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德侯府 作者:杀猪刀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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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了,老天待他姜某人可真是不薄,“我走了,得麻烦你……”
“外祖,求您别说了,”宣仲安拖着双腿前行,把头埋到了他祖父苍老的手边,“别说了,她懂,双婉懂得的。”
许双婉一手抱着孩子,忍不住伸出一手,抱住了他的头。
不过只一会,他的泪渗透了她的衣裙,流进了她的心底。
“我懂,祖父,我会陪他到老的,”许双婉抬着眼,看着眼前怜惜看着丈夫的老人,她道:“他生我亦生,他死我亦死。”
姜老太爷抬起眼,眼皮颤抖:“孩子,对不住了。”
终归是他们这些没用的男人太没用了,需要靠着她们的操劳与牺牲,才能把一个家维持下去,明知对不住,还是要对不住了。
“外祖,没有什么对不住,”怀中的孩子轻声地啼哭起来了,她轻轻弱弱地抽泣着,许双婉看虞娘接过了她,她深吸了一口气后收住了泪水,与老人镇定地道:“双婉会守着他的,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她说不出太多漂亮的话来,但有人给了她归宿,给了她相对应的尊重与爱护,她就是粉身碎骨,她也会以一己之力去守着护着的。
她从来不怕什么苦累,什么得已不得己,她最怕的是,她做尽了一切,却没有一个人能懂。
可是,一路都有人陪她,哪怕走到半途他们必须分散,连外祖父这样的人都懂得她,哪怕就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她也还是会义无反顾。
她一直都是一个飞蛾扑火的人,哪怕只为一点点可能,她都会竭尽全力。
所以,不用跟她说什么对不住,他们已经给了她所想要的。
姜老太爷看她听明白了,伸出老手,摸住了外孙的头。
宣仲安抬起了头,抱住了他的手,请求他道:“您别走,行不行?”
姜老太爷还是走了,他先是离开了归德侯府,进了皇宫,又离开了皇宫回了姜府,三天后,他死于儿孙的围绕之下。
姜府遵他临终嘱托,丧事从简,在家停棺三日就抬入祖坟,与妻子同葬一墓,儿孙不必为其守孝,一切从旧。
第136章
姜老太爷的过逝,让宣仲安变得异发地沉默寡言了起来,许是知道父亲伤心,望康这段时日只要父亲一回来,就主动去牵他的手。
许双婉没再天天去听轩堂,偶尔去一次,宣姜氏欣喜若狂,但她再欢喜,再待许双婉如以往一样亲近,横在她们之间的天堑已不是说她忘却了就能填平的,许双婉对她恭敬如初,只是那恭敬里,少了丝缕亲人之间的温情。
头两次宣姜氏当是没感觉到,缠着许双婉说话的样子,就跟她们之间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可许双婉不再像过去那样对她有求必应、温言婉语,少了的东西无法再有,宣姜氏眼里的光也渐渐暗淡了下来。
宣仲安也没有去看过她,他像是忘记了他还有个母亲。
许双婉也没有劝他,也未曾在他面前提起过婆母支字片语,那个已仙逝的老人对她丈夫的爱护与重要不言而喻,许双婉心想他最为责怪的不是他的母亲,而是他自己,但她也知道,一切他心里有数,他只是需要时间,慢慢去接受,慢慢去消磨,而她能做的,就是陪伴。
小姑娘的名也起了,是老曾外祖临终前赐予她的,名为钰君。
皇长女百日宴那天,宝络给钰君赐了一块宝玉下来,整块玉有钰君整张小脸大,望康纠结地替妹妹比划了半天,与她道:“还是等你大了,哥哥再给你戴到身上罢。”
而钰君百日那天,恰逢新的一年的正月,宣府没有办百日宴,只有姜府的亲人和宣仲安的几个心腹下属,还有许双婉的好姐妹龚小妹一家来了。
姜老太爷请了圣命,允儿孙不丁忧守孝,而是为国为民君尽力,但归德侯府还是守了半孝,宣仲安官服里都是穿着麻衣的,许双婉也是日日一袭钗荆裙布。
宴到半途,宝络带着皇后和女儿来了,这是大家始料未及的。
他们一来就是大半天不走,宝络喝到最后都喝醉了,四处找皇后,找到皇后就让皇后带着女儿跟他走,回江南。
皇后哭笑不得,还没回过神来,宝络却大哭了起来,一屁股坐到地上道:“我要回家,我要回江南,我要带媳妇闺女回去看我娘。”
“娘,我娶亲了,我有闺女了,我要带她们回去看你。”喝醉了的宝络大吼大叫,急得皇后都不敢在归德侯府留了,赶紧把醉汉带回了家。
宝络在回家的路上喃喃了一路的“媳妇,回家”,引得皇后情不自禁地叹气。
又一年过去了,这小半年,宝络为了清理先帝留下来的种种隐患,什么滋味都尝过,有时气得狠了,半夜爬起来抓着剑就往外跑,说要杀了那群狗杂碎去陪先帝爷,他气冲冲地冲了出去,没半会,又垂头丧气地回来,问她为何皇帝如此难当,他都感觉不到自己是个皇帝,而是个受气包。
可皇后知道他就是受气,也不是真任性而为的人,他不是先帝,他气得狠了,也只是出去疯走一圈,哪怕过不了多时他就会如同一条丧家之犬回来,第二日他还是会挺直着腰,去理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朝廷政事。
宝络不轻易杀人,施的又是仁政,遂他登基一年多来,在天下已经有了很大的名望,民间也因他肃正了起来,一扭太元年间那些年的歪风邪气,民间现在说不上比之前好过了多少,但到处都有了兴旺的苗头,即便是民间那些坑蒙拐骗的事,也要比以前少了甚多了。
民风自正,旧派朝臣看着他们的这个新帝,也是不得不奈何,屈从在了这股风气当中,现在虽说不至于为新帝添砖加瓦,但至少不再像以前那样发动自己的那些势力,拖着事不办,悄悄给新帝添堵。
宝络最难的日子其实已经过去了,遂宣仲安过了几日在太极殿跟宝络说事的间隙,跟宝络道:“你的那两年,就从下个月初一那天开始罢。”
下个月是二月,赶到江南正好遇上江南的春天。
“啊?”宝络冷不丁地听到这句,微愣。
“你下个月动身,到了江南,正好逢春,你还可以带着皇后和皇长女给明娘扫墓,还可以见一见玉瑾兄,带你媳妇和闺女拜访下旧人。”宣仲安淡道。
宝络看着冷峻削瘦的义兄,他咽了咽口水,意图拒绝道:“不用了罢,要不,那两年由着你……”
由着你先开始罢。
但宝络看着义兄了然于胸的眼神,推拒的话说不下去了。
他做梦都想回江南。
末了,宝络沮丧地抹了把脸,“朕就不该发那酒疯。”
这下可好,把心里话全嚷嚷出来了。
“想回就回,说来你确实也该回一趟了。”宣仲安看他双手掩住了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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