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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气帝皇(四)初吻
    此时的许亦涵穿梭于林木之间,白色身影极速掠过。刑玦自树梢向她传来信号,只一个微小的动作,对许亦涵而言,以这十五年的默契,几乎是下意识便足够反应。

    隐匿的身影稍作一顿,刑玦脚点枝叶,向她身后窜出的瞬间,白影便无声闪动。左右避开追兵,寻到刑玦指定的位置,抽出三支利箭,一张弓拉得绷圆。

    这个位置相当好,危险系数极大,但却足以对刑天构成致命威胁。

    两手拉直,目光如炬,几乎不必有瞄准的时间,三箭齐发!

    这一手箭术,是刑玦素来最看重培养的能力。不等看那三箭的结果,许亦涵收起弓箭,一个翻身滚出去,从那即将成为万剑齐指的目标位置闪开,身轻如燕地踩着树干,飘飞而上。她面无表情,生来便如毫无人性的杀手,一手自袖中兜出几枚飞镖,甩手打出的同时,又侧身一动,自白色剑鞘中亮出斩情锋芒,直刺刑天!

    这一连串动作只在呼吸间完成,实先并无演练机会,然而在成百亲兵之中,不受半点阻滞。

    就连刑玦也只是一箭之后便暂避锋芒,此刻,许亦涵却于重兵守卫之下,直接对刑天宣战!

    方才经历刑玦一手狠辣暗箭,还在震怒之中的刑天,毫无预警地升起强烈的不安。三箭齐至,若非他凭借直觉拔剑去削,只怕此时已然重伤乃至毙命。

    但这三箭箭箭刁钻霸道,疯狂而狠辣的偷袭接踵而至,刑天眼中流露出丝丝狰狞的杀机,面沉似水,有些狼狈地挡下之后,一扭头,便恰好对上一双波澜不惊的冷淡眼眸。

    那绝美的容颜令人倾倒的同时,暗含着天生的高傲,冰山一般令人望而生寒。尤其是双眼中的淡漠不含半点杀气,却又自带强大的压迫感,仿佛在那平静之中,有着“你已是个死人”的冷淡。

    刑天的怒火已爆发到了极致,越是如此,他的脸色越是阴冷,胸口微微起伏着,一步后退,长剑斜挑,去迎战如霜的剑气。

    周围的亲兵已经全部待命,几具胸口插着飞镖的尸体散发出新鲜的血腥味,刺激得所有人高度紧张。

    刑天身边的小将和几个贴身护卫迅速挺身而出,在许亦涵与刑天兵刃相接、激烈对战十数回合后,代替刑天将许亦涵团团包围。

    未得手,许亦涵并不意外。早在刑玦告诉她,刑天的武艺,恐怕与她旗鼓相当的时候,她已经意外过了。

    为了活命,这十五年,她无一日不在勤学苦练,没想到这些个皇室子弟,也是如此惜命。

    但这并非此时的重点。即便是陷入困局,许亦涵眼中都未曾流露出片刻慌乱,她冷得像一座冰雕,美得让人窒息,哪怕是在这时,在旁观者看来,竟似这生死之局与她毫无关联。

    刑天的表情让人看不出他的想法,但他的视线,却专注地停留着许亦涵身上。有讶异,有赞许,更有无尽的怒火。

    许亦涵与数人交手,已有落败之势,但这形势只存在了片刻。

    随着某个东西在地上狠狠摔碎,一道浓烟骤然腾起。刑天瞳孔一收,立即就要出手。冷不防又是数支冷箭偷袭,阻碍他的步伐前移。一抬眼,却见一个黑影从天而降,白雾之中,亲兵散乱,须臾,便是一黑一白两道身影闪电般跃出。

    刑天咬着牙,一剑投出,刺向黑衣人后背。

    但见他身形一转,避开要害,虽被刺中,速度却是不减。许亦涵一提刑玦腰身,两人兔起鹊落,便消失在密林之中。

    与此同时,围场四周的亲兵早已缩小范围,将他二人的行动范围再次收紧。

    刑天一脸阴霾,嘴唇紧抿,狠辣的目光中闪过倍增的杀意。

    半个时辰后,一名亲兵来报:“启禀皇上,刺客已尽数伏诛,无一逃脱!”

