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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不太平的西河(1)
    西河风雨录 作者:煤都抚顺

    第五十四章,不太平的西河(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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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战争是人类历史上最残忍,最丑陋的画卷,却也是人类改变命运,进行社会变革的最佳利器,更是智者,能者展示自我的最佳舞台。君不见没有战争,渭水钓鱼的吕望只能做个樵夫而老死山中。出身贫寒的吴起自然也不会名扬天下。至于羽扇纶巾的诸葛亮,牧羊耕读的岳飞,也就只能做个学者,农夫,战争是真实本领的较量,这个舞台上不认贵族和贫民。但是有一点不可否认,战争胜利最后的枭雄,无不是知识和智慧的拥有者。

    西河武装斗争的较量,虽然小野在武器装备,人员多寡上占有绝对的优势,但是他不懂得如何利用这些优势,也不可能把优势化为胜势。同样的人,同样的条件,高岛在时只能发挥出其中的十分之三,而小野却能开掘出十分之**,这个差距是惊人的,所以小野在西河的争夺中占据上风就不足为怪了。作为主政一方的大员,识人、用人是第一的,当你发现了人才,使用了人才,你就掌握了战争主动权,在这方面,小野是出色的。在小野的眼里没有门第、国籍的概念,不管是什么人,只要你是人才,能为我所用,我就坚决的使用你,给你权,给你利,发挥出你的最大长处。

    春秋战国,楚汉相争,汉唐盛世,无论是秦国扫**,刘邦打败项羽,还是汉武大帝开疆扩土,秦王李世民成为千古一帝,无不是让麾下的人才能力发挥到极致。正是有了这些英明的帝王,才涌现出一大批卓越的将相之才。

    这次松树岭的战斗,从开始到结束,皇军没有牺牲一兵一卒,特工队和皇协军却打得不错,虽然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没有达到全歼运河支队的预期效果,但是也给了运河支队以重创,连他们的支队长肖鹏都牺牲了,这不能不说是重大胜利。为此,小野专门就如何“以华治华”写了份长长的报告,送给了森严秀吉,森严看完后大为赞赏,觉得小野提出了一个整个日本都需要考虑的战略性的问题,为侵华日本军在占领区如何进行有效管理做了前瞻性的归纳,是从根本上如何真正的占领中国纲领性的东西,森严立刻派人把报告送到了华北日军司令部,还为日本军部送去了一份副本。这是小野没有想到的,心情爽透了,他刚刚来到西河,事业就进入了高峰,照这样发展下去,佩戴将星就为之不远了,那是他极为渴望的目标。

    “报告!”沙哑的喊声在门口出现,打断了小野的沉思。随着喊声,一身便装的酒井走了进来,他眼泡浮肿,眼睛里有着淡淡的血丝,显然是熬夜过度。最近酒井迷上了翠屏楼的,一个叫风美的妓女,两个人打得火热,占去了他不少时间和精力。“小野君,石团长到处找你。”

    小野听后“哼”了一声,鄙视的目光投向窗外,并没有回话。小野对酒井的好色yindang虽然管不了,但是从心里恶心对方,他觉得一支部队的风骨能不能强硬,指挥官的人品道德是第一位的。酒井作为驻守西河的高级军官不能以身作则,对部队的影响是负面的,说明他本身自制力太差。在小野看来,一支部队战斗力的强弱,不是武器装备,不是高效率的训练,是昂然的正气,而部队里的指挥官正是正气之魂。

    小野从早晨开始就进入了这座新建的阁楼休息,他不是在躲避,也不仅仅是为了欣赏大羊河的风光,而是为了求得片刻的安静,易于他思考一些问题。松树岭大捷之后给他很多启示,当然也有失误,他要梳理一下纷乱的思绪,打开困惑心中的种种谜团,为皇军在物资到精神上,全面占领西河扫清障碍。石冠中找他干什么,小野心里清楚,无非是邀功讨好,攻讦他人。他们以为扫荡结束了,皇军取得了全面的胜利,可以马放南山享清福了,下面要做的事情就是压制别人,抬高自己,掌握更大的权利,获取最大的利益,忘了敌人仍然存在,把主要精力用在内部争斗上。这些人对权力的渴望,对金钱的贪婪真是达到了无所不用其极的地步,让小野厌恶。他们太小瞧他小野了,有他在,他会让这种内耗无限制的延续下去?会让这种毒素在西河蔓延?

