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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道:“当今大晋天下,有三大势力:一为皇亲国戚,二为道宗,三便是儒林士族。此三者为朝廷柱石。然而道宗虽然手握重权,信者众众,却暗中排异别派学说,如此故步自封怕是难挽颓势;而皇亲国戚,自古以来皇室宗亲越权之鉴甚多,倘若陛下不能够制衡之,也会引发秽乱。”

    皇帝问道:“那依钱爱卿所见,要如何方能制衡呢?”

    “唯有儒宗。儒林士族,以节义自强,以功业自立。夫子教我:义之所在蹈死不顾;其智其勇,蒸蒸日上,可以襄助陛下澄清四海,开创万世帝王之业。”

    冷山虽为武将,但少年求学太学,也是学儒出身,亦道:“陛下既有澄清天下之志,为何不重用儒林名士呢?”

    皇帝听得不住点头:“朕正有此意。朕必将命人重新制定朝纲国法,开言纳谏,昭示天下。”

    这日君臣三人相谈甚欢,宴饮直至深夜还未散。皇帝非常欣赏这一文一武二人,在他心中,这便是未来朝廷的雏形。他喝得很是高兴,不知不觉已有了醉意:“来,二位爱卿,再陪朕饮一杯。”

    冷山道:“微臣还有一事禀奏陛下。”

    皇帝乘兴大声道:“爱卿但说!”

    “臣在白鸟营任职时,手下曾有一名爱将屡立战功,其人智勇超群;如今却遭受冤狱,微臣愿意以性命担保,请求陛下能够查明实证,为她正名。”

    “这有何难?不必查了,元中所赏识之人,便也是朕赏识之人,朕不但不会杀他,还要重用他。他是谁?”

    “此人名唤顾柔,乃是国师慕容情未婚妻子,如今被羁押廷尉诏狱内。”

    皇帝的酒意醒了一半:“什么?!”

    第185章 文学34

    “微臣恳请皇上能够彻查此案, 勿要冤枉了忠良。”

    皇帝沉吟半响——这顾柔他虽然不在意,可是人人都替她求情, 却让他不得不暗生狐疑,难道冷山已经被慕容情收买了?

    冷山又道:“微臣此番回京,还带来一人要引荐给陛下。”

    皇帝道:“是何人。”

    在内侍的带领下,一位绝色丽人款步姗姗, 入了大殿。殿门四开,吹入大堂的晚风也吹动美人的鬓发, 令她显得更为神貌清丽。

    沈砚真上到大殿来, 俯身跪拜: “民女沈砚真,参见陛下。”

    她声清韵美,悠悠传来,宛如桂宫仙音。

    皇帝问冷山:“这是何人?”

    冷山道:“此乃药王顾之问生前的关门弟子, 沈砚真。她继承顾之问毕生绝学,如今正在修复铁衣配方。”

    听到铁衣, 皇帝惊喜交加:“当真有此事?”

    “决不敢欺瞒陛下。”

    皇帝问沈砚真:“你能够修复铁衣配方?”

    沈砚真跪伏于地,声音清悦动听:“回陛下,朝廷军攻陷药王谷之时,铁衣配方遭到损毁, 民女奉国师之命,根据剩余的残卷, 来修复整本配方。原本想要在修复之后呈献给陛下,只可惜这项工事需要反复尝试上千种药材,极为耗时, 以民女一人之力,暂时尚未能完成。”

    “人力不是问题,朕的太医院有名医百余人,你若能修复铁衣,要多少朕都给你调拨;倘若人手不够,朕便命人去民间抽调!”

    皇帝说罢,忽然心念一转,从沈砚真的话里想到更为重要的一点——既然国师留下了沈砚真,还在修复铁衣配方;那么不管他是否存在私藏铁衣的心思,至少目前为止,他还没有得到铁衣配方。

    这让皇帝的猜忌之心,得到了最为有效的平息。皇帝沉吟片刻,目光倏然投向前方跪在地上的沈砚真:“你把头抬起来,给朕看看。”

    冷山和钱鹏月也一道望去。

    沈砚真抬起头。她素来清秀,精心打扮过后,浓妆下别有惊艳一面。皇帝后宫三千,却没有这般素净明秀的女子,一时间惊为天人,怔忡在座,酒杯停滞在手中。

    冷山心中一凛。也许是沈砚真今日绽放出的深藏不露的美貌,亦或是皇帝那急切昏乱的眼神,令他心中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一瞬间,他想起了在碧游宫后山清凉居,他刚刚接到从洛阳发来的信件时的情形——

    沈砚真满目愁容:“这么快便要回去了。”

    冷山脸色不变,冷冷道:“当然。”顾柔一旦有难,哪怕赴汤蹈火他也在所不辞。

    见沈砚真踌躇的模样,他只道是她唯恐长路艰险,洛阳局势复杂,故而不肯前往涉险。便有些不悦。

    沈砚真回过头,望着清凉居后面一片山海交隔的深蓝远景,高山临海,远远能听见海浪的声音,风吹着她憔悴的长发,带来一声叹息:“这个地方倒是很好,可惜回不来了。”

    沈砚真的确回不来了。以她身怀的本事,又是世上唯一能够修复铁衣之人,一旦进入京城,必然再也不能脱身。

    冷山想到此处,猛然地一醒,忽然感觉到钱鹏月的目光正如同烙铁盯在自己身上,他那白胖而儒雅的脸上挂着暧昧的微笑,令人不快而焦灼。

    为了掩饰复杂的心情,冷山闷头想要喝一口酒,然而仰头的瞬间,却发现杯中已空。

    皇帝道:“那朕便将你留在太医院修复铁衣配方。倘若有人力和物材之需,便尽数同少府开口,一切满足所需。”

    沈砚真拜谢:“谢陛下。”依旧声清韵美,沁人心脾。

    沈砚真告退了,她的出现和离去像是刮过一阵令人赏心悦目的风,皇帝的心情变得加倍舒畅,他的烦恼解决了,铁衣永远也不会落到出他以外的任何人手中。

    他的心情好极了,举杯道:“二位爱卿,再饮一杯!”

    酒液投入玉杯,发出清醇琳琅的水声,冷山的脸色却并不清爽,君臣三人共举杯的同时,他又看见了对面侍中钱鹏月那微妙复杂的笑脸。

    冷山胸口像是被什么噎住了——他知道钱鹏月的意思。钱鹏月这是在嘲笑他,为了上位,竟然给皇帝进献美女,这等让人不齿之事,以钱鹏月的优雅和含蓄,也就省去那点唾弃的口水,仅仅以微笑表达之。

    冷山自己也未料到,皇帝竟然会对沈砚真产生兴趣。他原本是献铁衣救顾柔,如今却反而像是拿沈砚真的自由,换回了顾柔的自由。他不在意钱鹏月的看法抑或千夫所指,然而回忆过去的一个月,从他昏迷到复苏,始终有沈砚真照顾左右,这份恩义,他好像是恩将仇报了?

    他从不欠人恩情,这让他感到莫名地不适,即使让沈砚真回京并非他一人主意而是国师的安排,他也仍然亏欠至极。

    恍惚之间觥筹交错,冷山在钱鹏月和皇帝醉醺醺的谈笑声中,有些不知自己身处何方了。

    ……

    消息传到太尉府。

    云晟气得炸锅,第九只冻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