趟。”
姬眠鱼眉头一蹙,懒洋洋地抱怨:“始天是没人了吗?”她靠坐在王座上,右手捏着一只银质的酒壶,黑色的毛领沾了些许的酒渍,一点上神的样子都没有。闲问之看惯她的懒散和落拓,已经将“熟视无睹”修得登峰造极,她心平气和地说:“始天的意思是,四位上神一起去。”
姬眠鱼挑眉,目光讶异:“这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难道定岁针又指向危险的区域,即将来一次阴阳大翻覆?”
不只是姬眠鱼这般想。
就连摇光、澹青都觉得不必如此,检查天道碑之事就算要她们动手,去一人也足矣。该不会是绛尘的借口——如此好调动窝在魔域中逍遥的姬眠鱼吧?只是瞧着绛尘那冷若冰霜的脸,不管是摇光还是澹青,都没擅自开口,省得自讨没趣。姬眠鱼说话难听,其实绛尘也不遑多让,只是大部分时候,她都冷寂如千秋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