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系 作者:不会刨坑的蛛
第 28 章
动物系 作者:不会刨坑的蛛
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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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什么“空中飞人”啊？
这是章哲昏倒之前脑袋里盘旋的一句话，醒来之后还依然记得！可他一睁眼就发现原来自己更像“空中飞人”!
右脚被打上石膏吊了起来，左手被活动夹板固定住了，稍微动一小下就疼得心惊跳。脸上包了东一块西一块的各种纱布，鼻腔里的气也是出得不顺，受伤加感冒，效果果然不一般，模样更是滑稽又可怜。
章哲突然很想笑。
凭自己脑袋里的反应也知道自己肯定不是“一觉”醒过来。
不过这“一觉”居然没有神经衰弱，也没有做梦，竟是真的是睡了一觉。
医院外面很热闹，他的身边却很冷清。窗外医院的门上还贴着春联和年画呢！看来也不是“植物人突醒”！
隔壁的床位全部空着他的身边也空着，除了他自己之外，这么大的病房里没有一个——人！
看着高高在上的右脚，拿嘴呼吸了半天，章哲觉得自己很困难。想起前几天一直在脑海里荡来荡去的自己家里的老头儿的右脚，突然很想哭。
这就是现世报啊，大过年的摔断了手脚，脸也不知道能不能再要了，还被人把自己一个人扔着躺在医院里！
一个人呆着也没啥，关键是——疼！当时看着他们家老头儿他没有管，现在自己就亲自体验了一把。而且是严重十倍的伤情。
心里一阵阵翻滚
孝顺果然是顺应天道的，自己为了所谓的爱情离家出走漂泊在外有家不回，看见父母有难还碍于面子而不出手相救，他命中该有这一劫的教训才对。
皮的苦痛正是天道的教训。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对父母不孝，皮就该受些苦以示惩戒。
伤得好，痛得对！这样他才有理由放开，这样他才有底气放开。
老爸，老妈
嘴上酝酿着，章哲心里呼喊出声。
生病的人会容易伤感，意外受伤的人会容易埋怨。受伤加生病的章哲就一边非常伤感，一边回忆自己的过去，一边怨恨自己。
只觉得自己的心疼得厉害，左边的家疼，右边的爱也疼，疼得他直想痛呼出声，只想大哭一场。他一直觉得：人在接受不了现状的时候才最喜欢回忆，人也只有接受了现状才会真正忘记过去。
章哲从来就没有忘记自己的过去，他一直努力也没有成功忘掉的过去提醒给他一个道理：有时候人拼命想要忘记什么的时候，实际上恰恰是在深深的记住它。
被记忆折磨的时候他就想：也许，哪一天当他深深的想要记住过去的时候，才会在某一天发现，突然之间已然想不起过去的样子了。
可他一直想做一直在做的都是想要忘记过去，结果过去跟后悔一起一直都呆在他的身边，赶不走，时不时还要出来捅他两下提醒他它们的存在。
心里很悲愤，上帝和玉帝对他太残忍。
他自己一犯错就马上得到惩罚，比什么都快！他身边的那些混蛋却一个个逍遥又开怀。
他想留住的东西，一件也留不住，甚至他一直在努力也没用，不仅没用还要眼睁睁的看着它们一点点溜走，想闭上眼都不行。比如他的爱情和他的勇气。而他不想要的东西，全都或明或暗的在他身边潜伏着，动不动就出来堵得他心里憋闷，比如他的后悔和他过去的记忆。
当想年刚上大学的时候，他一脑袋过剩**血加一脸可怜又无畏的无知，浑身冒着傻气和激情的混合泡泡。
第一次离开家里几百里的距离，心里却并不十分难受，虽然向往已久的大学远不如想象中的美丽辉煌，大学生活也是一成不变的枯燥，但章哲却是乐在其中。
因为他是学校有什么活动都参加的人，感兴趣和不感兴趣的社团也报了好几个，还自己拉选票当上了班长，又进了系里和学校的学生会，一时之间日子空虚的充实着并且大有“扎某某大学，干他一百年”的劲头。
然后有一天在一次社团活动上，看到军训时就注意到的那个俊秀帅气的学长抱着吉他坐在舞台上，从前座的同学嘴里听到他的名字——卓远帆。
章哲还记得当时自己听成了“煮晚饭”一下子笑差了气的时候，被前座的女生一双小眼剜得体无完肤时的状态。
然后“煮晚饭”开始唱歌，自己就一下子着迷了，开始安静得看着台上的人。
只觉得这个学长长的真好看吉他弹的真好歌唱得真好听，气质真是亲和。总之就是美丽又魅力。
记得当时自己没出息的心跳的很厉害，脑袋里血脉横冲。
是从来没有的感觉。
