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宇宙的玻璃外面没有月光,只有一片璀璨的星辉。与那片几乎永恒的星夜相对的,却是我此刻滚烫的、躁动的心间。
“主人。”
“嗯?”
“……陈微。”
他的身子僵硬了几秒。
大概我过去太少叫他的名字,总是叫他主人,听不习惯。
其实,也不是我喜欢主人这个称呼。
他一定不知道。不敢叫他的名字,其实,只是因为我会害羞。
陈微。陈微。
没道理地,却总觉得这个简单的名字,念起来好像让人心间发颤的情话。
“陈微……”所以像这样叫着他的名字,即使在面对面都看不到对方的漆黑的夜色中,仍然整个身子都在羞涩地发抖。
“……我喜欢你。”
陈微,我喜欢你。
明明是一句普普通通的表白。换成别人,换成其他喜欢的他的人——谁都可以轻易重复一百次一千次。
可我明明还有好多话想说,却吭哧吭哧,再也说不出来别的。
喜欢,喜欢,喜欢。
喜欢得不知如何是好,喜欢得心间快要被扯坏了。
他沉默了片刻,手指顺着我的颈子摸到脸颊,凑过来。隔着纱布,弓着身子气息迷乱,温柔而细密地吻我。
我无比努力地回应那个吻。轻咬,厮磨,温柔地吸吮,温热交融,一遍又一遍。
……陈微,你是知道的吧?
我满怀心底的,对你的、所有的用语言无法表达的柔软和喜欢。
那种想要大哭一场,想要疯狂占有甚至破坏,想要彼此的身体能够彻底揉碎在一起——可同时却又想要轻柔地爱抚、温柔地珍惜、甚至多碰一下都生怕碰坏了的矛盾至极的苦闷感情。
临渊有一次跟我闲聊。
说起“迷恋”,他想了想,选了“凄惨”这个形容词。
是挺凄惨,这何止凄惨。
可是手指、拥抱、吻,以及所有被肯定、被注视着、感觉到爱的瞬间,那滋味又好甜。
于是就这么飘飘忽忽,在无尽的煎熬纠结,与吞噬骸骨的幸福中。无法自拔。
……
那晚,我做了个梦。
并不陌生的梦,我又一次站在了曾经的生满紫藤架的院子里,透过玻璃,看着展星辰亲吻那个像我又不是我的人。
然后,曾经挚爱的主人抬起眼,与我四目相对。
惊愕、恐惧,像是看着不认识的陌生人。这一度,是最为锥心的噩梦。
如今,一切曾经冰冷残忍的场景,终于都被抚平抹去。
换成了熟悉的、温馨的家。看着我的人,有着温和的灰色眼眸。伸出带温度的双手,紧紧抱住了我。
在他怀中,眼前突然出现了曾经的自己。
怀疑,自卑,不安,痛苦。明明不肯相信“幸福”的可能,却还在做着白日梦的矛盾的、日复一日等待或许永远不可能降临的救赎的那个我。
我像他,却又好像终于已经不是他。
……
第二天早晨,身边的陈微动了动,迷迷糊糊地抱住我的腰。
“嗯……早。”
睡眼惺忪,就凑过来要索吻,我突然“啊——”了一声。
“怎么了?”他一下就吓醒了,眨着眼一脸无辜地望着我。
“展律师他……”
“展星辰吗?他怎么了?”
真的不是我抱着此生最爱的主人,还忘不掉以前的那个。只是恰好在想那个梦,于是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忘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主人,你把展律师也带回来了么?” 我弱弱问陈微。
“带回来?从哪儿?”
“……”
“白墨……呃,就是rebel主舰‘冰镇小可乐’号上。”
“等等,展星辰他也在冰镇小可乐号上吗?”
“……”
“你确定吗?之前搜救的时候,我查过信息,展星辰应该和他的an搭乘政府的小型救难舰先走了的,现在说不定已经回新都了?”
我摇摇头:“那艘救难舰应该是后来出了什么事故,半路被rebel的船救下了。”
陈微呆了一会儿:“但我不知道啊!你也没跟我说?”
对,我是没说。
因为我那时候真的……完全把他们给忘了。
这可怎么办?
白墨会放他们下船吗?还是说……
房门突然传来“登登登”的敲击声,杜何夕元气满满的声音传来:“陈微蚀夜,哈罗~你们起床了吗?咱们的船只已经进入大气层了哦?还有一小时就要到家啦!快点穿衣服准备准备吧!有什么要缠绵的~回家再继续哈!”
滴滴滴——随身通讯响了起来,隔着门听到杜何夕接起。
“啊哈哈,大嫂啊好久不见啦!哎?什么?”
“什么什么什么什么?你说真的吗?不是吧?这么大的事,我完全没听说?确定不是愚人节玩笑?呃,现在好像确实离四月还早,等等!老爸还有大哥他们还好吗?”
“等等等大嫂你等我一下哈——舰长,舰长!本船舰暂不降落!停留在目前高度,快快快!”
“陈微你们快起来,出事了!出大事了!”
……
“简而言之——地月宣战加国内慕容氏政变。外面已经乱成一团了!夏缇议长好像已经被关押起来了。我大哥他们也……所以说!”
虽然言语有点混乱。但杜何夕不愧是豪门家主,脸色如常,丝毫没崩。
还很少女地扶额“啊——”了一长声。
“最近真是流年不利!而且地面的信息封锁能力也太强了!早知道不回来了!走走走咱们快跑,先出大气层去找个宇宙港再说!”
“家主。”通讯另一头传来舰长的声音。
“地面塔台要求我方商舰尽快迫降,说是如果发现我方拉升,将对我们采取特殊应对措施。”
“啥特殊应对措施?是要把我们打下来?”
“……舰长,下面基地里的对空核弹全指着咱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