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欢 作者:寿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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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在一段旁人都羡慕的婚姻里,有车有房有各种资产,一年四次旅行,不用为钱发愁。丈夫有外遇,但从没想过要离婚,对我始终不错。我只需要生个孩子,或者两个,就是别人眼里标准的完美家庭。每个人都在催我生孩子,应该要生孩子,一来高龄产妇增加怀孕风险,二来孩子可以稳固家庭。可是……我完全不想要。生了孩子生活就会不同么?丧偶式抚育下一代不算,双方父母指手画脚,我会怎样,孩子会怎样?孩子长大之后呢?我又要如何,催孩子也去结婚生女么?呵,你看,我是不是很作,婚是我同意结的,不工作也是自愿的,然而我偏偏不满足,不安分,得了便宜还卖乖。”
“嘿。”林有真握住苏时雨的双手,注视她的眼睛,认真道,“马斯洛曾经说过,一个人能成为什么,她就必须成为什么。人一定要忠实于自己的本性,否则她始终不得安宁。”
苏时雨抬起头,探究地回望她,似是在斟酌她说这话时的真情假意。她没有同别人完整地说完过上述话语,每次只消说一句,各式羡慕和建议就蜂拥而至,核心只有一点,知足常乐,不要自寻烦恼。唯有这个给予她一夕之欢的女人能看见自己的真实所需。没有生硬的安慰,不负责任的怂恿,她能真实地看到她的挣扎,还能理解她的不甘。甚至,她在诱惑她,诱惑她走出那个玻璃围城。
夜里她躺在床上,这一次闭眼之后脑海里浮现的不是嘴唇、不是胸//部,而是林有真言之凿凿的诚挚目光。
兴许,这一刻是她极为有真的部分。
第6章 第六章
『昇社』的办公室在城中一栋别墅,两层各有好几个隔间,均作为咨询室使用。提供心理咨询服务,正是『昇社』新设对外主营业务。装修布置、对外宣传一如别家心理工作室,若非熟人介绍,谁也不会猜想到间中尚有乾坤。
林有真一向觉得哑姐和心理咨询有嫌隙,过去全套借鉴咨询伦理、咨询规则,时常将看看人家咨询师挂在嘴边,现在又堂而皇之运营起心理咨询工作室来了。
此刻她站在前台,等着过一会儿去会议室培训。说培训,也真是培训。『昇社』旗下除却有约在身的员工齐齐聚在一起,分享当月值得警惕的事件,同时交流技术问题,有点心理咨询里的小组督导的意思。
一切都是为了提高服务质量,让客户意识到他们的不可或缺。
这一天当算是前台最为眼花缭乱的一天,各色男女聚在一起,有爱出风头的争奇斗艳,互相别一别苗头。
林有真素来是最低调的那一个,素色衣服,不施脂粉,连眉毛也没描上一描。一个人坐在不起眼的角落,安安静静的似足听教的好学生。哑姐常夸她文雅有书卷气。有看不惯的同事觉得她装,私下里叫她白莲花、文艺婊。
她每次听到就笑笑,反正那些人不会给她钱,她管他们说什么。反正文艺未必文艺,婊是真婊。
同每个打照面的同事均笑一笑算是招呼,大家也同她笑笑。
哑姐不喜欢员工搞事,她常说有竞争意识是好事,但是以努力提高自身素养与技能为先,勿要踩踏旁人。谁也不知道曾经被你奚落、蔑视过的人今后会在哪里。
话是这么说,但还是招架不住有特别喜欢惹是生非的。比如刚进门这位,英俊帅气的女陈冠希,『昇社』的头牌之一,广受中老年女客欢迎。有个很能代表她的外号叫做“陈潮c…吹”,她本家姓陈,特别擅长床事,花样多、无下限,各种工具轮番上,以能让女客高//潮迭起闻名。一时胜名在外,抢走不少男伴当的生意。对于那些女客而言,女人比男人要安全。
深受诸多女性喜爱的“陈潮c…吹”总看林有真不顺眼,她勾搭过不少『昇社』内部成员,但林有真从不对她假以辞色。自恋受损,难免挑事。再加上曾经有位貌美豪客,哑姐给了林有真。她找哑姐说理。哑姐问她,客人想了解卜卦与荣格的共时性,你懂吗?
她不屑,"我不懂,但是我懂行为治疗啊。"自以为十分幽默。
哑姐板起面孔颇有威严,她同她讲:"我不会叫你们吃亏,会挑适合的给你们。最好不要同我讨价还价。"
从此她记恨上了林有真。
“林莲花,你怎么老是一副性冷淡的样子,客户会投诉你。”
林有真牵牵嘴角,不语。
“陈潮c…吹”走到她的边上,挤一挤她,“哑姐常说要提高业务能力,几时我们内部切磋一下?”
“没空,也没有兴致。”不欲再听她疯言疯语,林有真早早坐到会议室里去等。
“我可以付费。”“陈潮c…吹”不依不饶。
林有真面无表情,当作没有听到。
“假正经。”无视比拒绝更叫人生气,“陈潮c…吹”在她身后骂道。
“明明晓得她不理你,何必要去招惹她。”门口进来一位柔媚的女人,最美是她一双眼,时时若有所诉。『昇社』第二朵金花夏琰琰,与“陈潮c…吹”均是门庭若市的头牌。她朝着林有真进去的方向说,“人家是读书人。”
“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还不是照样给别人的丈夫打得脑袋开花,差点被强……”
夏琰琰瞪她一眼,“都是女人,留些口德。”同为『昇社』老员工,她很清楚“陈潮c…吹”那点小心思。“新客分配都是哑姐操作,哑姐算盘拨得哐哐响。狂野性//爱找你,想恋爱找她,我,我则专受恩露。我们这行看似光鲜,背后都是一笔烂账,一肚皮的苦水,何苦彼此倾扎。”
“陈潮c…吹”沉默下去,再不做声。那事发生时她入行不久,在医院门口见到被哑姐救出的林有真,满头满脸的血,面容被打得走样,鲜血不时从包着身体的浴巾里渗出来,吓得她接连做了好几晚噩梦。
她真的以为她要死了。
彼时的林有真爱笑,如今尽管也笑,但那笑容倒像是块洗了十七八次的布,褪尽颜色,连带人也仿佛会随时消失一般。
会后哑姐单独找林有真,“苏女士想和你签三个月长约。”
林有真色变。
“我已替你还至二月。”哑姐写了酬劳数字给她。
林有真惊讶。没想到苏时雨出手大方至此。
“真爱啊真爱,现在是不是惋惜少一个月损失惨重?”
“时间越长,出戏越难,尤其是像苏女士这样不同寻常的女性。”
“哦,不同寻常?难得你会觉得一个客人不同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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