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可是这话在嘴边转了好几圈,也说不出口,于是顿了顿,便笑着问她,“三姑娘给奴婢什么?”
听到赵姨娘一口一个三姑娘,一口一个奴婢,探春也有了一种想要哭的欲.望。
“娘,我不,告诉,别人。我只叫,你娘。你别,怕。”一岁多的舌头还只能两个字两个字的往外蹦,探春说完一句话别提多着急了。
都说母女连心,赵姨娘听着探春半天才说完的一句夹着口水还有些不清楚的话,确是真的明白她要表达的意思。
“好,好,好,娘明白,娘明白。”此时赵姨娘有想哭了。
探春见她这样,连忙用手指着那个帕子包说道,“太太,给周瑞,家的,周,丢的。奶娘,不知道。”
那里面是两个金锞子,都是几钱重的。是元春随手抓了给她玩的。因当时她奶娘没在屋里,所以她悄悄地藏了。
将两个本就不大的金锞子变小,然后贴身藏了。现在见到了赵姨娘,她自然要将她变成几两重,然后交给她了。
一两金子十两银子,这些至少也能换上七.八十两银子呢。
赵姨娘那二两银子一吊钱的月例,既要自己花销,又要贴补她奶娘,赵姨娘过的日子可想而知了。
在这贾家就算是主子干什么都要给点赏钱了,何况是不主不仆的赵姨娘,拿着这两个变大的金锞子去换些银子和铜子,也好让手里松快些。
至于她?
反正她还小,又时时跟着宝玉元春,也没哪个会在这两人面前怠慢她。
若是真的有,那她就抢宝玉的。
这些考虑赵姨娘自然不知道,不过听了这个解释,赵姨娘便当真认为这是王夫人给了周瑞家的,然后周瑞家的不小心弄丢,被自家闺女捡到了,而且闺女的奶娘竟然还不知道。
“娘不缺这个,三姑娘留着自己用吧。你住在老太太的院子里,上下都是富贵眼,哪个不需要打点呢。”
也许这是赵姨娘的第一个孩子,没有什么养儿经验的她,对于自家闺女这么小就会贴补老娘的行为,一点也不觉得怪异。
心中还想着这就是亲生的母女,别看无法相近,可是却断不了那份母女亲情。
探春摇头,这东西她还真的用不着。“娘收,我不~用。嘘~”
探春觉得今天话说的有点多,所以到现在口水越来越多。
赵姨娘摸了摸探春的头,想了想,便当真将那两个金锞子收到了怀里。回头换着银子,然后再给三姑娘的奶娘送一些来吧。
她是大人,怎么都能过。她一个小人儿住在老太太院里,平时得多让奶娘尽些心。
“在老太太的院子里,下人听话吗?老太太对你好吗?”
“好,听话。娘呢?”
“娘也好。”除了让她恶心的老爷时常宿在她房里外,其他的都还好。不过也幸好那人宿在她的房里,她才有机会多得些脸面,不然今天都见不着她。
探春听了,小大似的点了点头,然后拍拍赵姨娘的手背,“娘,等我,长大了,带你走~。”这破地方,就算是吃穿再好那也是锦绣坟头。
赵姨娘将探春抱在怀里用下巴轻轻地蹭着她的头发,“傻孩子,这天下,哪还有娘的立锥之地。”
娘的幸福就只剩下你了。
娘曾经也可以...,只是造化弄人。
虽然知道他平安无事,可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若是当初他们真的跑掉了,现在就算是吃糠咽菜,沿街乞讨她也愿意跟着他不离不弃。
但愿他一切都好。
赵姨娘此时抱着探春想到了江行远。而江行远在遥远的边疆也咬着草根想着她们娘俩。
江行远那日被赵国基放跑后,跟本就没有出城。
一是赖家带着荣国府的下人在城门附近蹲了好几天。二是江行远当时被赖家打的皮开肉绽,失血过多,也无法远行。
后来无法只得去了好友倪二家里暂躲。
这倪二自小就是他们那条街上的泼皮无赖。江行远没有父亲,自是被这些人当成了主要欺负对象。
泥人尚有三分火气,何况是江行远这大小伙子了,于是三天两头的打,再之后不打不相识的两人交情到是打了出来。
此时江行远算的上是走投无路了,于是只能趁夜来投奔他。
这倪二也算是仗义之辈,二话不说的便留他住了下来。
一边帮着请医上药,一边帮着打探赵家姐弟的情况。
待伤好后,江行远也知道了心上人进了府,然后又怀了身孕的消息。
心里对贾家的怨恨也到了一定的程度。
之后悄悄地找到了赵国基,留了口信便离开了京城。
他读书不行,认识几个字,却写不出什么锦绣文章。现在边疆不太平,想要出人头地,想要带走他的弟妹,也许去边疆拿命搏一回还有些指望。
只是不知道那个时候她还愿不愿跟自己走。
赵姨娘自然是愿意的,可是世上很多的母亲,那是宁愿委屈了自己,也不会委屈了自己的孩子。
因为孩子,赵姨娘宁愿在贾家这泥垢里挣扎也不会跟着他去过逍遥日子的。可也是因为孩子......
......
女儿一岁多,赵姨娘才头一回抱到怀里。
等到下一次再抱一回女儿的时候,赵姨娘都不知道还要等多久。可是看着天色,她也知道心中再不舍,也不能再多逗留了。
她不能给自己的女儿添不必要的麻烦。
不舍地将女儿还给奶娘,赵姨娘三步一回头的离开了。
贾家最不缺的就是人。
赵姨娘还是太年轻了些,所以事情做的并不谨慎。于是很快很多人都知道了。
而知道的后果便是在第二天的早上,我们的三姑娘一睁开眼睛便发现床边站了一个陌生的年青女人。
揉着眼睛打量了一下这个陌生女人,然后又转头打量自己的房间。最后才皱着个小眉毛问她,“你谁?”
那女人刚刚将床帐挂起来,便听到探春奶声奶气的询问,笑着行了一个非常不恭敬的礼,“奴才姓刘,从今天起便是三姑娘的奶娘了。”
嗯~,这是怎么回事?
“奶娘呢?”
那姓刘的新奶娘脸上闪一抹不屑,一边给探春穿衣服,一边回道,“姑娘原来的奶娘做错了事,太太做主打发她回家了。”
温热的帕子盖在脸上,洽好盖住了探春坚起的眉毛。
她不是无知小儿,那奶娘在自己身边一年多,早不做错事,晚不做错事,怎么偏偏赵姨娘来看了自己一回,就被撵家去了呢?
这事之后,她身边的人还有谁敢帮着她见赵姨娘?而赵姨娘那里还不知道会受到什么样的磨磋呢。
想到这里,探春是又生气,又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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