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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4
    公子 作者:蔺月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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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出》,”沈絮道,“幼时不懂何谓佼人僚兮,后来见人走了一回,茅塞顿开。”他欣然道,“你可还记得原先府里的凝碧?”

    临清僵僵点头。凝碧是府里资历最老的小妾,比沈絮还要大上两岁,是个过了气候的花娘,被沈絮接回府里做了后院的管事。后进来的小妾哪个都比凝碧年轻漂亮,却没有哪个敢在她面前放肆。

    沈絮叹道:“我第一次在依翠园看到她,便是一个月圆的晚上,她从假山那头走出来,仿佛天上下来的仙女,不扭捏不作态,只是那样自然地走过来,月色打在她脸上,那一刹,我便明白了什么叫做佼人僚兮。”

    临清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儿,如今陪在这人身边的是自己,而那个女人多年前的惊鸿一瞥却始终存在这人心里。

    “嗯……”临清低低道。

    沈絮还在回想那日惊艳,“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见过凝碧的绝色,后又收了清然、西陵、潸云……

    姹紫嫣红看遍,一句“劳心悄兮”却始终不得其解。

    叹了一口气,沈絮招呼临清,“你选首你最爱的念与我听听。”

    临清过去接了书,翻了几页,指了那页上的字,缓声念起来。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念完望向沈絮,瞥见他嘴角噙起的一抹笑意,脸上一红,把书摔回给他,嗔道:“不念了,就知道你要笑我。”

    他学的诗并不多,都是些最显浅易懂的,在沈絮面前犹如班门弄斧,好不羞恼。

    沈絮道:“我没笑你。”

    “你分明笑了。”临清恼道。

    “不是笑你,是我也很喜欢这首。”

    临清不信,狐疑地看着他。

    “风雨夜怀人,最是动情,待到拨云见日,盼得来人,欣喜之情,以此首为最。”沈絮解释道。

    临清将信将疑,道:“你也有思念之人?”

    沈絮笑笑,没有回答,反是问他:“你又所思何人?少年怀情总是春。”

    临清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伸手要打他,被沈絮躲过,便恼怒地转过身去假装整理被衾。

    “生气了?”沈絮在身后笑。

    临清怒道:“不同你说话!”

    沈絮笑得更欢了,愈发笃定临清定是有心上人了。

    “喜欢一个人有什么好害羞的,大方同人说便是了。”沈絮道,“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男子喜欢女子从古以来便是天经地义的事,大胆追求方能抱得美人归。”

    临清为他所激,脱口而出道:“哪个喜欢女子了!”

    话一出口,自己先睁大了眼睛,恨不得把自己埋进被窝里。

    沈絮讪讪望着他,半天都是一脸惊慌。

    临清心中酸涩,又因说错话而后悔不已,强转话题道:“你自己都不曾喜欢过人,整日风花雪月,却不知其中含义,哪来资格说我……”

    布置好学堂,两人往家走。

    一路各怀鬼胎。

    先前临清否认同张澜交好,沈絮便以为他不好南风,而今听他说不喜女子,一时之间错愕非常,竟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了。好似旁边走着的不是个少年而是个美娇娘,而沈絮那些哄女子的手段对着一个生作少年的“女子”,却是一样都使不出来。

    临清又羞又恼,既怕沈絮看破自己的心思,又希望对方看破,两相矛盾,憋得一脸通红。

    他一个人愤愤走在前面,沈絮在后头想叫又不敢叫,跟上去几步,又定住,如此往复,等回到家时,皆是面红耳赤,好不尴尬。

    临清兀自回厨房烧水,沈絮在堂中坐立不安,想到晚上还要同临清睡一个被窝,刚消下去的红晕又蹭地一下爬上来。

    沈絮在心中思量,天气转暖些许,分被而睡应当无妨了罢,只是要如何同临清开口,才既不突兀又不伤人自尊呢?

    他并非介意临清喜欢男子,只是心中难免不自在。

    沈絮在堂中苦苦思索,临清则在厨房懊悔得肠子都青了。

    如何就一口嘴快了呢?那呆子迂腐蠢笨,怕是从此另眼相待,再也回不去之前的自在日子了。

    临清一面加柴,一面眼圈慢慢红了。

    待到水开了,临清擦了擦眼睛,泡了茶,努力做出无事的样子走去堂里。

    沈絮一见他,立刻站起来,局促道:“你,你泡茶了?”

    临清被他这副样子气得眼泪又要出来,明明同柳玉郎交谈时那样自在,怎么轮到自己,这人就百般嫌弃了。

    临清将杯子往他手中一塞,又负气躲进厨房。

    沈絮也知自己过分了,伤了人心,心里明明想着要自然些,奈何到了面上,却还是忍不住露了怯。

    临清在厨房哭了一通,天渐渐黑了,沈絮见他还没出来,不放心过来看看,便看到一道身影靠着墙壁坐着。

    沈絮走近了,方看清临清面容。

    他手里抱着那兔子,眼睛周围一圈还红着,人已经哭累了,靠着墙睡着了。

    沈絮看了一会儿,慢慢蹲下来。

    临清忽闪的睫毛上还挂着眼珠,颤巍巍的,承不重量,终滴下来,在白净的脸颊上拖出一道水痕。

    沈絮心中一动,伸手拭了。

    临清悠悠睁开眼,望见了那张他朝思暮念的脸。

    沈絮:“……”

    临清:“……”

    在沈絮张口要解释之前,临清猛地把他推开,夺路而逃。

    那小兔子只觉周遭一震,待稳住身子之后,发现自己已从临清的怀里摔到了沈絮胸口,一人一兔大眼瞪小眼。

    这日的晚饭临清是躲在厨房吃的,不论沈絮怎么劝他,他都不肯出来。

    沈絮比他大上十岁,又常年流连花丛,虽尚不懂爱为何物,但欢场之事游刃有余,尴尬了一下午之后,业已恢复如常。

    临清少不更事,脸皮堪比纸薄,上回沈絮替他戴簪子,他都羞得整夜不得入眠,更何况今日发生这样的事。

    “出来吃点菜罢,你碗里该吃完了。”沈絮唤道。

    临清抱着碗,脸上犹是一片绯红。

    “舀点汤喝,光吃米饭嘴该渴了吧。”沈絮又道。

    里头还是没有动静。

    沈絮叹气,这般别扭要到何时。难怪死活要养那兔子,原是性格相像极了,胆子小得一碰就颤。

    吃过饭洗过脸,磨磨蹭蹭到了睡觉的时候,沈絮脱了外衫,临清还在堂中站着不肯进来。

    沈絮摇头,穿了鞋走出卧房。

    临清一见他就要往厨房跑,沈絮上去抓了,道:“你要躲到及时?”

    “你放开……”临清的声音都变了,死死埋着头不敢看他。

    他不确定沈絮到底看没看透自己的心,光是猜测就羞赧得他耳尖发红,一颗心跳得像是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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