    “什么?”刑天转过身,眼神锐利如鹰,煞气十足,此刻他的表情,像要生生将这亲兵生吞活剥。

    “回皇上,刺客已尽数伏诛!”

    刑天眼中流露出片刻犹疑,更多的,却是一种不甘的阴沉。

    “把那两名主犯的尸体带过来。”

    “是!”

    一黑一白两具尸体被丢到刑天面前。白衣已被血染红大片,黑衣也是残破不堪,两人均被乱箭穿心,断然没有存活的可能,死得透透的。那张熟悉的脸,被剑划破了两道大口,还有许多细小的伤痕,但依稀能看出是刑玦。他后背上有一道深深的伤痕,曾经血流如注的痕迹老老实实地呈现在刑天面前。至于那女子——

    方才深深刻进刑天心窝的那张脸,已被划得惨不忍睹,几乎看不出本来面目。

    刑天死死地盯着两具尸体,久久不曾开口。他的脸上阴云密布,捉摸不定地交换着怀疑、揣测、愤恨、侥幸……

    许久,一名小将忐忑不安地上前打破沉默:“皇上,此行遇刺,可见行踪已经走漏,此地不宜久留,还请皇上下旨,速回京城。”

    刑天如若罔闻,他的手松了又紧,如此几次,方才下令:“带上尸体。回京!”

    围场的亲兵一拨拨撤退,收拢在龙辇周围,层层保卫着刑天的安全,直接踏上回京官道。

    与此同时,长乐围场内某个隐蔽的小山洞里,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偎依在一起。但近看,就知这并非什么旖旎画面。

    刑玦靠着墙,微微倾倚在许亦涵身上。他的呼吸比往日要急促一些,脸上有些许不正常的红晕,却依旧冷静克制,表情淡然。

    刑天那一剑几乎穿透右胸。拔剑之后,滚烫的鲜血喷了许亦涵一身,在胸口染了大片红花。之后又亲自在尸体上复制这一伤口,强撑着逃匿隐遁,不能被任何人发现行踪。若是寻常人,只怕途中便已昏迷。

    许亦涵只能撕下衣袖为他简单地包扎止血,根本于伤无益,甚至连疼痛都不能稍加缓解。但他此时却只是安静地调整自己的呼吸,坚毅的面庞上写满了镇定。

    说实话,这样的刑玦,才是许亦涵心里最大的倚仗。

    哪怕是他提出如此疯狂近乎寻思的计划,她都能毫不犹豫地执行,就是因为看惯了这张无时无刻不冷静自制的脸,心里充满了安全感。

    在这个世界,有着来自帝王的巨大胁迫,强大的心理素质是生存必需品。而这,在过去日日夜夜的相处中,早已一点点积淀在许亦涵心中。

    她握了握刑玦温暖粗糙的手,练武之人,掌心的老茧不可胜数,却也是荣耀。

    狭窄的山洞有些冷清,洞口密布的藤蔓使得洞内无论何时都光线幽暗。灰色的光线打在刑玦脸上,模糊了他锐利的线条。许亦涵看出他有些疲惫,额上也渗出汗珠,身体发冷。

    不自觉地握紧了他的手,许亦涵眼底有显而易见的关切和担忧:“玦,我去采药。”

    刑玦摇摇头,用力地攥住她的手——即便是受了伤,他的力气也胜过她百倍,几乎是令她无法挣脱。

    “他还会回来。”刑玦的声音低沉喑哑,有些疲惫。

    许亦涵心中一凛,便见刑玦缓缓阖上眼,她眼底立即便流露出恐慌之色,随后便见刑玦又勉强睁开眼,看了看她,露出安抚的表情,嘴角有一丝笑意,极轻极浅:“只睡一会,你陪我。”

    许亦涵提着的心又放回去,他说只睡一会,就不会骗她。

    她让刑玦靠在自己身上,但因两人个头还是有差距,索性让他躺在自己腿上,自己背靠冷硬的石头,静静地看着他。

    剑眉紧皱,即便是在安睡时,眉心的皱纹也暴露出他深深忧虑。许亦涵心中一叹,素手拂过他的眉心,想抚平那枷锁,滑过他的脸、鼻、唇,一手轻轻地抱着他的后脑。鸦黑的长发自她腿间滑落,柔顺如绸。

