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必再躲了。三王子想要我的性命,拿去便罢。”
那人径直走过来床边,揽上林珑的腰来,“要你的性命,未免太便宜你了。”
“你想干什么?”
林珑心惊,这人若真想要干些什么,林珑是绝无还手之力的。林珑想起白日里太子给的匕首来,正在枕边。可那人忽地停住了,拉住林珑便往外走。屋外的疾风,带着黄沙,吹的林珑睁不开眼来,那人宽大的手掌,牢牢握在林珑手腕上,牵引着一路向城中央的茶楼走去。那茶楼林珑记得没错,早就荒废下来了,赤金驻城以后,便成了众臣们商议战事对策的地方。那耶律天齐牵着林珑,直接上了茶楼的三层,推开房门便领着林珑进去。
屋子里有主位,有客位,桌上的茶水似是还没凉,屋里的烛火也正旺,炭火在旁边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那屋子中央沙砌的版图,十分打眼。那人将林珑拉到那版图面前,“我赤金的国土,与你们朝廷本就不相上下,不过朝廷地居中原,四季气候温和,适合谷物生长。我赤金四季分明,平原广阔,水草茂盛,适合游牧而生。我祖父一统北部平原上数十支部落,至今已经百年。我臣民游牧为生,唯在这白夜风驰一带,总受朝军驱赶,这里的五支游牧部落,终是不肯臣服,如今却投靠朝军,矛头直指我赤金。”
“你与我说这些,做什么?”
那人没回答,又拉着林珑,走到南面的窗前,推开那窗子,指着南城门外的火光,“朝军,掳掠我赤金牛羊,抢劫我子民财产妻儿,已经数年,是我父王的心头刺,也是我耶律天齐的心头刺。原本取暮仁之后,我军单刀直下,直取谷仓,便能为我臣民多谋一方圣土。就是这城外的沈墨,还有你,阻我大业,如今让我里外难以自处。”
“两国交战,多因为利益冲突,如今你我各为其主,与我说这些,又有何用?”
那人逼近过来,“又有何用?沈墨如今在城外问我要人,你说,我是该还给他一个什么样的沈夫人?”
“如今我已是刀俎上的鱼肉,不敢参详王子的意思。”
“阻我耶律天齐的大业不说,你是暮仁之战失利的战犯,我若交你出去,赤金臣民不服。”
“王子可拿我做筹码,与沈墨商议能换几座城池。”
“我耶律天齐从不拿女人当筹码。”那人话峰一转,“阿九,你就没有半分留念之情?”
留恋,林珑有些懵,不过数日的时光,怎么谈得上留恋。不想这王子还是痴情人。可再痴情,也取了八个老婆了,“我与王子相识不过数日,对王子只有敬畏之意,并无其他。”
那人山一样的身影,摇晃着往后退了两步,“哼,并无其他。”
大风从窗外吹进来,吹的烛火有些摇曳,林珑走过去关了窗户,想去安抚一下那人,方才伸出的手却被那人一把抓住。那人眼里几番迷蒙,“我若就此退兵,你可愿跟我回赤金,我赤金也是繁盛之国,不比你朝廷差。你若在我身边,我必定好好对你,此生不负。”
这条件开的林珑有些哑口,望向那人眼里,将手从那人手里挣扎处出来,“多谢王子美意,可如若让王子随阿九回朝,阿九也不负王子。王子可愿意?”林珑觉得自己甚是有把话说死的能耐。
那人垂下眼去,思虑片刻方道,“那年,我抢她回来,她也似你那般求我,放她回去与大哥团聚。我不信,以我耶律天齐的能力和身份,竟然还有征服不了的女子。”
“我朝男子,多擅诡谋,不似王子,确是一等一的英雄。”
“哼,什么英雄。当年,我留不住她,如今我也没能耐留住你。”
林珑半晌没有接上话来。那人手里拿着一块黑色的牌子,递给林珑,“你走吧,拿着这块令牌,从北城门出去,绕开白夜城,向东北而行,绕过阿布尔山脚下的小丘,便能回到暮仁。今夜,我会对外宣称九王妃逃婚。”
林珑看向那人,接过那牌子,那人低着头,看不清面上的神色,林珑只道,“多谢王子。”
☆、不如不见(上)
阿布尔山脉的山风,自西而向东,吹的坐在马上的林珑有些乏。从白夜城出来,已经两日。阿布尔山的层层雪峰就在眼前,丰腴而壮阔,让人忽略了冬季草原上枯槁的颜色,而不禁神往。落英骑马在前,牵着林珑的马匹,在这风中悠悠的走着。
一路风大颠簸,林珑虽是裹的严实,还未复原的身子,仍有些吃不住。“落英,还有多久到暮仁?”前面那人没有反应,也不知听到了林珑的话没有,悠悠走了三五步,方才回头过来道,“师姐看来又累了,我看前面有个山洞,我们今日就走到这儿吧。”一个时辰前,林珑便觉得身上力气吃紧得很,听到落英这话,算是松了一口气。
冬季草原上的星光,分外的明亮,林珑靠着洞壁,缩在角落里,紧贴着落英生的篝火,方能抵挡入骨的寒意。方才睡了一觉,眼下才能勉强打起几分精神来。落英端了碗热粥给林珑送了过来,“喝了吧,暖暖身子。”
林珑伸手接过,抱在手里,抿了一口那热乎乎的液体,身子顿时暖了起来。看向在一旁翻着篝火的落英,便觉得有几分熟悉的味道,便问那人道,“落英可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的事情?”
那人冷笑,“我只记得,小时候,师傅颇为偏心。教大师兄武艺,教师姐你弓弩防身,唯独我,他什么也不教。只偶尔丢几本书来看。你们俩人都能进那书屋,唯独我,被关在外面。”
“师傅自有师傅的考虑,虽然我也不曾问过,不过如今看来,师傅偏心,也不无道理。”
“哼,何为因,何为果,如今说来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你刚入门三日,师傅与你讲机杼要义,你举一反三,对答如流。师傅见你悟性高,给了你一本机杼精要。你捂在怀里,睡觉都抱着。十年前师傅五十大寿,那时你方入门三年,从山下抢了樽玉佛来给师傅祝寿,师傅不但没高兴,确罚你将玉佛送回去,并给人家赔礼道歉。你被人打的剩了半条命回来,却还被师傅罚在后山崖壁思过半年,我与师兄轮着给你送饭。那时一送便是一整日,我们带与你的那些书本,你以为都是我们的意思,其实是师傅亲自挑的。可后来你离开擎川游学,便一去不回。师傅从未与我和师兄说过你什么,我现在说的,只是我所想的。入门三年,落英你在机杼之学上造诣颇深,可你心中却无大势礼法,师傅让你下山,是希望你多经历人情世故,修习心性,待你参悟大势,方才是你精进机杼学说之时。”
那人自己端着一碗热粥,在篝火对面坐下,“啧啧啧,师姐的道理说的真好听。只可惜我下山这些年,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