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跃农门 作者:浮波其上
第九十六章 怒极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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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氏听到动静出来开门，见李欣满眼是泪顿时愣住，大声叫着李厚仲来，一把抱了李欣道：“欣儿，怎么了？这怎么了？”
这才回去一个黑夜白天轮回都没有，自己姑娘怎么又哭着回娘家了？
刘氏气不打一处来，赶紧问：“是不是关家人又欺负你了？”也不待李欣说明情况，怒道：“他们真当我李家好欺负是不是！”
“大娘，不是……”春生忙出来解释道：“是关家大哥出事儿了。”
李厚仲迎了春生进屋，刘氏抱着李欣给她擦泪。李欣哭了会儿觉得不好意思也止住哭声了，待春生说完了事情，李欣才道：“爹，娘，我……我回来是想……”
“啥也别说了。”刘氏手掌一挥，踹了李厚仲一脚，“赶紧给欣儿拿钱去！”
李厚仲忙答应着去正屋了，刘氏问李欣：“还差大概二十两是不？”
“嗯。”李欣道：“我和关文钱加起来十两，问关文他姑姑借了十两，关文他爷爷和四弟给加起来差不多十两，就还差二十两。”
刘氏“哦”了声，想了想又拍了桌子，“他爹呢？亲儿子伤成那样不去看一眼就算了，怎么一分钱都没拿出来！”
春生忙道：“关大叔说家里没钱。”
“没钱？唬谁呢！就我们家这样没分家单过，爹娘儿子媳妇孙子混住一起。感情那么好还各家都自己存着钱呢！我跟我当家都有私房银子，说没钱，谁信！”
春生又答不出来这问题，只是苦笑着低头。
李欣吸了吸鼻子道：“娘，算了，我让他写了说明了，以后问起来，也是他们自己说没钱不给，不关我事。对关文，我做到仁至义就好了。”
刘氏深深地叹了口气。想说什么终究还是止住了。
李厚仲拿着红色绸帕包着银两出来，里面是五两一个银锭子和其余些散碎银两。
李厚仲道：“爹数了数，这里面大概有十来两银子。”
李欣当初刚回家来时候散分了自己攒私房，东西各给了谁倒是记不大清楚了，但是钱还是记得。整整五个五两银锭子，大哥二弟三弟家各一个，爹娘两个。
李家买了铁犁、牛什么。李厚仲动了其中一个银锭子，后来慢慢地又给补回来了，再加上儿子那边孝敬，现不仅十两回来了，还有剩余。李欣娘家情况如今真不错。
见李厚仲这么说，张氏忙出声道：“公爹，剩下钱从我们这边拿。”
江氏也道：“姐姐事我和二郎也得出一份力。”
妯娌俩说完就要起身去屋里拿钱。刘氏吼道：“都急慌慌做啥！给我回来！”
两个儿媳妇只能回过头来。刘氏细细数了数红绸帕里银子，说：“这里面是十三两，还差七两银子，正好，老大家是长兄，该加出点儿力，当初要不是欣儿……”说到这儿刘氏顿了下。那会儿李斐和张氏成亲是用卖李欣钱剩余部分办。
“老大家就拿三两银子出来，老二家拿二两银子出来。铭子虽然还没成家。但他也是欣儿弟弟，出钱给他姐夫救命也是应当。这二两银子我做个主给他出了。”
不一会儿，二十两银子就齐活了。
刘氏细心地给包好，推到李欣面前：“赶紧拿去医馆，记得给我们报个平安。”
李欣哽咽着点点头，也不跟爹娘嫂子他们客套，和春生匆匆离开了。
春生还有点儿愣。
二十两银子不是一个小数目，可看刚才李家，三言两语间就把钱给拿出来了，眼都不见眨一下，也不觉得有多舍不得。要么是这家人有钱，要么就是确觉得钱跟命比起来，屁都不算一个。
李家若真有钱也不是这么个状况，那必是后者。
春生只猜到了一半。
要是李欣跟关文没关系，这钱李家自然不会出。可关文是李欣丈夫，刘氏几个妇人自然知道失了丈夫，李欣会面临怎样困境。他们倾力相帮并不是跟关文交情有多深，而是不想看到李欣下半辈子受苦受累。
凑够了钱，春生自然是驾着马赶往镇上安和堂。折腾了一下午，此时天色已经黑了。
李欣捧了钱一股脑地递给医馆那名中年文士，急切地问：“他怎么样了？”
中年文士数了银子点头道：“我让文大夫马上给他用人参。”
正说着，关氏从帷幕里走出来，见到李欣忙问道：“借到钱了？”
李欣点头，“姑姑你怎么会这里？”
“我担心，昌生前脚刚走，我后脚就跟了过来。”
关氏搭了她手，神情憔悴，皱着眉头看李欣，叹了口气，“辛苦你了。”
关氏是理解李欣，当年赵光明被打得半死不活，她也是这么挨过来。她那时还好，丈夫虽然残了，可到底还有两个儿子膝下，也算是有个盼头。可李欣这样，要是嫁过来才几个月就守寡，又没有儿女留下来，那才是真惨。
