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者(综琼瑶) 作者:李渣
孩子
咸福。
屋里很干燥温暖,烧得红彤彤的炭火不时飞出几个星沫儿,消失在空气里。厅中央铺着一块厚实的地毯,走在上面软乎乎的,好像要陷进云朵里。
季芹很喜欢往上面踩,外人看来,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玩着一件最平常的物件,他却偏偏觉得有趣。
愉贵妃已经不管她的举动,自顾自的喝茶,她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自己的儿子就转了个儿。“你呀,都是个成家的人了,要冷静自持。”
“儿子知道了。”季芹思考着要不要也弄一块铺在自己的房间。
愉贵妃笑着摇头。
“皇上驾到!”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吉祥!”“永琪参见皇阿玛,皇阿玛吉祥!”屋里一前一后响起两个声音。
季芹没想到渣爹会来这儿,他不是一向只去几个年轻嫔妃那里么,今日到是稀罕了。
乾隆穿着紫色的衣,用金线绣着的金龙栩栩如生,华贵威严,与他威仪的风姿相得益彰。他见季芹也在,淡淡道:“永琪的病是大好了?”
“回皇阿玛,还在吃药,要过些日子才能痊愈。”
“那怎么跑出来了,你额娘身子差,也不怕过了病气给她。”
糟了,她一得意,就把这事给忘了。她只好答道:“儿臣想看看额娘,一时疏忽。”
“还是没长大啊。”乾隆说道,“以后注意着点,过不久你就当父亲了,一天毛毛躁躁可不行。”
“是。”说道当父亲,季芹额角留下两滴冷汗。
乾隆问到:“索绰罗氏还好吧,朕听说那天回去她晕了。”
“她现在已无大碍。”季芹想了想,再次请罪,“是儿子没管教好她,才让她犯了错,请皇阿玛恕罪。”
“你喜欢她,宠她,这没什么。但不能因此失了规矩。里若是都像她这样为了一点小事就报复记恨,私自处理,那要慎行司来做什么,那要怎么继续维持后的秩序?”
谁跟你说老子喜欢她啊……
“儿臣谨记皇阿玛教诲,此事绝不再犯。”
“态度是不错的。”乾隆冷淡的看了季芹一眼,“回去,好好教教她什么事不该做。”
季芹应承了,眉头紧锁。
“这几日可曾读?”
“不曾。过年了,儿臣就有些惫懒。”季芹如实答道。
乾隆有些诧异季芹的回答,把玩了一下手中的石玉说道:“惰太重,怎么能让朕交付大任与你!”
“儿臣不才,哪敢堪当重任,只怕辜负皇阿玛所托。儿臣以为,能做好户部的差事就已经在帮助皇阿玛了。”季芹诚恳的说道。
乾隆终于摇头失笑,这小子,就是嫩了点,还不笨。
季芹回去的时候,外面飘着雨,天空灰白,那暗的颜色仿佛沉进了心里。撑着伞,忽然觉得恍如隔世,自己好像被困在了一个小空间里,难以呼吸。
漫长的通道没有尽头,两面红色的墙如同缎带渐行渐远,看着那端已经没入地表的线,你会猜测它真实的景象到底如何,是通入了什么地方。
可是季芹不敢过去,她没了兴致,也没了勇气。她只觉得那一端隐隐的透着孤单,会上自己的心,让本就无措的人更加惊慌。
也许她是真的需要一个支点,一个人,支撑着陪她走过去,跟她说——不就是一条路么,长了点而已,没什么好怕的!
她有些落寞的回到景阳,随意拉了个人,对他说:“去告诉侧福晋,三思而后行,以后再出什么岔子,我也不理她。”
那人恭声答了句“是”,就匆匆而去。
她怔怔的看着那扇门,迈不出步子。那里边,一踏进去就是温暖,只是现在感觉,也没什么差。
窗户前站了个人,季芹看见了,那是永琪。他也吹着冷风,像是受够了热衣包裹,要用凉气把自己淋个痛快。他盯着白皑皑的景色,站在那里显得空落落的,眼里全是挣扎。
呵,好有默契。
季芹挠挠头,走上台阶。
她敏感的发现了,永琪有心事。从慈宁回来他的心里就揣了一团乱线,杂乱得他自己都搅不清。
“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永琪矢口否认,翻过身去。
季芹皱了皱眉头,不再多说什么。
两个人背靠着背,各怀心事。
永琪这几天都是那副死样子,爱理不理,像在纠结什么人生哲理似地,看她的眼神也都怪怪的。倒是季芹很快调整好状态,在她眼中,反正事情都这样了,有吃有喝,还要奢求什么!
知荣也安静了,除了日行一例的去抱大腿,也就在景阳里围着季芹转,帮忙端茶倒水,磨墨送药。
“我说,你能在自己房里多待会么?”季芹看着她捧着枇杷露缓缓走来,无奈的说道。
知荣毫无知觉的对她浅浅一笑,“妾身是关心爷的身体呀!咦,您是在看宋词?”
