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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小麟子装模作样地把手移开,回去了却苦闷不得其解,下一次看见李嬷嬷时便会忍不住问:“为什么我的是小花瓣,小顺子的是秃鹰?”

    叫李嬷嬷怎么答,怕她把这话又去问了别人,只好吓唬她:“那是见你小,对你网开了一面,若要被人晓得了你的小花瓣,春花门内补刀子的可就是你了。”

    小麟子听得半信半疑,却果然被唬住,在她后来当太监的那几年里,便不再对她与太子爷的不同再生纠结。

    第71章 『柒壹』冬去春来(修)

    冬日的清晨,霜雪装饰着金黄的琉璃殿顶,宫巷清悄,往来无声。婴孩儿的哭啼打破安寂,一声一声虽微弱,在六宫之下却显得尤为清晰。这是个人人都注意的孩子。

    一生下来就没有了母后的小九儿,并不是让人好带的,夜里头睡得晚,天刚蒙蒙亮就睁眼。虽然是早产,但因孙皇后孕中的情绪舒然,兼之饮食调养得宜,身体却是好的。生得粉白嫩俊,只是却不让人好亲近,谁抱都是哭,不抱他放到床上更哭,哭声让人提心吊胆——

    因为哭,很可能便让有心人揣测,他是不是受到了不够周全的对待。

    张贵妃清早就醒来,已经好几夜没能阖眼了,眼眶看着都是憔悴。嘴里只是哦哦地哄着,还不敢抱怨。皇帝给她带这个孩子,外人或许不知内里深意,她却晓得这其实是一种考验,是给她反省的唯一机会。但她心底隐秘处是有些怨怼孙皇后的,孙香宁活着时叫自己吃了大跟头,走了走了,还给她留下个烫手包袱。养得好是应该,养不好养歪了是过错。这个孩子就像是天生与她张敏不对盘,送到身边就是来折磨她的。她披着对襟褂子,早起头发都没来得及梳,就算当年带自己的两个孩子也没这么劳心过。

    将要九岁的楚池站在边上,看着这样的母妃是心疼的,或者说还有点怨恨这个弟弟。但是她已经长大了,知道许多话只能在心里想着,嘴上却不能说出口。

    见小九弟哭声渐弱,便轻轻道:“母妃也歇歇吧,都几个晚上没阖眼了。”

    张贵妃叹气:“但能歇息早歇了,你瞅瞅我可能歇息吗?”

    确是不能的,那孩子像有灵性,怎生一听到她要歇,声儿又有些张扬的势头,连忙又兜在怀里摇了摇。

    楚池的贴身宫女锦秀站在边上,锦秀一向是静默慎言的,这时便低声道:“娘娘不若让奴婢试试吧,奴婢小时候家穷,带过两个弟弟。”

    张贵妃也是真累,闻言便把孩子过给她。

    “呜——呜哇——”不出意料的,一到锦秀怀里就哇哇大哭,粉嫩的小短腿儿踢腾着,不肯给她抱。锦秀兜在怀里哦哦地哄着,用下颌温柔地蹭着他细软的头发,不管他怎样哭,都只是轻轻地蹭,轻轻地抚。他坚持了没多少会儿,竟然真就弱了,抽泣着任由锦秀宽抚,贪婪这似母亲般疼爱幼小骨肉的温情。

    婴孩都是试炼人心的精灵,一样的兜抱方式,有爱和没爱他不用睁眼便能感知。张贵妃对他是真的没爱,只有负担。见锦秀可以,到底默默舒了口气,左右楚池也大了,不需要再像小时候那样事事悉心,便把小九儿交给锦秀照料了。

    锦秀衣不解带,夜里不睡,清晨早醒,细声柔语的。那孩子也是通灵性,到最后便认了她。未满月的时候在屋子里来回兜走,满月后就抱出去,在院子里逗着哄着,叫他看青松,看阶旁的铜铁缸子,女子轻柔的宽抚声夹杂着婴儿渐渐微弱的呢喃,是叫人心安的。

    景仁门外立着一道小影子,穿一挂黑狐狸毛边的小棉袍,脚跟前蹲一只软趴趴的小奶狗,呜哩呜哩。这时候便会默默地舒一口气,然后恋恋不舍地从咸和左门下跨出去。

    那是早起的小麟子,天蒙蒙亮时便睡醒梳洗了。听见东六宫这边隐约传来婴儿哭,心里头不放心,记挂着她太子爷母后生下的小人儿,生怕他在二皇子母妃这里被欺负了,遥远的一捕捉哭声,便总要遛着狗儿过来瞅一瞅。

    这宫里头怕是没有小孩比她更好带了,她的起居作息是非常规律的,白天在坤宁宫里与李嬷嬷学识字,天黑了,当太监们把御膳茶房的灶膛桌面抹洗干净,戌时下了灯,便算是歇差了。清寂的月光下顶着头顶的苍穹,便往自个儿的破院子方向走。一路从白虎殿前的巷子里穿,抬脚跨进最末的院子便是她夜晚一个人的归宿。

    宫中只有少数得脸的大太监才能有独门独户的院子,其余的都是睡玄武门外的大通铺。每天卯时进宫、戌时出宫,一排炕头连过去,夜里打呼噜撒尿,又脏又臭。她一个不上册的小矮人太监,倒是很幸运地住一处独院子。

    院子不大,角落一棵老树挂着枯枝,进去一排三间屋。边上的两间,一间给她堆了各种琳琅玩物,地上还叠着一条长蛇的方块,蜿蜒曲折的,没有收拾;中间一间给她的两只狗当了狗窝,大的是臊哑巴狗努努,另一只是三皇子赏她的那只小奶狗。努努现在整颗心都被那一窝狗崽给拐跑了,若不是三皇子给她的这只奶狗,恐怕压根儿就不想回来。小麟子给小奶狗起名叫“丢弟”,因为它是只小狗弟,而且它很笨,走路急惶惶的,四只小短腿吧嗒吧嗒,老是在宫墙下迷路。

    再边上就是她自个儿的小屋了,夜里回去把煤油灯一点,黑暗的四壁被灯光点亮,她便脱下袍子爬上炕,被子一盖自觉地睡下去。心里不记事儿,一夜睡得香沉饱满,第二天卯时整点睁开眼睛,推开院门又是个美好的一天。

    有时候睡不着,就会去扰吴全有的院子,就在她前头,离得很近。吴全有这个人性格很孤僻,基本没人造访,门半掩着,太监的院子从来不上锁,她一推开,男孩儿一样的脚步声轻快,不用跟出来看,猜都知道是她来了。

    吴全有不当差的时候,大多是仰躺在椅子上闭目养神,手上捻一串野山桃的桃核串。眼睛都懒得睁开,问小麟子:“睡不着了?”

    “嗯,”小麟子说:“吴麻杆儿给我讲故事。”

    讲故事这种差事是妇道人家哄孩子才干的活,因为和小麟子住得近,倒是便宜了戌时出宫的陆安海,回回哄孩子睡的事儿都是他吴全有干。吴全有肚子里那点油水这些年早就被刮干了,她一听故事就两眼睛黑骨碌,听得甚认真,听完了问题问不完。

    吴全有这时候总会很深沉地应她:“人活着就是故事,你自己就是个故事。”

    小麟子可不好哄:“我要听吴爷爷讲的故事。”没人的时候就偷叫他吴爷爷,摇晃着小身板儿带着点撒娇。

    吴全有最挡不住她这样,指尖珠串子一顿,然后就久久地没声音了,横在靠椅上像一条晾干的老竹竿。小麟子过去翻他的眼皮,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