    松树岭战斗没有取得彻底胜利,各方面的攻击矛头一致对准了袁喜才,来势汹汹,大有一口吃掉袁喜才的意思。小野清楚他们要干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做,因为这些人从一开始就不能接受一个土匪出身的人,居然居于他们之上。在他们的思想中,袁喜才不是科班出身,来源于山寨,不是正道,这种人不能登大雅之堂。如今袁喜才不但登了,还是小野的座上宾,这让他们愤懑。只是他们不清楚,小野对于这种所谓的正统一向嗤之以鼻,他觉得人之贵贱是以本事来论的,不是以出身论高低。虽然袁喜才对松树岭的失利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是他们也不想一想,不是袁喜才找到了运河支队,能有松树岭的大捷吗?他有过失不假,但总的来说瑕不掩瑜。袁喜才是有私心,他想一个人大获全功,贪婪导致了他没有顾全大局,但是出发点是好的,对皇军是忠诚的,这样的问题只要提醒一下就够了,而不是深深的责备,那会打击他的积极性。这些问题别人看不明白,或者不想看明白,小野怎么会和他们一样?他必须要想清楚,不会受别人左右?这就是小野躲在楼里不想见到他们的原因。他需要时间,等到把一切理清了,自然会给大家一个说法。

    这座座落在新建钢厂院子里的小楼,身后就是大羊河,打开窗户,河面风光绮丽,视野开阔,不但河上的往来船只尽收眼底,河对岸的千里沃野也会一览无余。当湿润的河凤吹来,会让你首先有了“春江水暖鸭先知”的感觉。第一次登上小楼,小野就有了种说不出的冲动,一种久别的,朦朦胧胧的萦回袭上心头。此刻的他想到了故乡的小鱼村,想到了在那勤耕苦做的父母兄弟姐妹,进而想到了今天的战争。他不知道这没完没了的战争什么时候能够结束,每每思及此处,一种说不出的惆怅和厌倦就会鬼蜮般的,攫住他那荡漾的心,让他有了窒息的感觉。私下里他不止一次在心里问自己:天皇还要将战争进行多久?日本拥有这样的天皇真的是日本人民的福分?每当这个想法冒出来就让他恐惧,但是这个想法却像梦魇似的,缠住心头挥之不去。站在这里,看见大洋河绮丽的风光,他会觉得身后这片土地充满佛性,要化去他心中的戾气,使他更愿意溶进温馨的世界里。

    “酒井君,这里真的像世外桃源啊!”

    酒井一怔,没有想到等了半天小野在此时此地冒出这样的话来,发出这样的感慨,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酒井明白,在目前这个时期,作为帝国的军人,尤其是高级军官,是不允许有消极情绪出现的。他们的职责是为天皇尽忠,为帝国开疆扩土,而这些布尔乔亚似的小资,最能消磨人的意志,如果换在别人说出这种话,他会大骂一声:八嘎雅鹿。可他是小野,是他的顶头上司,他虽然不满,又能说什么?

    “大佐阁下好雅兴啊!”酒井只好讪讪的说。

    小野听出来酒井话中的味道不对,同时看见了他眼里怀疑的目光,怵然一惊,赶紧收回思绪。心想:不能让这样的情绪流露出去,这会带来杀身之祸。目前的日本像个火药桶,任何对天皇,对战争持怀疑态度的人,都是帝国民众不能容忍的。

    “哦,我是说,由于我们的胜利,西河的春天变得格外美丽,你不觉得?”

    “哈哈哈,想不到大佐阁下还是个诗人。只是小野君别忘了,我们的笔应该是刀,是枪,作品吗,当然是鲜血和征服,是丰厚的物资。”酒井狞笑的说,浮肿的眼泡里,喷射出的目光是残忍的,贪婪的。

    小野厌恶的瞥了他一眼,暗暗地叹了口气,看来在军营里去寻找风雅和恬淡,简直比让死人复活还难。他不由得想起森严,也只有和他在一起,才能谈些战争以外的话题,能够谈文学,谈书画,谈历史,谈人生和未来。酒井的表态让小野的心往下沉,心说帝国培养了这么多的屠夫,未必是国家之福,而他现在要和屠夫谈什么风雅,真是可笑之极。“酒井君,有几件事你立刻去做。我们虽然取得了眼前的胜利,但是不可以被胜利冲昏头脑,你的明白?”

    “请大佐阁下吩咐,我的立刻去做,”酒井说。

    “第一,彻查龟田曹长的死因,这个案子疑点很多。”

    “大佐阁下是说,龟田君不是死在八路手中,令有他人?”酒井疑惑的问。死人的现场是他亲自勘察的,一切都和马有福说的一模一样,如果另有别情,当初小野为什么不说,事情过去了这么久又要复查,不能不令他起疑。

    “是的,”小野肯定地说。“第二,西河洋行的抢劫案也要尽快破案,要查出是什么人干的。我的感觉告诉我,除了运河支队,在西河还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和我们作对,他们总是在关键的时候帮助gongg。”

