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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0节
    他侧开头,声音冷沉:“你来也没用,我什么都不会说的,即便我萧家失败,你也别想好过。”
    殷稷却并不恼,眼底甚至还溢出了笑意:“太傅误会了,朕今日来,不是为了审问你,是有个好消息想告诉诸位。”
    萧赦愣了愣,下意识觉得殷稷这是要出什么狠招,然而一抬眼,对方眼底却是带着真切的欢喜,哪怕清明司的牢房阴森可怖,也没能遮住他身上的柔和。
    “明日朕就会下旨,发布大婚的喜讯,太傅,朕终于要有家了。”
    第852章 嘴贱的下场
    萧赦愣住,整个萧家都愣住了。
    谁都不知道殷稷为什么要跑到这里来,特意告诉他们这个消息,难道是想气他们?
    可眼下他们生死难料,谁会在乎他会不会大婚,有没有成家?
    萧赦神情却有一瞬间的复杂,三媒六聘里,有一条是要敬告宗族长辈的,殷稷成婚前特意来这里说一句,是不是对萧家……
    “太傅别多想,”殷稷垂眼看过来,“朕当年应了她,要礼数周全,所以这个消息,是无论如何都要告诉你们一声的。”
    他满怀欣喜,看着苍老的萧赦微微笑起来:“太傅且好生等着,不日就能喝到朕的喜酒了。”
    话音落下,他竟是转身就要走,萧夫人连忙喊住他:“皇上,皇上留步,罪妇知道萧家大逆不道,已经再无活路,可请您看在宝宝不知情的份上,饶她一命吧,罪妇什么都会交代的。”
    殷稷脚步微微一顿,迟疑片刻才侧头看过来:“原来是夫人,先前你在宫里那么久,咱们竟然都没见过。”
    萧夫人贴着栏杆跪下去,砰砰给他磕头:“前些年萧家对你不起,我给你赔罪,你放过宝宝吧,她是被我惯坏了,可她对你真的是从没有半分坏心思啊。”
    殷稷略有些恍惚,萧夫人曾经是多么高傲的人啊,他在萧家几年,似乎从来没得到她一个正眼,连三年前他南巡回兰陵的时候,对方也没有因为他那身龙袍而改变多少。
    没想到她今天如此轻易就跪下了。
    还真是让人意外。
    “虽说你说不说,那些人朕都找得到,但你若是愿意交代,朕也不是不能考虑放过她。”
    萧夫人大喜,连连点头,身后却有人拽她的衣裳:“娘,皇上能放过妹妹,也能放过我们,你再求求他……”
    萧夫人脸色大变,连忙将儿子往角落里推,可殷稷还是看见了。
    久远的记忆翻涌而来,他抬脚一步步靠近:“可是萧宽?”
    萧宽连忙点头,爬着凑到了牢房前:“皇上还记得我?对,我是萧宽,咱们一起读过书的,是同窗,看在过去的情分上,皇上饶我一命吧……”
    “你头上的伤可好了?”
    殷稷轻声开口,脸上的情绪迅速淡了下去,只剩了眼底深沉如墨的黑暗。
    萧宽僵住,头上的伤……他头上只受过一回伤,是十年前在萧家家学里,被殷稷打的,那天殷稷从京城回来,去家学里送仿佛是送要成婚的请柬,之后他们就打起来了,至于为什么动手……时间太久远,他已经想不起来了。
    但既然是自己挨打,他不计较就行了。
    “好了,早就好了,皇上,那点小伤我从来没放在心上……”
    “可朕记得清楚。”
    殷稷抬手穿过栏杆,箍着萧宽的后脑将他撞在了栏杆上,当年因为他打了萧宽,被罚着在雪地里跪了三天,时至今日,他腿上还有病根。
    但这不是他记得的原因,而是萧宽当时说的那些话。
    “你们不知道这谢家大小姐私下里多么浪荡,当初她勾引我,我没要,她这才挑了萧稷。”
    “等以后她过了门,萧稷你可得大方一点,给兄弟们都好好玩玩,这可是贵女魁首啊,滋味一定销魂……”
    他抓着萧宽的头,再次将他的额头狠狠撞在栏杆上。
    萧宽惨叫一声,开始挣扎求饶。
    郑寅怕殷稷受伤,连忙想要上前,却被薛京拦住了。
    能让皇帝这般动怒,不用猜也知道,一定和谢蕴姑姑有关,不管内情是什么,皇上一定都想自己动手,他们还是不要添乱了。
    “真是要感谢你方才开口,不然朕都要忘了你了。”
    殷稷往后伸了下手,薛京会意,连忙将匕首的刀柄放在了他手心,殷稷慢慢抓紧,“朕这几日太过高兴,竟然把你给忘了,萧宽,朕当年就想拔了你的舌头,可惜萧家人太多,朕没能得手,隔了这么多年,总算有机会了。”
    萧宽惊恐地睁大了眼睛:“饶命,饶命……爹,娘,救我……”
    萧夫人颤抖着扭开了头,她之所以只求殷稷放过萧宝宝,固然有偏疼女儿的心思在,可归根到底还是因为萧宝宝对殷稷没有过恶意,哪怕伤害过他,也从不是有意的,可萧家其他人就不一样了。
    他怎么可能放过?
