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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人了。”曾望有些不好意思,灵堂里只有她一人,对着自己的妈妈和奶奶,她就是个孩子,可以无所顾忌地坦诚自己。

    “他就在外面,你们看得到吗?”她卷着自己的头发,就像是妈妈和奶奶就在眼前那样,觑了骨灰盒一眼,小心翼翼地说,“你们不会怪我吧?”

    “他是个警察。”曾望咧嘴笑了下,“未来的。”

    “我想和他一起考去北京读大学,会不会太远了?”曾望又自顾往下说,“你们不是老说要我好好读书,考个好大学么,远一点没关系吧?”

    曾望自言自语了好一阵,絮絮地对着骨灰盒说着话,在至亲的人面前她是最放松的。

    “妈妈奶奶,我要走了,下次我再来看你们。”曾望汲了汲鼻子,起身时两条腿还微微打颤。

    周祺站在灵堂外耐心地等着,身后脚步声传来时他立刻就回了头,他注意到她的眼睛微红,他没点破,只是温熙地笑了。

    “说完话了?”

    曾望点头:“走吧,我带你逛逛”

    她拉起他的手领着他抄了小道往后山走,山脚下阡陌纵横,还没到插秧的季节,田里是新注的水。曾希拉着周祺一前一后走在田间壅土的狭窄小道上,清晨下了场小雨,田塍的泥土松松软软的,踩在上面像是踩了块海绵,脚脖子偶尔擦过田埂边上的杂草,酥酥麻麻的。

    “你插过秧吗?”曾望回头问。

    “没有。”

    “我插过。”曾望说,“小时候跟着奶奶一起下过田。”

    “累吗?”

    “那时候小,不觉得累,就觉得好玩。”

    周祺安静地听她说。

    “插秧可难了,明明把秧苗插进了土里,风一吹就浮在水面上了,我和姐姐插的秧七倒八歪的,后来才知道奶奶在我们回家后又重新栽过了。”她的声音充满怀乡之情,毕竟是身在家乡,难免触景生情。

    周祺想转移她的注意力,眼睛四下看了看,突然盯着脚边的水田说:“有蝌蚪。”

    曾望停住蹲下身体,伸手鞠了一捧水,两只蝌蚪就游在她的手里。

    “见过吗?”她问。

    周祺点头:“以前去外婆家的时候在池塘里看过。”

    “有瓶子吗?”

    周祺从书包里拿出早上买的一瓶矿泉水,他拧开瓶盖把里面的水倒了递给她。

    曾望把手里的两只蝌蚪装进瓶子里又往里面灌了水,看着那两只蝌蚪在瓶中来回转悠,她把瓶子递给他:“拿着,带回去养。”

    走过了曲折的田埂,曾望又带着周祺爬山。

    山路崎岖,虽然修了登山路,爬起来也有些费力。

    曾望埋头爬山时,后颈一凉,她摸了下抬头看去,天上一滴两滴地下起了小雨。

    “下雨了,快走。”曾望拽起周祺的手,拉着他就往山顶跑。

    山顶上有间小庙,所幸山不高,他们也爬了过半,在雨下密之前赶到了那座庙。

    曾望拉着周祺跑进庙里,嘴里还念了句:“神君,借地躲个雨。”

    周祺把手上一直拿着的瓶子放在地面上,帮着曾望拍拍身上沾着的雨珠,一边关切地问:“冷吗?”

    曾望摇头。

    周祺这才打量了下他们躲雨的庙,庙内部很简陋,除了摆着一位“神君”,此外就是一个摆放香火蜡烛的香案和两个蒲团。

    庙的门槛高,曾望附身吹了吹后背对着“神君”一屁股坐下,还拍拍身边的位置:“雨没那么快停,坐着等吧。”

    周祺把书包放在脚边,挨着她坐下。

    “这里面供的是什么神仙?”

    “我不知道。”曾望说的理直气壮。

    “那你刚才……”

    “我瞎喊的,‘神君’‘星君’‘仙君’总有一个对的。”

    周祺失笑。

    雨下大了,春雨不像夏季阵雨噼里啪啦一下就过去了,而是细细密密地下成一张网,罩住万物,润物无声。

    曾望看着山下朦朦胧胧的绿色,突然说:“过阵子有春笋吃了。”

    “我妈妈做的‘竹笋炒肉’可好吃了,我小时候吃了不少。”

    “是么。”

    曾望看向他,见他没什么特别的反应问他:“你没听懂吗?”

    周祺不解:“什么?”

    “‘竹笋炒肉’就是挨揍的意思。”曾望手上还做了个抽打的动作,“拿竹条教训人。”

    周祺一怔,随即忍俊不禁,满眼笑意。

    曾望耸肩:“我妈说我小时候太皮了,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

    周祺似乎能透过现在的她窥探到她儿时的几分顽劣模样。

    “你挨过你妈妈的打吗?”曾望问。

    周祺摇头。

    “也是,你是从小乖到大的人,我要是像你这样也不会挨打。”

    “你这样挺好的,我是……”周祺想了下才接着说,“强迫自己懂事。”

    曾望想起他之前提过的儿时境遇,心里微微泛酸。

    乖张和乖巧太过极端都不好,所幸他们遇到了彼此,互相拉了一把,取得了平衡。

    这场小雨淅淅沥沥下了近两个小时才有止势,“空山新雨后”更是如同濯洗了一般青翠萦眼,从山顶往下看还能看到未散的雾气中隐约的房屋。

    曾望仰头看了看天对周祺说:“走吧,一会儿还要下雨。”

    他们又沿着来时的阶梯往下走,曾望走了几节阶梯突然停下。

    “怎么了?”周祺回头。

    曾望从他手中拿过水瓶,站在阶梯上低头看他:“你今天没有锻炼。”

    今天一早他们就出发了,他自然没时间锻炼,但周祺不明白她现在提起这个做什么。

    “校运会快到了,你还要跑三千。”

    “嗯?”周祺更迷惑了。

    曾望指指他的书包:“我来背包,你背我下山。”

    绕了一大圈,原来她想的这个。

    周祺失笑,把自己的书包给她,转身背对着她:“上来吧。”

    “行吗?”曾望还故意问一句。

    “可以。”

    曾望一笑,利索地背上他的书包,一手拿着矿泉水瓶,搂住他的脖子,轻轻一跳趴上他的背,他现在不似以前瘦弱不经风,肩背都厚实了起来,一使劲还能感受到他的肌肉。

    周祺勾住她的腿弯,稳稳地背着她往山下走,刚下完雨,他走得慢就怕脚下打滑,两人都摔下去。

    到了山脚,周祺把她放下,胸口还微微起伏着有些喘。

    “累吗?”

    “还好。”

    他的体力已经不同以前了,曾望拍拍他的肩:“三千米比赛你肯定没问题。”

    下了山后他们就直接去了汽车站打算回校,因为在校外且在乡下他们也不担心碰上谁,就无所顾忌地牵着手,却没想到碰上了一个不想见的人。

    耿思甜在汽车站等着去庆城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