之后就记住了这个学长的名字和样子。除了心里的羡慕和一些搞不清楚的感觉之外，他依然继续自己的**血生活。
没想到两个人后来居然会有机会共事，还庆幸自己社团果然不白报名，一问之下原来竟是同一个市的老乡！那个人是那么温和又高雅，总是让他感到自己的不足和幸运，因为那样好的一个人对他是这样的好——点点滴滴细细碎碎的好。
他也喜欢送他送礼物，都是便宜的很贴心的礼物。
所以章哲可以收得下，也愿意收下，于是收下以后就再也没有放下。
有人对他好，他觉得那是真心的就会真的相信。那时候小小的他就知道：如今世风日下人情冷漠，一旦觉得发现一颗真心，无论如何都要视若珍宝。
然后大三的时候突然有一天“珍宝”亲了他的嘴唇，并且表白说要跟他一直在一起，然后章哲发现了真实的自己。
没有想象中的难以接受，反而是缓慢的庆幸着接受了自己和那个人。
大学最后一年，章哲过得充实又开心，跟着那个人一起学习一起吃饭一起玩乐一起到处旅行，然后在一次旅行的时候，他让他知道了男人之间可以拥有的和爱。
到毕业的时候，他说：“小哲，跟我一起去l城吧。我们一起生活，一辈子。”边说边给了自己他手里的一个纸杯。
然后他就直接跑回家跟家里摊了牌，甚至都没有考虑到爸妈的接受能力。
然后他意气用事回到他身边的时候，看见他身下的另一个男人。
比他漂亮比他有魅力。
没拿住当时仅仅握在手里的纸杯子，掉在地上之前已经皱皱巴巴不成形状。章哲一下子觉得自己的天都塌下来了，并在心里咒骂自己生活的戏剧。
多么烂俗的大学爱情故事？自己的，居然也是这么千篇一律的结局。
那个人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皱着眉头看着他。
他就什么都知道了。
家已经没有脸回去了。只能一个人漂泊在外。
然后去到了他说的离家千里之外的l城，心里居然还期待那个人的到来，期待那个人的解释和追逐。
结果自然是期待落空。
然后慢慢的缓缓的浅浅的开始适应没有家人的生活，开始一个人的生活。接着认识了文远，认识了殷超。
然后慢慢的把关于那个人的记忆，用心包好放在心里一个最潮湿最深暗的角落，情愿让他慢慢腐烂然后化为乌有。
可是这个时间好漫长。这个记忆也好厉害，就像葫芦娃抓的蝎子一样可怕。要好久好久才会化掉。
但是，他只需要静心等待就好了。9年了，他以为应该化的差不多了，可是有一天，有个打猎的人，突然把他的心上的山挖开了，阳光照进去了，猎人也进去了，然后那团封印好的“妖魔”记忆重又卷土重来，那记忆的气势甚至比当年更加锋利伤人。
葫芦娃是7个兄弟一颗心，还有猎人老爷爷帮忙和牺牲才最后终于又把蝎子抓回去化掉了。可他只有一个人，就算有朋友却就救不了他心里被妖魔腐蚀掉的那一部分，而且那个应该帮助他的猎人现在不仅没有帮他，而且还在做跟那些妖魔一样的事情——用他的冰铲又一次的挖开了他的心。
他现在，手疼脚疼腰疼屁股疼头疼心也疼……
肚子突然叫了一声，饿了，饿得发疼，肚子也疼。
疼……
疼……
疼……
疼就哭吧！他的面子，他的眼泪，他的脸皮，他都没有留住。
哭就哭吧！后悔和记忆都在他的身边，坐在他高高的右脚的上面，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的脸和眼，还直接又跑到他破败不堪的心里现场参观。
参观就参观吧！它们还在玩乐他心上的脆片，一片一片具体位置的疼痛十分具有医学上的价值，但对章哲来讲统统都只是一种程度的疼而已。
疼就哭吧！反正现在没有人在看着他，只要小声一点就行了。
可是眼泪离开就离开吧，要走还不干脆，离开还不走正道！
眼泪算是对他还有点感情的，走之前还良心发现的把他脸上让他疼的伤好好的淹了一顿，结果就是疼的更加手足无措。
眼泪你别教训我脸上的伤了，直接走吧。
手动弹不得，连擦走眼泪的办法都没有了。
于是干脆痛哭出声。于是干脆疼得彻底，哭得痛快。于是干脆学习小孩子，什么都不想专心致志一心一意的哭，哭得撕心裂肺感天动地杀猪一样的悦耳！（我家是世家，俺们的小亮声儿是祖传的！）
可是在哭得最痛快的时候，突然就有人把他脸上的眼泪给擦走了。
带着墨镜扮着酷的苏听杰正捏着自己毛衣袖口，给他慢慢地把刚才到现在一直在淘气的眼泪给一点点的弄走。
章哲突然就害怕的不哭了。眼泪留不住的时候，他自己放它们走是一回事，被人抢走可又是另一回事啊。
章哲不知道说什么话了，苏听杰的眼睛下面有墨镜也盖不住的黑眼圈。
章哲突然想问，我是几天没醒又或者你是几天没睡啊？
接着就听见了确切的答案。
“3天了，老章，你终于醒了。”黑小子殷超出现在门口然后手舞足蹈的向床边跑过来，奔跑的过程中间不小心一下子撞开了苏听杰，然后来到他的床边，捧着他的脸一阵开心的乱摇。
