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洗白 作者:余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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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时犯错是为了证明些什么，而现如今当他以为自己天不怕地不怕的时候，却忽然发现，夏翊没有呼吸直挺挺躺倒在地上的那一刻，他是恐惧的，不由分说地恐惧。
若夏翊真的死在他手里，那么他与陆家之间，才是真正地横亘了血海深仇。
将窗户的遮挡板抬上去，外面一片漆黑，夜空沉沉好似深渊，勉强可以见到几粒稀碎的星星闪着微弱的莹光，甚至不如机翼下方间隔着亮起的红色警示灯明亮。
踌躇着闭了会儿眼睛，也不知道睡没睡着，半梦半醒间手机响了起来，好在他挑选了高等商务舱，相当于一个小包间，不会吵到别人，按下接听键，里面是带着疲惫的沙哑女声：“新安，你什么时候到啊，我去接你。”
陆新安听闻胸口一滞，将手机拿离耳朵对着屏幕上陌生的号码愣怔了一会儿，便装作毫不在意，将手臂往后脑勺一枕，慵懒地回应：“你怎么不在a市？忽然就要回到我身边了？”
“陆爵燃给愿愿安排了新的经纪人，我也算是被扫地出门了。”那头苦笑，从语调里可以捕捉到一闪而过的哽咽。
“愿愿？这喊得还真是亲密——”毫不掩饰地嘲讽出声。
“这是我欠她们的。”
“一边说着欠她们的，一边跑来我这里诉苦？”
“新安，我只是担心你——”
“担心？”陆新安缓慢地从躺椅上起身，在狭小的过道里走来走去，“我以为，你抛弃了我，同刘思敏站在一起，然后告诉我你担心？现在你无处可去了，就想着来投奔我？用你神女一样圣洁的脑子好好想想，我是这么好说话的人吗”
“新安！我这是在替你赎罪！你明知道刘思敏一介弱女子对你造不成什么威胁的！就算她有心报复，她又能把你怎么样呢？”
“呵，我不会允许对我心怀杀意的人存在于世，她必须死。”
“陆！新！安！”
“严绮素我告诉你！不要试图阻拦我！”
“这是这么些年你第一次找我，不要激怒我。”
“我不希望在下飞机之后看到你。”
电话那头传来“嘟——嘟——”的忙音，阿素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孤身一人站在偌大的候机厅，来来往往步履匆匆的异国人让她由内向外地感到不安，倚着墙壁慢慢下滑蹲在地上，也不是年轻的小姑娘了，后背贴着冰冷的墙壁，隐隐作痛。
刘思敏的状况她很清楚，一只脚已经迈入了精神病院的大门，纪以愿同样脆弱无比，稍有打击便一蹶不振，只能靠着香烟和自我暗示安慰自己，而陆新安更甚，偏执到不可理喻。
她的这一生，就只能这样了吧。
爱上一个偏执狂，为了他去到一个精神病的身边忍气吞声，顺便替她照顾她缺爱的孩子。
距离陆新安落地还有好几个小时，克制住胸中难言的思念，拖着陈旧的行李箱，慢慢往出口走去。
同一时间陆新安在高空之上重重跌回座位，长叹一声，垂眸合眼，一时间心神俱疲，再昳丽的五官也经不住岁月蹉跎，琐碎烦忧，鬓角在浮巇间渐渐爬白染霜，这么多年他习惯了知错，却从不改错，一路错下去，回头已成无稽之谈。
不要轻易地接受，也不要轻易地放弃，因为这世上最不该欠的，就是人情债啊。
*
虽然陆新安离开了a市，但陆爵燃倒是比平时更加警惕起来，一连几天与国外的高管视频会议，从员工安全到商业政策做了详细的排布，防止他这位好叔叔随时发难。
他管他喊一声叔叔，却做着对敌人才会做的事情，不免让人唏嘘。
其实回想起来，陆新安并不是从一开始就对自己抱有偏见，模糊的记忆里，过年时他也曾不顾父亲母亲的反对带自己去动物园看老虎狮子，那个时候的老虎狮子还是稀罕物，自己虽然是个闷葫芦的性子，但心里还是高兴的，觉得自己有着天底下最好的叔叔。
尤记着出门前陆新安把自己抱在胸前，不耐烦地冲父亲摆手：“急什么，我会照看好他的，你们就去忙你们的呗，小侄子你们不陪我来陪！”
还给他买了甜腻腻的棉花糖，五毛钱一串，陆新安给了小贩两块钱，要求做一个最大的，然后小小的自己就举着云朵一样的巨型棉花糖走在路上，引来无数小孩歆羡的目光，纷纷央求父母也要一个这么大的棉花糖。
他举得手酸，虽然不喜欢这粘牙的口感和一个劲儿的齁甜，但这种举世无双的感觉，他一个小屁孩儿，也是享受的。
转眼间物是人非。
夏翊也不打扰他，端着做好的小点心站在门口，他盯着电脑屏幕出神，她就盯着他出神。
他的眼里翻滚着怀恋和无奈，最后平息下来，复又无澜如镜。
他是个心狠手辣的商人，但在这之前，他先是个重情重义的男人。
夏翊懂他，却又不知何从安慰。
他有着她不清楚的一面，或许暴躁，或许阴暗，或许不由分说手起刀落，或许尔虞我诈无往不利——
“圈圈？”陆爵燃轻声唤她。
“诶？”夏翊回神，这才发现自己看着他竟如此之久。
“好看？”
“好！看！”愤愤磨牙，直接将托盘搁在他的电脑上，她烤的是最简单的小饼干，圆圆的一小片撒上芝麻，喷香四溢。
陆爵燃也不客气，抓起来就往嘴里塞，开了近两个小时的会议，早就饿了。
夏翊见他吃得欢快，便拿过喷水壶去给绿萝浇水，应该是阳光的原因，透过玻璃可以看到对面大楼外墙上一片光亮，将视线向下挪，由于世光大厦的构造十分前卫，设置两个写字楼入口，一层的是专门为粉丝开放的，大厅里有着电子屏幕，循环播放着各个艺人即将上映的影视剧或者综艺，但艺人们则是通过露天电梯直达二楼进入大厦，两层之间距离相隔甚远，即便陆爵燃的办公室处在较高的位置，但依旧可以清晰地看到二层平台上来来往往的人群。
她一眼就看到了盛装打扮的纪以愿，红色小洋裙加身，面上洋溢着浅笑。
这姑娘的脑回路究竟是怎么长得？
夏翊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一来自己明摆着和她不对盘，二来陆爵燃也不止一次表达过他对她的嫌弃，怎么就越挫越勇呢？
“圈圈在笑什么？”陆爵燃干掉最后一块饼干，用热水壶到了杯水喝掉，这才开口问道。
“啧啧，纪小姐又来找你了！”
“……”
“不过她也真是厉害，估计先去了一染发现你不在，又屁颠屁颠找到世光来了。”
“我让保安拦住她吧。”陆爵燃说着就去握座机听筒。
“拦不住了，如果顺利的话，她已经坐上电梯了。”夏翊忽然冷笑：“我停工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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