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养 作者:糖炒年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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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
我留在家翻张措的书,张顺不知何故溜达到家里来。他推开门将朝我打了个招呼,顺手将柳枝编成的草环按到我头上,我刚手忙脚乱把帽子戴好,他这一按,险些将帽子也弄脱。
张顺如在自己家中,径直走进来大马金刀坐下,招呼小二似的喊我:“时蒙,给哥倒杯水去,这天儿太热了。”我想了想,走进灶房,将张措提前烧好的滚烫的热水倒进瓷碗里,然后端给他。
张顺甫一接住,龇牙咧嘴放到桌子上,放得急,水还洒了出来。他咋呼道:“你这开水啊!”我捧起书,接着埋头翻阅,没打算搭理他。张顺有些气急败坏:“你这小鬼头脾气古怪,张措哥怎么忍得了你!”
☆、家人
我抬眼扫过他,移开视线继续看书。张顺气鼓鼓地闹腾半晌,发现只能唱独角戏,气焰垮下来,语气也柔和许多,他往我身边坐了坐,说:“喂,时蒙,你怎么一直呆在张措哥家,你爸妈呢?”
“与你无关。”
“张措哥那条狗去哪儿了你知道不?”
“不知道。”
“我发现你对我有成见啊,你一小屁孩怎么还对大人有意见?”张措不满地说,说着要来夺我手里的书。我啪一声将书合上,放到桌上往前一推,斜眼看他:“你,怎么看方小玉?”
张顺怔住了,似乎完全没料到我会这么问,他哈哈大笑起来,抬手想揉我脑袋,被我躲开了。张顺收回手抹把脸,又摊开来耸耸肩,好像我这问题多没意义。
但他不介意回答,只因为我看上去不过是个半大孩子,孩子能懂什么呢,什么也不懂最好糊弄。张顺戳我的胳膊肘:“嘿,你觉得方小玉怎么样?”
“我不和她结婚,她如何与我无关。”我淡漠答,张顺拍拍桌子:“对对,要和她结婚的人是我。”我认真地说:“方小玉是好人。”张顺哑然。
他用怪异的眼神打量我半晌,蓦然说:“谁说不是呢?但我喜不喜欢她和她是好人有什么关系,别看我,跟你学的。”
“那你喜欢谁?”我心中替方小玉打抱不平,语气又冲了些,随口讥讽他:“曹秀清那种疯婆子?”
话音未落,张顺一把攥紧我的手腕,他攥的那么紧,仿佛一团热铁,我吃痛道:“放开。”张顺嘴唇翕动,显得有些无助,他紧紧盯着我说:“你......你怎么知道?”
我忍不住想骂自己嘴贱,非要逞一时的口舌之快,只好又扯谎:“知道什么?我随口说的,难不成你还真喜欢曹秀清?”
张顺脸上出现松口气的神情,他恍惚着松了手,嘴里道:“不好意思。怎么可能,我怎么喜欢那女人。”说完自顾自地笑起来,笑声仿佛从压抑的境地里释放出来,越来越大。最后他边摆手边说:“喜欢谁也不可能喜欢曹秀清。”
我厌恶地皱了皱眉。
张顺说:“你懂个屁。”
我站起身,走到门边把门打开,屋外的阳光要将这一隅淹没,“慢走不送。”我看着他说。
张顺一拍桌子,骂道:“你有毛病吧你,我告诉你,你趁早要让张措哥送走。怪脾气,好好和你说话呢,懂不懂尊重长辈呢你!大夏天还带个帽子,怪毛病!”
“我毛病再多也没你多。”我不甘示弱回击他,张顺撸起袖子,指着我的鼻子嚷道:“还和大人顶嘴,我管你是不是城里人,今儿先替张措哥收拾你!”
我瞪着他,懒得再和他多说一句。只维持着拉开门的姿势,连正眼也不瞧他,漠然送客:“慢走不送。”
张顺飞脚踢来的刹那我差点变回去,也多谢了胡不归的药,身体强健许多,他那一踹来势不猛,我退身躲开。张顺见一击不中,心里火气更旺,夏天的人类脾气总是比冬天的大。
他振振有词:“我还窝火呢,要我娶一根本不认识的娘们,我哥咋样和我有半毛钱关系,他死了一了百了,留下一大堆烂摊子给我!”
他伸手要抓我,被我再次躲开。张顺好几下都没打上,嘴里骂骂咧咧,越骂越难听,粗话脏话层出不穷。我站住身,他开始骂张措:“张措也是,装啥老好人,就他装得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晓得。他晓得个屁!”
我寒声说:“闭嘴。”
张措对他和三婶如何好,有目共睹,而现在张顺却这般说他。张措真心实意拿他当亲弟弟,包庇他的曹秀清的事,想不到竟被如此怨怼。我捏紧拳头,气得浑身颤抖。
一时也忘了躲开,张顺抄起桌上盛满热水的瓷碗,猛一下向我砸来。我站在原地,恶狠狠地瞪着他,张顺没想到我不躲了,他手里的碗砸中我的额头,碗里的热水烫透了上身。
我一把扯住张顺的手腕,以我自己都难以相信的力道狠狠往身前一扯,张顺猝不及防趔趄一步滚倒在地。他的骂声骤然而止,换上颤抖的调子:“时蒙,你流血了。”
我转身居高临下斜睨他,张顺喊道:“先止血!”然后旋风似的卷了出去,我晕晕乎乎地坐到椅子上,额头流下的血使眼前也成了泛红的一片。我闭了闭眼,深深吸口气。
别冲动,时蒙,别冲动。
我把手捏得死紧。
张顺跑回来了,想不到他居然没有逃走。张措手里拿了草叶,一股脑儿塞到嘴里嚼烂,然后呸呸几下吐到摊开的手掌上。我的意识渐渐模糊,也无法阻止他正在做的事。
张顺把那些嚼烂的草叶敷到我额头上,火辣辣的皮肤上覆上层清凉,他抓住我一只手想确认我还活着。张措大概怕犯下人命的啥的,他一定不知道,在人类眼里,他若真将我砸死了,倒叫做为民除害。
是桩值得大肆褒扬的好事。
我反射性缩回手,一把推开他,嘴里道:“滚!”
张顺嗫嚅:“我去找张措哥,你等等,我去找人......你的头发!”我应声抬手,原来刚才张顺敷草药时把帽子摘掉了,也亏得他到现在才反应过来。
我当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杀了他。
我的确想这么做,我憋住胸腔中的愤怒,在张顺已经惊呆了的目光的注视下,一步步走到他面前。我其实没想好怎么杀他,我掐不住他的脖子,也没办法像狐狸那般拎着他扔进河里,但我满心只有一个想法。
无数的我从烈火焚烧处挤出上半截身子,面目狰狞地催促我,杀了他。
就是因为他们看见了我的头发,我无法变作墨黑的头发。
张顺结巴道:“怎......怎么了?”我返身捡起散落一地的碎片,我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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