季芹机械般的点头。这闺女的出镜率太高了,她在犹豫要不要找把锁锁她十天半月的。
“宋词好啊,妾身刚刚也在看呢!”知荣捂着帕子轻笑,“犹爱李之仪的那首《卜算子》,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
“好了,不用念了,你再读下去我也没心思看了。”季芹放下,拿过枇杷露,埋头喝了起来。
“您既然不想看,咱们可以做点别的呀!”知荣含笑说道,面孔变得有些妖娆。
季芹没有抬头,闷声道:“做什么?”
她的手缓缓抚过季芹的背,环着脖子往下爬,另一只手搭在她的肩,柔柔的指腹不断摩擦着她的脖子。知荣贴近她的脸,气如幽兰,“咱们可以好好歇歇……”
季芹面无表情的转过脸来,两人的距离不过数厘米。这种距离,使得知荣越显娇媚了,她面色含羞的低喃着:“爷,让妾身伺候你吧!”
“你能让让么,我要打喷嚏。”
怎会有这般不解风情之人!
知荣讨了个没趣,脸涨成了深红色,她飞快的离开季芹,站在那儿好尴尬。
她的举动换来了旁边人的笑,循声一看,原来是永琪不知何时站在了一边正饶有兴致的观察他们。
他穿着正红的衣服,高贵大方。梳着小两把头,头上着的发饰不多,刚刚好,那只碧玺翡翠蝶恋花的簪子把他衬得更加雍容。
“妹妹,大白日的,这样不太好吧?”他露出一个讥讽的笑。
季芹被他这难得的表情惊得把喷嚏都缩回去了。
知荣很快镇定,还以永琪更柔媚的笑,像一朵妖冶的花,“妹妹只是见爷累了,想让他休息一会,是姐姐想多了。”
“呵,想没想多你自己清楚!”永琪轻笑,走到季芹身边递了帕子给她擦嘴,然后淡淡说道:“今儿用不着你了,下去吧。”
听听,这是什么话,说得她就像个奴才一样,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不就是个福晋么,你有什么权力这样说!
知荣瞪他,不动。
“怎么,我的话都不听了?”永琪的声音冷下来。
“姐姐,爷还没发话呢!”知荣用眼神指了指季芹。
“爷也没说要留下你呀,要不,你自己请示一下他,看他怎么说?”永琪的嘴边噙着一丝冷笑,声音轻飘飘的,但却自信无比。
“爷,您看福晋她……”
没等她幽怨的情绪酝酿好,就见那人摆手道:“你也辛苦了,回去洗洗睡吧。”
知荣的脸色变得奇臭无比,她不甘的冷哼一声,踩着花盆底噔噔噔噔的走出去。
“等会儿。”
她又欣喜的转过身。
“把这碗带走吧,谢谢。”
永琪的眼神在知荣走后变得格外具有深意,那漆黑的眸子里到底打算了什么,让人压不清。
季芹托着腮歪着脑袋看他,“喂,你不是我家小五子吧,把人藏哪儿了赶快交出来!”
永琪挑眉,“不是我还能是谁?”
季芹提起一边嘴角,发出不信的嘘声,“我家五哥对知荣,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不屑和姑娘家较劲的,你角色没琢磨到位。还有,刚才那样子,啧,我该怎么形容你?”
“哦,什么样子?”永琪稍提起了一点兴趣。
“你刚才……”季芹想了想,“活像只战斗中的老母**,斗气昂扬的。”
“那我是为谁而战?你这只老公**?”
季芹愣了一下,露出懊悔的表情,“我错了,今儿玩不过你。”
永琪这才真实的笑了一下。
看他奇怪的言行,季芹忍不住问到:“我记得你从前不爱打扮的,今天竟然弄得比知荣还富贵,是受了什么刺激没有?”
永琪坐下来,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品尝,知道杯中见底他才说到:“我算想通了,身为这个家的女主人,就得端着女主人的架子,不然那起子人就以为你好欺负,净想着往你头上踩。”
“是不是知荣和你说了些什么?我听讲你那天从慈宁回来的时候就没打伞,然后又心事重重的,她到底怎么你了?”
“不过是回来的路上闲聊了几句话,但是,还真是个伶牙俐齿的女子,若没有她的话,我又怎能记起自己的身份,能激起我那一身的傲气。”
“我现在,是大学士鄂尔泰的孙女,是兵部侍郎鄂弼家的大小姐,她想看不起我,得先瞧瞧自己有没有这个能耐!”
永琪激扬的说完这番话,却看见季芹一脸被雷劈的表情,当下不爽,语气恶劣的说:“你给点反应好不好!”
“啊?”季芹回过神来,做出一个痛心疾首的表情“妈呀,连你都承认自己是个女的了,我该怎么办!”
“不怎么办,行了,跟你说一件事,你给我做好准备。”
“说!”季芹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四福晋怀孕了。”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季芹忍不住咆哮。
永琪眼都没眨一下,镇定说道:“我的意思是,咱们也赶紧要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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