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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就将桌上的茶盏全部挥到地上,眼看着它们碎了一地。他决绝的眸子里映着那些七零八落的碎片,和由碎片之间缓缓流出来的水渍,冷冷笑出了声。

    好不容易挨到子夜,月上树梢,整个映碧皇宫静得出奇。

    叶邵夕穿了一身黑色的衣衫,以便自己能顺利融入夜色,不易被发现。

    他好几次险险地躲过了夜巡的队伍,小心翼翼地隐藏身形,隐藏呼吸,翩然的衣袂随着他挂在腰间的明紫玉坠翻过,点点紫华,穿梭于月夜之中。

    腰间的那块明紫玉坠,是陈青送给他的,有了这枚玉坠,叶邵夕的寒症之疾得到了很好的治愈,最近也很少再犯了。陈青说,这枚玉坠是他的家传之物,半月的形状,傲龙的纹样,看起来很是气势逼人。

    友人之物,叶邵夕自然是会好好珍藏,更别说这枚玉坠真的是有治愈寒疾的奇效,所以他便时常戴在身侧。

    他总想找机会将此物还给陈青,但却总是没有机会。

    那日,他听郁紫说陈青遇难,这些日子,却不知是怎么样了,等过一会儿见到了郁紫,可要问问他才好。

    叶邵夕正这样想着,脚下运功如风,转眼之间,便已来到了竹屋门前。

    他推门进去,见屋里并没有点灯,以为自己是来早了,可谁知他刚踏入一步,还没有说一句话,就突然被人在身后拍了一拍肩。

    叶邵夕惊了一跳,下意识地想要回身出招,可还不等他回过身去,一阵寒光却突然在黑暗中一闪而逝,等到他可以看清的时候,一把利剑就已横在自己的脖颈之间。

    持剑之人由黑暗中走出来,门窗并没有关,月光打在他的身上。

    “郁丞相。”叶邵夕眯了眯眼,皱住眉头,“我一直以为丞相是文臣,想不到身手也是这般了得。”

    离得他这么近,都能不被人察觉,如此武功修为,怕是要比当初的自己,还要高上几分。

    “呵,过奖,武功修为,不过是为了强身健体而用。若是五年前的叶校尉,郁紫只怕是会甘拜下风,可是面对如今的你,相信就是一个三流武人,都足够让叶校尉走不出这间屋子。”

    郁紫说话的空当,眼睛瞄过叶邵夕腰间缀着的紫色光芒,他见状眸子一紧,瞬间流露出些狠厉的光芒。

    “你七成功力,都已被后脊银针封住,若我今日想杀你,你断断不会活着出去。”

    “你如何得知,我的七成功力已经封住?”

    “呵,这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没有我郁紫无法得知的事。”郁紫说话间,顿了顿,紧盯着叶邵夕的眸子,语气态度皆是恶狠狠的,“墨水心无论如何武功高强,可心机谋略毕竟只是常人,那一日我宴请于他,酒席间骗他说漏了嘴,这才得知你武功修为早已大劣于以往。”

    墨水心虽有侠义之心,但说话做事,一向不经过大脑,若此事是他说了出去,也并不奇怪。叶邵夕想。

    “哦?那么,郁丞相今日是要杀我?”

    叶邵夕问完此话,他以为郁紫一定会很痛快地回答他一个“是”,可谁想,对方沉默了很久,既没回答不是,也并未将他脖间的利剑移走。

    “若是郁丞相想杀我,那便来杀吧。”叶邵夕轻轻开口,低低叹了口气,很是满不在乎似的,“叶邵夕此生,生无可恋,也并没有任何牵挂,若能死在别人的剑下,不用再背负刘老先生的遗愿,如此轻松之事,何乐而不为呢?”

    “牵挂?你说并没有任何牵挂?”郁紫有些吃惊,眼神瞄向他的小腹,“难道皇上没有告诉你,其实你已经……”

    “已经?已经什么?”

    郁紫见他反应与态度,便知道宁紫玉并未将他怀有身孕一事告诉于他本人知晓,叶邵夕口口声声说自己并无任何牵挂,那么,如果当他得知自己已怀有身孕之时,眼前这个人,会是怎样的反应呢?

    是会像以前一样,不顾一切地拼死也要保护下自己腹中之子?还是会冷笑着,再一次将长剑毫不留情地刺入自己的小腹之中?

    毕竟,连他本人都亲口说过,今生再不会为人怀胎孕子,再不会为人承受那妇人之痛!

    毕竟,以叶邵夕这样决绝的性格,后者,不是没有可能。

    郁紫有些好奇,突然很想知道。

    他真想告诉叶邵夕本人知道,但后来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他想,这种事,或许还是由皇上亲口告诉他的好,又或许,等到那人的肚子一日一日地渐渐大了,再也瞒不住了,让他自己顺其自然知道比较好。

    “我不杀你。”郁紫将剑放下,背过身去,“你知道的,皇上如今子息零落。在位五年,皇上身前一位皇子都没有。如若长此以往下去,无人继承大统,生乱是迟早的事。”

    没错,叶邵夕身怀龙嗣,一剑杀他其实并不难,可难的是,除了叶邵夕,皇上还肯让谁为他孕育龙嗣?

    如今映碧江山风雨飘摇,臣心不定,民心不稳,若再加上皇上无后,那岂不是要出大乱子?

    关于如何处置叶邵夕,郁紫想了很久,本来,他是想一剑直接杀了他,然而,若当真是一剑杀了他,龙嗣问题如何解决?郁紫想来想去,便只能想办法将叶邵夕送出宫中,自己再派人暗中保护,如此,等他诞下龙嗣之后,再杀他也不迟。

    叶邵夕对于皇上的影响太大,不杀他,不足以平天下。

    郁紫静下心来,如此反复思量,于是,便走下这么一步棋。

    “怎么?难道你是想让我去劝他赶紧宠幸后宫,孕育龙嗣么?”叶邵夕在听罢郁紫的话后,冷笑道。

    郁紫闻言,笑了笑,并没有回答叶邵夕的问题,反而是转过身来,盯着他的眼睛反问:“你以为你劝,皇上就会同意么?你忘了当年,对待不爱之人的子嗣,皇上是如何做的?”

    郁紫本意,是指当初柳茵等人,因为偷偷怀了陛下的子嗣,而被逼服药致疯一事。可奈何说者无意,听者却有心,叶邵夕登时便想起了宁紫玉当初在自己身上所做之事。

    叶邵夕冷笑一声:“多谢丞相提醒,我不会忘记宁紫玉当初是如何待我的。”

    郁紫听罢这些,沉默了很久,才道:“你还说你对这个尘世没有任何牵挂,其实你对皇上这样深入骨髓的恨意,又何尝不是对这个尘世的一丝丝牵挂?你若当真已心如死灰,是连恨都没有的,叶校尉,你可明白?”

    “住口!他害我良多,叶邵夕如今孤单一人,就连至今骨肉也被他害得惨死于胎腹之中,你要我如何不恨他?!”

    “那说到底,其实不是恨,而是怨。”

    “怨侣,怨侣,若不是你对他心有所托,又何来怨?”

    “住口!住口!!”叶邵夕急了,“你如今跟我说这些,用意为何,倒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