    锋利的匕首撬开了萧宽的牙齿,狠狠剜进他舌根,染血的舌头被割了下来,萧宽痛苦的不停打滚,却连声疼都喊不出来,只能啊啊惨叫。
    萧夫人扑过去抱住了他,却始终没有为他求情一个字。
    殷稷丢了匕首,看着满手的血面露嫌恶:“脏。”
    暗吏连忙打了水来,为他净手。
    殷稷眼底的寒霜却仍旧没有消退,他没想到当年的事他竟记得这般清楚,甚至连拦着他,不许他对萧宽下手的人,他都能一一认出来,好巧不巧的,都在这牢房里。
    “除了二老,都处决了吧,看着烦心。”
    萧夫人浑身一抖,萧赦也抬头看了过来,虽然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可真到了这一刻,他们还是哆嗦了起来,一起死也就算了,可却非要他们看着这些儿孙先走……
    萧家人抱头痛哭,怒火都放在了萧宽身上,若是他刚才不冒头,他们是不是还能活几天?
    萧夫人被硬生生拉开,一众萧家子弟扑上来对着萧宽拳打脚踢,萧氏夫妇厉声呵斥,却根本无人肯听,场面逐渐混乱。
    殷稷懒得再看,转身就走,眼角余光却忽然瞥见了一个矮小的影子,他脚步一顿,这里竟然还有孩子?
    他转身看过去,那孩子正看着他,大约是年纪太小,还不知道处决是什么意思,满眼都是懵懂。
    薛京上前一步:“这是萧定的遗腹子,出生在滇南,今年三岁。”
    他其实一直想问问殷稷这孩子要如何处置,却迟迟开不了口,因为理智上他清楚,斩草要除根,可心里又属实不忍,所以拿不准该不该开口。
    殷稷也沉默下去,那么小的孩子……
    可他不能留下麻烦。
    他张了张嘴,正要开口,禁军统领左昭忽然匆匆闯了进来:“皇上,谢姑娘晕倒了。”
    第853章 喜脉
    殷稷当即顾不得再处置萧家,匆匆回了乾元宫,里头灯火通明,太医挤挤挨挨,蔡添喜显然是知道谢蕴的重要性,这是将当值的太医都请了过来。
    谢蕴半靠在软榻上,烛光下脸色有些苍白,殷稷看得心口一揪,却没敢说话,唯恐打扰了正在诊脉的廖扶伤,没能将问题看出来。
    等待的过程有些漫长,其实也不过是几个呼吸,他手心却已经沁出了冷汗,等廖扶伤退开时他连忙冲了过去,一把抓住了谢蕴的手:“阿蕴,你怎么了?是不是我方才气你气得狠了?”
    谢蕴有些难受,可听见这句话还是有些想笑,虽然有些恼怒殷稷胡闹,可也知道那不是存心气她,何至于就因为这点小事就气到要晕厥?