    掌心贴在刑玦胸口,破碎的衣衫令她的手能直接触碰到他的肌肤,感受他依旧有力的心跳。安心与疲倦一同袭来,许亦涵不知何时也闭目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山洞外悠远而模糊的脚步声、说话声,将许亦涵自梦中惊醒。

    她方才、方才……竟做了个风光无限的春梦……

    这一次若能顺利逃过,或许,他们将来就不必再为随时可能出现的刺杀围捕日日悬心,那时,她自然是要一辈子跟着刑玦的。

    眼前这个充当了她小半生守护神的男人,与她自幼亲密无间。他可以掌控她的一切,却又对她言听计从,性情虽有些许冷淡,对她却倾付所有,如兄如父,也未必不混杂着其他的感情。

    她的灵魂本就成熟,这样长时间的依恋,自有七八分出于男女之情。

    梦中,他的身体……

    “仔细搜,你去那边,你们俩,去那边!”

    “是!”

    草丛被拨开的声音、轻微的脚步声、长枪碰撞在石上的声音……种种杂乱声响混在一起,由远及近,又略微分散。

    许亦涵眼神骤然清明,警惕地望着洞口密密的藤蔓,尽管看不见外面的情形,却足以想象此刻的场景。

    刑天果然派人杀了个回马枪!而且来人不少,是大规模的翻查。

    一面庆幸刑玦对刑天的了解,一面又为刑天的多疑和狡诈感到提心吊胆。察觉到敌人并不好对付,尤其是在双方综合实力悬殊的情况下,这滋味着实不好受。

    此时的许亦涵也唯有听天由命,若是侥幸逃过自然好,若是被找到,那这次大费周折的假死,就彻底功亏一篑了。非但如此,以眼下他们仅存的精力,只怕难逃一死。

    许亦涵的呼吸沉下来,不自觉地压得悠长。她冷漠地望着洞口的方向,随时预备着各种情况发生,自己能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有人靠近了!

    细碎的声音逐渐迫近,许亦涵的手渐渐握紧了斩情剑。

    长枪插到地面,发出钝钝的闷声,这一番搜查,可谓细致到了极点。

    又近了。

    许亦涵心跳加快,躺在她腿上的刑玦突然睁开眼,深邃的眼眸投射着昏暗的光,光线流转,他的眼一眨不眨,波澜不惊。瞳孔深处,隐隐囚禁着雄狮猛虎一般,野性而克制,只要一念转变,就能瞬间扑出,夺人性命。

    如果这时有一个人先发现了这个山洞,他会死在刑玦手中而非许亦涵。

    似乎既定的命运为这凝滞的杀意所迫,窸窣的声响又渐渐远去。

    顿了一回,确定没有人再靠近,许亦涵淡淡地收回目光,刑玦静静地闭上眼。

    搜查不知持续了多久,长乐围场再度恢复寂静,已是夜色降临。山洞中真切地漆黑一片。

    许亦涵再次从短暂的睡眠中醒来,是因为饥饿。

    她注意到刑玦已经先于她醒了,因为一睁眼就感觉到了他在黑暗中的注视。

    那目光有熟悉的暖意,像刑玦往日看着她的那样,又似乎多了点什么。

    她自然不知道刑玦醒来以后,枕着她的大腿,嗅到她身上淡淡的体香,突然敏锐地察觉到身上蠢蠢欲动着某种久违的欲望。

    分身虽未抬头,他脑中却有些乱了。当年他亲手在雪地里抱起的婴儿,一手拉扯大,长成如今的少女。而现在,在熟悉的亲密之外,多了某种难以克制的欲望,一齐撩乱他的思绪。

    两人就在黑暗中对视着,不知为何,彼此都觉得对方的目光有着滚烫的热度。

    “逝儿。”刑玦先开了口,他的眼神接着夜色有些放肆张扬,并无收敛的意图,低沉的嗓音里带着淡淡的微妙的迫切。

    “恩。”许亦涵察觉到了。

    刑玦坐起来,两人再次准确地找到对方的眼睛。

    许亦涵感觉他想说点什么,但他没有,而是陷入长久的停顿。她也不知如何打破沉默,因为身处其中,才能切实感受到此刻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

    就在这时,刑玦微微低头凑过来,大手一揽,动作干脆利落,他的气息扑面而来,许亦涵下意识微微一张嘴——

    刑玦的唇已霸道地贴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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