对于关氏示好李欣暂时也没力气应付了，含糊地说了声“不辛苦”，便踉跄着步子往帷幕里面去。
人参已经给关文吊着命了，文大夫看上去便是个严谨认真人，关文伤口已经缝好包扎好了，倒也没见他有任何不对地方。
阿秀轻声道：“大夫说大哥呼吸平稳，许是往日身体便很好，所以没什么大碍。只是失血过多，以后少不得要补回来。”
李欣点了点头。也不凑近关文，只一边角落里坐了，闭了眼暂时歇息一下。
阿秀问李欣是怎么筹到钱，李欣摆摆手疲惫地道：“你小孩子家家，就别问这些了。”
打了会儿盹儿，李欣睁了眼，掏出一两银子出来，叫来关武道：“二弟，这一两银子你拿去，今日帮助过咱们人。咱们都得表示表示，现腾不出多余钱来，这这一两先紧着春生兄弟和陪爷爷奎子哥、套牛车帮我们请郎中悦哥分了。其他，我们以后再说。今儿你回家去休息，打理下自己，明儿去把事儿办了再来继续看护你大哥。要是我们都累得很了，也没人有精神来看他了。”
关武便应了一声。接过银子顺道坐了春生车回去。
安和堂很大，医馆也设了有类似病房屋子。李欣借了地方简单洗漱了一下换了套衣裳，就坐关文身边一刻不停地盯着他。让阿秀睡前半夜，后半夜再来替她。
这一看就看了整晚，阿秀醒来见天都亮了，少不得埋怨李欣：“大嫂，你怎么不叫我？”
李欣懵了懵。“我忘了……”
阿秀叹了口气。李欣伸手摸了摸关文手，还好，体温正常，没有感染，没有引起高热。
万幸。
文大夫大清早就来了，翻了关文眼皮把了脉，点点头说：“不错，估计他一会儿就醒了。再调养十天半个月，等伤口结痂了来拆了羊肠线。这段时间不能做太大动作，干活不行。”
李欣点头，文大夫又道：“还有，他这次伤到腰腹，不知道恢复情况如何，有可能以后腰使不上力气，你要做坏打算。”
李欣还是点头。
文大夫叹了口气，又开了药方子让小学徒去抓药熬药了，李欣眼睛直直地盯着地，阿秀叫她去睡，她便乖巧地趴了会儿，只是始终睡不安稳。
中午时候，外面太阳光很亮，照得人暖洋洋。
关文醒了。
他醒时候李欣就趴他手臂边，头发有些乱，呼吸有点儿粗重。关文动了动手，想起身，却一下子意识到自己受了伤，赶紧乖乖躺好，叹了口气，手摸向李欣头，“欣儿。”
连喊了两声李欣都没应，关文便转开了视线。
正好看到捧了饭过来阿秀。
见到关文睁着眼，阿秀蓦地瞪大了眼睛，刚想惊呼又注意到一旁趴着睡着了李欣，忙捂住嘴，眼睛却渐渐流泪出来，动了动嘴皮子，无声地说：“大哥，你终于醒了，你终于没事了……”
关文不懂她说什么，但看得懂她表情。朝阿秀笑了笑，嘴巴撅了撅。
阿秀猜关文大概是饿了，忙端着饭过来。
这本来是她端给李欣，但现大哥醒了，大嫂睡着，便先给大哥吃吧。
阿秀拿了勺一点儿点儿地喂他，关文也只能小口小口嚼着，一边轻声问：“我昏迷了多久了？”
“整整一天了。”阿秀红了眼，“昨晚姑姑来过又回去了，二哥听大嫂话回去休息，今儿来替我们。大嫂昨晚上来了以后就一直守着你也没睡，说好了下半夜我来守，竟让我睡到了大早上。问大嫂怎么不叫我，她说她忘了。”
阿秀手上动作放得慢，“大哥，你能娶到大嫂不知道是哪辈子修福气。文大夫说，要是当时没给你止血和喝盐糖水，就算你身体再好，这条命都保不住。”
关文默默地听了，他并不知道自己昏迷后发生了些什么事情，所以也只能让别人告诉他听。
阿秀一边说着一边叹气道：“大哥你要好好休养，等你好了，还有一屁股债要还。大嫂把底本都掏出来了，又问了她娘家和姑姑家借了钱才凑齐了给你买了人参吊命，如果命是回来了，债却也多着。我知道大哥一向都是有担当，这回要不是大嫂，大哥你就算到了医馆，也没办法活……”
关文一愣，“人参？”
“嗯，五十两银子。”阿秀伸手比了五个手指，“听银环姐夫说，姑姑家借了十两，大嫂娘家拿了二十两出来。”
良久关文才叹了口气，阿秀继续喂他吃完了饭，李欣还是没有醒。
阿秀搁下碗说：“我去给大嫂再端饭过来，从大哥你出事起大嫂就没吃过东西。再叫文大夫来看看。”
等阿秀端了鲜饭菜回来，正打算叫醒李欣吃饭，推了推她，没想到一下子李欣就跌倒了地上。阿秀连忙上去扶她，却吃惊地发现，李欣浑身烫得吓人。
文大夫赶了来，把了脉看了眼珠子，叹道：“怒极攻心，又是大悲大喜，情绪反复，铁打人都受不了。这是发烧了。我开副药给她吃，发两天也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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