    “你呀……”
    她下意识想戳他额头,可当着那么多太医的面,还是艰难止住了:“我只是忘了吃唐停给的药,和你有什么关系?别总往自己身上揽。”
    殷稷握住她的手,满心都是懊恼,谢蕴虽然的确离不开唐停给的药,可先前也不是没忘记吃过,从没有像今天这幅样子。
    “我以后不再胡闹了。”
    “都说了和你没关系。”
    谢蕴语气里都是无奈,殷稷闷闷地应了一声,抓着她的手摩挲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下心情,侧头朝廖扶伤看了过去,眼神发沉,一副准备好了迎接坏消息的样子:“说说吧,阿蕴的身体是什么情况。”
    廖扶伤躬身一礼,随即看了身边的几位太医一眼:“回皇上,臣等商议了一番,都觉得谢姑娘这是……”
    殷稷的心不自觉提了起来,目光瞪的太医浑身发毛。
    廖扶伤被看得哭笑不得,他要说的可是个好消息:“皇上,谢姑娘这是喜脉。”
    殷稷心下一松:“喜脉不是大病吧?好治吗?”
    廖扶伤呆住,愣愣看着殷稷,正要开口解释得清楚一些,殷稷便猛地僵住,随即眼睛霍地睁大:“你说什么?喜脉?!”
    他抬眼看着太医,又回头看看谢蕴,喉结清晰地滚动了一下:“阿蕴,这个喜脉和我想的那个喜脉,是一回事吗?”
    谢蕴也没想到,打从当年被唐停带走医治后,她的身体便一直不太好,连葵水也时有时无,她还以为不会有孩子呢。
    她心里多少都有些惊喜,可见殷稷这副比她还激动的样子,只好压下情绪安抚他:“应当是吧,不然你再问问太医?”
    殷稷扭头,眼巴巴地看着太医。
    廖扶伤连忙俯身:“恭喜皇上。”
    众人纷纷跟着俯首,一时间恭贺声传遍乾元宫,殷稷忐忑不安的心骤然落了地,可随即那颗心脏就像是被丢进温水里慢慢地泡,泡得那东西都化开了,软成了一团。
    谢蕴,孩子……
    他抓着谢蕴的手,将脸颊埋了进去,半晌一滴灼烫的泪水落在了谢蕴手心。
    谢蕴眼神颤动,朝蔡添喜看了一眼,蔡添喜也已经意识到自己碍事了,连忙引着众人退了出去,不多时乾元宫内殿便只剩了两个人。
    谢蕴这才低下头,在殷稷发顶轻轻落下一吻:“稷郎,我们有孩子了。”
    殷稷身体颤了颤,更紧地抓住了她的手,却死活不肯抬起头来,谢蕴失笑,顺势捧住了他的脸颊:“让我看看,八尺昂藏男儿,哭起来是什么样子。”
    殷稷没想到她竟然选在这时候嘲笑自己,扭开头不肯再看她,谢蕴戳戳他的脸颊:“不给我看?不给我看我以后可就不看了。”
    男人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随即才扭头看了她一眼,却是翻身爬上了软榻将她抱进了怀里:“不看也得看,你不看我还想看谁?”
    他嘟哝着,心跳却很快,隔着冬日夹棉的衣裳,谢蕴仍旧感觉得清晰,却并未多言,只安静地窝在他怀里,等着他自己平静下来。
    夜色逐渐深沉,殷稷的心跳终于缓了下来,手掌也从被子里钻过来,轻轻落在了谢蕴那还没有显露痕迹的腰身上,可他眼底却已经不再是纯然的欣喜和期待,反而染上了一层忧虑。
    “把唐停接过来吧,阿蕴,我有些害怕……”
    他将脸颊埋在谢蕴颈侧,语气打着颤,“我很想要这个孩子,但前提是不能威胁到你。”
    日日同床共枕,他怎么会不知道谢蕴的身子如何?
    当年谢家倒台,她被押在牢中许久,身体被糟蹋得不成样子,后来他虽将人召入宫中,日子好过许多,他却一直不敢让她有孕。
    最近他倒是有了那个想法,但也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让她来给你看看,如果不行不要勉强,没有孩子我们也会很好的。”
    谢蕴抓住他发颤的手,心里的怜惜几乎要溢出来:“好,我们听听唐停怎么说……不要担心,我也学了几年医术,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