    “大佐阁下的意思是说,抢劫西河洋行的人,和屡次与我们作对,破坏我们计划的是同一伙人?”酒井终于明白了小野的心思,所以有此一问。

    “他们不是打家劫舍的土匪,不是!”小野又一次用肯定的语气说,目光中有些迷惘。这个隐藏在深处的陌生对手,思维之周密,行事之诡秘让他寝食难安。在某种程度上来讲,他们比运河支队更可怕,因为这些人躲在暗处,你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出来,要干什么。“第三,国民党丢失的那批枪支要尽快找到,这些武器是个炸弹,一旦被对手拿到,就会变成攻击我们的利器,随时随地会把我们炸个粉碎。”

    “大佐阁下,根据我的调查,如果真的有枪支的存在,在目前的西河,只有一个人可能知道,可是你又不让动楚军,我的如何破案?”酒井不满的说,如果按照他的意思,早该对楚军动手了。

    “你的不懂,时机未到怎可轻举妄动?在我们没有摧毁运河支队的有生力量,真正的在西河站稳脚跟,不能离开皇协军的大力配合。治理西河只靠皇军,兵力的远远不够,我们必须做到审时度势,成为真正的战略家,西河才会变成坚实的物资基地。”小野后面的话几乎使用了训斥的语气,他对酒井的破案效率很是不满,没有撤换他,只不过是没有更好的人选。

    “这家伙只是个情报人才。”这是小野的心里说,可是在目前的西河不用他,用谁?帝国不缺少战争人才,可是治事的人才奇缺,一遇到具体麻烦,各个方面就都暴露出来,总不能自己事事都事必躬亲吧。“现在西河的大局已定,你可以做了,就是有了证据也要秘密的抓捕,不能影响西河的安定。请记住,如果没有确着的证据,对楚军这样的人不要动大刑,以免将来麻烦。”

    “呦希!”酒井勉强答应了,脸上表现出了明显不满。他不明白,小野为什么要那么在乎石冠中。在他看来,如果石冠中不听话,有外心撤了就是,在西河想当团长的中国人还少吗?在西河找个想当官的,比找块好石头容易多了,这些投降的人有几个不是官迷?

    “镇子里,一定有gongg、国民党的地下人员,他们一直没有停止活动,草料场的火就是他们放的,除掉这些人是当务之急。用中国人的话说,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你的明白?”小野严厉的说,提起这件事他就恼火。那天晚上当他带着快速部队回到镇子里,一个八路也没有看到。当他来到出事现场,冲天的大火还在燃烧,守卫草料场的皇军正在忙忙乱乱的救火,而那火是救不了的。他是又急又气,真想给蠢驴们一顿拳脚,但是他克制住了。在火场的前前后后巡视了一遍,最后在流水沟边找到了一个用竹子编的笼子,还有一个汽油桶。虽然有了这两样东西,小野还是想不明白,对方是怎么把汽油泼到草料上的,这么远的距离,除非他们会飞,或者院子里的人全死光了。事实是这两种可能性都不存在,火却点起来了,岂不拙拙怪事?八路是在哪里埋伏的,还带来了机关枪,西河真成了不设防的地方了。本来他准备第二天对全城的每一家进行搜查,寻找武器,因为他相信,如果有机关枪,也是在城里某个地方埋着,八路是不可能从外面把机枪带进来,结果搜山的部队给他拿来破铁桶,还有放完鞭炮的纸屑,他当时脸都气青了。对方就是用这些小孩子玩的东西把他耍了,这个对手太狡猾了,太可怕了。因此小野断定,这个人,十有**就住在镇子里。一个这么危险的人物蹲在身边,天天虎视眈眈的看着他,西河还安定得了。“你要不惜一切手段,尽快的把这个人给我找出来。”

    “大佐阁下放心,我正在对镇子里所有的人进行排查,放火的人留下了这么多物证,不可能没有蛛丝马迹。”酒井信誓旦旦地说,他觉得这个案子还是比较好破的。

    “不要轻视你的对手,永远的不要。”小野厉声的警告说,又道:“中国政府的无能,让我们走进了这片肥沃土地,但是不代表这个民族无能,他们中间有很多杰出的人才。如果我的预感没有错的话,经过战争的洗磨,这批人将来会成为我们最可怕的对手,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趁他们翅膀没有磨硬,尽快的把他们除掉。”

    “吆希。”酒井的回答有气无力,他觉得小野在危言耸听,他看不出这个民族有什么希望,有多少高级人才,也不想研究,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操那么多闲心干什么。

    “我们不是抓了不少俘虏,你要给我过筛子,一个一个的问,说不定从他们嘴里,能找到那伙神秘人的下落。我们必须知道,他们是谁,叫什么,哪个党派的。”

    “我会的,一定会撬开他们的嘴。”酒井回答。

    小野挥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除了公事,他实在不想和他说什么,从心里讨厌酒井。他要一个人静静的想想,下一步该做什么。扫荡结束了,但是要做的事情还是很多很多,他真的感觉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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