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蕙脸色酡红,好像喝醉了酒似的。
淮王一颗心几乎从嗓子眼儿蹦出来,等着听江蕙说话。
潞王、郑王、何泉的目光也不约而同落在江蕙身上。
大厅里人数众多,这时却全都静悄悄的,就算一根针落在地上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江蕙声音低低的,细如蚊呐,“这件事不是看我喜欢或者不喜欢,我听祖父祖母、爹爹和郡主的。”
非常标准的回答。
没个性,但是很合适。
有人长长松了一口气,有人露出失望的神情。
这位以凶残闻名的江大姑娘也不如何特立独行嘛,这话说的不是和普通闺秀一样么?
阿若有些失望,“听他们的啊,姐姐,为什么不听我的?”她委屈起来,撅起小嘴,谴责的看着江蕙,“姐姐,我听你的话!你为什么不听我的?”
众人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江大姑娘这位小妹妹,当真是娇惯得很呢。
江蕙不忍心,从祖母怀里接过妹妹,柔声道:“阿若,因为你太小了,很多事不大懂,所以姐姐不能听你的话。但是姐姐重视你的意见,你说什么,姐姐都会慎重考虑的。”
“这还差不多。”阿若开心的笑了。
“姐姐,我的意见是……”她搂着江蕙的脖子,得意四顾。
她的眼神和江蓉、江苗相遇 ,三个小姑娘很有默契的点点头,同时说道:“我们三个已经挑好了呀,我们都喜欢充哥哥!”
江蕙和淮王迅速的相互看了一眼,既甜蜜,又有些慌张。
众人都听得愣住了,这算是……大局已定么……
“不算,这不算。”潞王叫道:“五哥提前贿赂小孩子了,不能算。五哥,咱们比文才,比武功,比德行……”
“对,公平比试。”郑王也很气愤。
淮王早就讨好过三个小姑娘了,小孩子懂什么,当然向着他说话了。真是可恶。
“童内侍来传陛下的口谕。”侍从匆匆进来禀报。
众人都站了起来。
童内侍五十多岁、干瘦精明,笑着把皇帝的话说了,“淮王到贵府,陛下是知道的;潞王和郑王,陛下命他们自行择妃,却不知也是贵府千金。陛下说了,三位亲王同时到安远侯府提亲,这不是给江侯出难题么?陛下要亲自主持一次比试,取胜之人,陛下赐婚。”
皇帝既然有旨意,那眼下也不用再比了,将来会由皇帝主持。
安远侯等人自然唯唯听命。
今日之事,已经尘埃落定。
童内侍把一张字条悄悄递给淮王,“殿下,您这回可闯祸了,快想想回宫如何向陛下交待吧。”
淮王展开字条看了,见上面龙飞凤舞写道:“小火,你休想如此这般蒙混过关,轻而易举缔结良缘。回宫来跟你爹解释央求吧,你爹若不点头,看你怎么娶媳妇!”
☆、069
两仪殿外, 淮王、潞王、郑王并排站着,等候皇帝召见。
潞王有些忐忑不安,“陛下不会生气了吧?三王同到安远侯府求婚, 还是每个人都经过陛下同意的, 显着他老人家有些昏愦似的。”
“你才昏愦呢。”郑王不悦。
“阿颢,莫胡说。”淮王训斥。
潞王不服气, “我说错了么?你们说说,如果一家子三个少年郎都到另一家求亲, 每个人都有大家长的允许, 谁不会说那大家长是糊涂了啊?”
“有本事你到我父皇面前也这么说。”郑王咬牙。
“那我便不敢了。我就背着他老人家唠叨, 当面绝对没这个胆子。”潞王冲他扮个鬼脸。
郑王生气,面沉似水。
“陛下宣潞王进殿。”内侍过来传皇帝的话。
潞王忙整整衣衫,笑道:“五哥, 六哥,小弟不客气了。”得意的跟着内侍进去了。
“五哥,你看看这个阿颢,仗着父皇怜惜他, 在咱们面前也这么狂。”郑王冷笑道。
淮王面色端凝,默默无语。
郑王自说自话,很没意思, 眸中闪过忿忿之色。
潞王在外面还挺自在的,进到殿内,见着皇帝,他也就规规矩矩了, “臣拜见陛下。”
皇帝手里拿着奏折在翻看,也不让潞王起来,开门见山的问道:“阿颢,你为什么想娶江蕙?”
潞王知道皇帝政务繁忙,没功夫和他闲聊,一下子紧张起来,“这个,这个,陛下,我早就起了这个念头了,可那时我不知道她到底长什么样子……”把那天在穆王府外的事情说了说,“……过后我在齐王府又见到了她,我后悔极了。早知道她长的那么好看,我就应该让她到您面前告状,这样我不就顺理成章娶到她了么?也不用等到今天,和五哥六哥还有何相爷的小儿子相争了。”
潞王本来就不敢在皇帝面前撒谎,被皇帝冷不丁的这么一问,心一慌,更是全盘托出,丝毫没有隐瞒。
皇帝提起朱笔在批示着什么,随口问道:“那晚小火和你在一起,对么?”
“是,五哥和我一起的。”潞王小心翼翼的道:“我担心江姑娘告状到御前,央求五哥,五哥替我出面转圆的。不过,皇伯父,五哥不喜欢您叫他小火,他说他都长大了,不应该再叫他的小名了……”
皇帝批示完,手中的笔啪的一声拍在御案上。
潞王心颤了颤,忙端端正正的跪好,不敢再多说话了。
皇帝微微皱眉,伸手按着太阳穴,“按你这么说,你早就有了求娶的心思,也在齐王府见过江蕙了。那为什么直到今天,你才向朕提出婚姻之事?”
“陛下,臣早就央求过皇伯母。皇伯母说……说江姑娘母亲和离另嫁,身世有些尴尬,不宜聘为王妃,所以……”潞王吞吞吐吐。
“皇后拒绝你,你就把主意打到朕这里来了。”皇帝声音平静,听不出是喜是怒。
潞王哭丧着脸,“陛下,臣知错。唉,臣自幼父母双亡,无人教导,做人做事难免有不足之处。如果臣的父母尚在人世,悉心教诲,臣也不会说糊涂话做糊涂事了……”
这是潞王的法宝了。只要他哭诉是父母双亡的孩子,皇帝总会心软放过他。
这一次也没有例外,潞王干巴巴的哭了两声,皇帝把手中的奏折扔下,道:“别哭了,滚出去吧!这次朕不跟你计较,下回再敢在伯父伯母面前耍小聪明,看伯伯怎么收拾你!”
潞王轻易就过了关,大喜叩谢,“是,皇伯父,孩儿再不敢了。”皇帝挥挥手命他出去,潞王再拜起身,临走前犹犹豫豫的转过身,“皇伯父,那孩儿的婚事……”皇帝淡声道:“朕会吩咐翰林院、兵部出题考较,得胜之人,才有资格做安远侯的女婿。”
“孩儿的文才武功哪比得过五哥?”潞王愁眉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