章哲疼得龇牙咧嘴，心里颓废。
“猪，猪，住手。”这么黑的手在他受伤的脸哪，感染了怎么办？以后他本来就不能看的脸岂不是就要留下一堆不该有的痕迹？
结果黑小子还是捧着他受伤的脸，旁若无人的摇晃着。
“我还以为你要成植物人呢！那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火龙果吗？”（这是不为章哲所知的他自己在群众中间的一个响当当的外号，殷超当然知道，而且一哆嗦就说漏了嘴。）
章哲被他晃的都快又哭出来了，脸通红通红的还是没能阻止他发疯。
“小哲。”文远的声音一响起来，黑小子马上就老实了。
章哲终于看到了最想见到的人和他手里拿着的饭盒——当初那个差点失去的饭盒。
原来刚才哭的不够力，是因为饿了。
章哲环顾一下病房，却发现现在心里想到的那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章哲心里空落落落落的，黑暗一片。
于是当殷超抢过文远手里的饭盒要喂他的时候，看着黑小子的黑脸和黑手，以及他递过来的白勺子里鲜色的**汤，章哲什么食欲也没有了。
接下来的两个月，借贷完一个个过来“痛哭流涕疼惜老章”的同事之后，章哲什么都不想，甚至连医院每天哗哗的流水账单也不想。
只想专心的养好自己的伤，因为他有一件事要办，而且要健健康康神神的办。所以他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把自己的伤养好。
最初的一个月全天住院，殷超跟文远轮流照顾他。于是他动不动就看到黑小子吃他们家文远的豆腐，不是偷亲他的小白脸就是偷他的小白手。文远在病房里不好发作只能僵硬着别过脸抽走手并不做声。章哲眼睛闭着，心里是咬牙切齿跟明镜一样的。
于是等伤们终于不是那么活跃，他也可以动弹的时候，只要殷超敢在有什么不轨的举动，
章哲就偷偷趁机拿自己包了石膏的脚和手又踢又打那个黑色鬼。
有文远在，又有他的伤在，黑色鬼挨了打而不敢轻举妄动，就老实了好多。
在他终于可以活动的时候，就开始指使黑色鬼，不是让他推着他坐在轮椅上游山玩水（仅限于医院）就是他推着他坐在轮椅上窜到其他的病房里，跟人家聊天解闷。黑色鬼跟文远打了保票——“全程为病患服务，以满意为最低标准，以满足为最高要求。”所以虽然脸上一抽一抽的，黑小子却还是一切照办。
只是文远在的时候，他就一脸的“为人民服务”，文远刚走就看他一脸不乐意马上全部跳了出来。章哲就跟黑小子说：“这是最好的康复锻炼，要每天都做的。”
殷超白了他一眼，心说：“是你康复，我锻炼还差不多。”章哲就在心里回了他一句：“当然是我康复我锻炼，我踢你打你锻炼我的手脚，让你推我出来康复我的心情。”然后两个人都眯着眼睛看着对方心照不宣地咬着牙。
殷超怕被告状，只好一直边忍住气吞住声，边照单全办。
章哲心里那个爽啊，谁说劳动人民不能翻身来着？现在这个平时只知道让他加班又乱扣加班费的黑色的资本家不是牢牢的掌握在他的手上吗？不过时效要掌握好，不然过了这个村儿就没这个店儿了。
于是章哲就每天都让殷超推着他到医院的小花园里“转转”，边转还边东张西望。
“你是掉东西了还是累傻小子呢？”殷超抓着他的大硬脑袋问到。
章哲低着头，那一句“都是”的心里话当然没说出来，装完深沉之后依然故我。
于是在这样的锻炼了一个月之后，章哲提前拆了石膏，并且因为他积极的进行康复治疗，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就办了出院手续。
可是就在他出院的前一天，黑小子却莫名其妙被人揍到医院里了！章哲又心里无比心疼地看着文远不得不每天去医院照顾那个黑色鬼。当黑色鬼嘴里流着血还要嚷嚷“有人要绑架我，还好有文远在。”的内容的时候，大病初愈的章哲在心想着：谁要绑架一堆黑煤球啊？家里的柴火不够烧吗？而且黑小子的伤其实够不上住院的标准的！
想来想去，章哲觉得世界上不会有这么贫穷的人，便对黑小子坚持住院的动机持十二万分的怀疑态度。于是也不理会他，反正都有文远在，就一心忙自己的事。
洞中方数日，人间已春天了。
章哲回到家之后的半个月终于把自己的脑袋，腿肚子和手脚都练利索了。于是蓄势待发立即动身去了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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