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宁受伤虽不知是福是祸,但许亦涵对许籍的憎恶已上升到极点,连带着父母、前世的后夫陈以墨也跟着遭殃,是以许亦涵只简简单单命人去做了两件事。
话说因许亦涵坚决不改嫁且与许家断绝关系,许籍未能笼络到陈以墨,他为人处世上又颇有些问题,后来竟反而得罪了陈以墨。官场之中的连带关系,往往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当初许籍就是看上了陈以墨这点,哪知后来反给自己惹来祸患。陈以墨睚眦必报,许籍无论如何托人寻关系,只是不得门路,后来才知是陈以墨暗中捣鬼,许籍对其恨得牙痒痒,奈何无权无势,打落牙齿和血吞,忍着气上门去拜访谢罪,谁知被陈以墨轰出来,二人便彻底结了仇。
而陈以墨未得许亦涵,自然也有别的人争相献女,许亦涵忙着和项宁培养感情时,他便娶了东门王家的小姐为妾,一乘小轿入门,也无婚宴也无礼节,从此便做了那五十来岁变态老男人的妾侍。陈以墨死性未改,床上凌辱床下猜忌,时常便是几顿毒打,那王氏体弱,生性又文静,先是忍气吞声,渐渐性格阴郁,心理有些失常了。待许亦涵去打探消息时,才知如今王氏已几乎奄奄一息,陈以墨嫌她在床上愈发像块木头,也不爱往房中去,另娶了美妾。府中的下人又都是见风使舵的,王氏失宠被陈以墨冷漠,自然也受不着什么好待遇,非但不请医治病,连一日三餐也常有遗漏,那王氏已是大半个死人了。
许亦涵得知她的遭遇后长叹一声,雀儿愤慨道:“没想到陈以墨道貌岸然,竟是这样歹毒的一个人!真该他哪日死了才叫好。”
许亦涵沉默片刻,招手叫他近前,嘱咐了一番。
几日后,城中疯传着陈府小妾逃出府,她精神已有些错乱,口中念道个不停,直说着“老爷莫打了、老爷”,原本就羸弱的身体如今是入了半截土,大夫说只能以药材续命,多半是好不了了。那王氏得了好心人救助,精神略好些时,哭诉了许多在府中的遭遇。原来那陈老爷是个变态,床事上惯爱凌虐女子,还屙屎溺尿地强迫着妾侍去吞咽,甚或随手那些粗棍铁棒便往女子下体内塞,又曾牵着狗到房中令女子为狗口交,让那发情的狗与之交媾……般般种种,说来叫人不寒而栗。
此事太过劲爆,又牵涉曾在官府任职、颇有名望的人物,又涉及房中隐秘,由得陈以墨如何控制,私底下已传得沸沸扬扬,发酵至不可收拾的地步。
许亦涵一面着人去保护王氏,一面亲自去找许籍。
约好了在酒楼相见,本是一桩秘密事,项宁却一听许亦涵要出门,嚷着非要跟从不可。
近日项宁颇有些“叛逆”,非但没有从前言听计从的乖巧样,还愈发将那撒娇的功夫练到了极致。
许亦涵只得带着他去了,但嘱咐他只可立在门外,不许乱走乱动,更不许与旁人浑说。
项宁应了,欢欢喜喜整束一番,两人一仆出门去。
许籍见了许亦涵,心中虽有些惴惴不安,却宽慰自己一个女人家除了来讲和还能如何?于是摆出一副高傲的姿态,斜眼瞟着许亦涵与项宁。
许亦涵不动声色,领着他进了雅间,项宁探着头想扒门,被许亦涵点着额头推出去。
门一合,许籍讥讽道:“光天化日之下,伤风败俗,丢人。”
许亦涵淡淡一笑,如若惘闻,自顾自道:“陈以墨的事想必你是知道了,我替你报了这个仇,你总该对我表示表示。别的什么,我还不缺,不若如此,你将从前想以我换取仕途、改嫁给陈以墨之事传出去,务必闹得满城皆知。”
许籍哑然失笑,良久才轻狂笑道:“你莫不是也傻了?简直是痴人说梦!此事一传,我许家声誉一落千丈,今后更是被你踩在脚下,你当我是白痴吗?”
“哦,但这是事实啊,原来你也知道丢人。”许亦涵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神色漠然。
“哈,我的好妹妹,你也是太天真了。这世道,还有谁会管什么是事实?知道就是真的,不知道就没发生过。”许籍似乎很愉快,打开扇子摇了几下,嘴角简直控制不住地持续上扬,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许亦涵笑道:“兄妹一场,你还肯叫一声妹妹,我不妨告诉你,除此之外,你还会有别的名声,至于有多难听,你尽可发挥想象了。看来你是很了解世道,那么世道有没有告诉你,如今我有权有钱,你只是一介屁民,我想捏死你,断了许家的香火,不过是举手之劳?行了,你可以回去了,回去以后,再做决定也不迟。”
说罢,许亦涵便起身欲走。
许籍突然怔忪,嘴角的笑容僵化结冰,眼皮一跳,心底涌上种种不祥预感,猛地拍案而起,大喝道:“你、你想仗势欺人以权谋私?”
“你说呢?”许亦涵回眸一笑,“别替我担心,不知道的事,就像没发生过一样。”
许籍突然瞪大了眼,瞳孔中充满了恐怖与惊惧,他声音微微发颤,手指也跟着战栗:“你、你真是蛇蝎心肠!难道真的要对父母兄弟下毒手?”
“看来你又忘了,我早就不是许家的人了,如今我是秦氏未亡人,你父母从前说过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何况这水三番五次声明与那盆断绝关系了呢。”许亦涵回以讥讽的笑,缓缓走到门前。
许籍突然歇斯底里道:“你这毒妇!怎么会有你这样可怕的女人?”
他说着,一个箭步冲到门口猛地拉开门,旋风似的冲了出去。
许亦涵看着他的背影,冷笑一声:“我若不是现在的我,就步那王氏的后尘。究竟谁可怕?”
收回了目光,却见项宁一脸呆滞地站在门口,浑身僵硬微凉如冰雕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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